第251章 暗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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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不過四五歲大,站在路中間望著眨眼就到眼前的馬車連害怕都忘了,就那么傻在原地。 千鈞一發(fā)間,一個身影忽然躥出,在地上那么一打滾兒,抱著孩子就滾到了路邊。 緊跟著,馬長嘶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甄妙身子晃了晃,驚得掩了嘴。 她跟馬車一定犯相吧,怎么每次都驚心動魄的。 羅天珵也被晃醒了,抬起眼簾有些慵懶地問:“怎么了?” 甄妙指指外面:“差點(diǎn)撞著個孩子?!?/br> 羅天珵就往外看去。 這時路上已經(jīng)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都在議論紛紛,竟是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了。 羅天珵微微皺眉。 要是耽誤了時辰,永王府那邊說不準(zhǔn)就起了膈應(yīng),更甚者,要是耽誤久了起了變故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眼神微閃,倒是玩味的笑起來。 也不知道這一出,到底是偶然還是有意了。 正這么想著,就有一個婦人披頭散發(fā)的跑出來,從那救人的男子手中搶過孩子就大哭起來,邊哭邊搖那孩子:“二寶你怎么啦,你沒事吧,沒事吧?“ 那孩子本就只有四五歲,又受了那么大的驚嚇,現(xiàn)在還沒回神呢,被婦人這么猛搖晃,當(dāng)時就翻起了白眼。 婦人抱著孩子就沖到了馬車前,殺豬般的嚎哭起來:“我的二寶被撞傻啦,貴人們可不能撒手不管了啊——” 她叫的聲音又大又凄慘,很快就里外里圍滿了看熱鬧的。 有那沒看到剛才情景的,見婦人抱著個孩子哭的凄慘,那馬車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當(dāng)下?lián)u頭嘆息起來。 半夏本是和車夫坐在一起的,見狀跳下車來,臉上倒是帶著慣常的笑:“這位大嫂快別哭了,剛才鄉(xiāng)親們都看得清楚,咱這馬可是沒碰著這娃娃一指頭——” 話未說完,那婦人就一口唾沫星子呸來:“沒碰著?沒碰著我家二寶怎么這樣了,啊,小婦人知道了,您家是貴人,就不把我們這小老百姓的命當(dāng)命了……” 半夏也有些惱了。 他能當(dāng)世子爺?shù)男P,本來就是眉眼靈活的,心中雖惱面上卻不露,依然帶著笑放大了嗓門:“大嫂這話倒是有意思了,因為我家主人是貴人,就不把百姓的命當(dāng)命了?照您這么說,那京城貴人可多得是呢!” 婦人氣勢一頓。 半夏立刻就接著道:“大家眼睛都雪亮著呢,明明是這娃娃跑到大路中間去的,還沒碰著一個衣角呢就被人救了,孩子許是受了驚嚇,這是五兩銀子,權(quán)當(dāng)給小娃娃壓驚了。大嫂趕緊帶孩子去醫(yī)館看看,也別在這鬧了,沒得耽誤大家工夫。” 那婦人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對方這么和善,又是給錢又是講道理的,一時間倒是忘了撒潑了。 圍觀的人聽明白前因后果,也跟著道:“是呢,孩子既然沒被碰著,人家又出了壓驚銀子,還是快帶孩子去看看吧?!?/br> “嘖嘖,我看吶,那小娃娃可能嚇丟魂了,去醫(yī)館不管用,得去找人收收?!?/br> 半夏沖四周拱拱手,笑著道:“勞煩各位讓讓,我家主子還有事不好耽擱了,小的在這里替主子謝過各位鄉(xiāng)親了?!?/br> 有那有見識的看清馬車上標(biāo)記,倒抽口冷氣,失聲道:“這是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呢!” “呀,鎮(zhèn)國公府的貴人如此客氣,倒是難得了?!?/br> 圍觀的人不自覺就讓開了一條路來。 婦人見了眼珠一動,對著那救人的男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小婦人給恩公磕頭了,若不是恩公相救,我家二寶早就命喪馬蹄了,可憐小兒命賤,能有幾兩銀子壓驚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恩公大恩小婦人無以為報,這個請恩公買酒吃了,還望恩公莫嫌棄?!?/br> 婦人把半夏給的碎銀子遞過去,半夏氣個倒仰。 這婦人也忒可惡了。 這番話說出來,不是暗指他家主子瞧不起人,對救了孩童也給他解圍的人,連一聲謝也沒有,就這么端坐在馬車?yán)锊宦睹鎲幔?/br> 果然許多人目光就落在那低調(diào)而不失貴氣的馬車上了。 就在這時,車窗簾忽然掀起,露出一張清風(fēng)朗月般的容顏,四周頓時靜了靜。 那男子嘴角含著清雅的笑,眸光流轉(zhuǎn)落到救人的男子身上,聲音清越悠遠(yuǎn):“羅五,既然事情都辦好了,還不過來,真等著人家請你喝酒???” 那男子快步走到車前就抱拳一禮:“主子,屬下事情沒辦好,請您責(zé)罰?!?/br> 羅天珵牽起嘴角笑了笑,淡淡道:“走了。” 車窗簾就這么放下,四周卻鴉雀無聲,馬車就這么駛了過去,走得老遠(yuǎn)了還能聽到噠噠的馬蹄聲。 人們這才嘩然。 原來那救人的,本來就是人家的屬下! 本就是那孩子闖到路中間,被人家救下來,還給了壓驚銀子,這樣的周到,就越發(fā)顯得那婦人無禮了。 這圍觀看熱鬧的,本來就愛起哄,當(dāng)下就奚落起來。 那婦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抱著孩子一頭扎進(jìn)了人群里,手中碎銀子卻握得越發(fā)緊了。 誰也不曾發(fā)覺,又有一個面容普通的男子悄悄跟了上去,就像一滴融入河流的水珠,瞬間尋不出來了。 甄妙見沒事情了,松了口氣,提了車壁一角小火爐上的銅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羅天珵,一杯握在手中暖著。 等茶可以入口了,忙喝了兩口,又拿起紅豆山藥糕吃起來。 反倒是羅天珵忍不住了,挑挑眉問道:“皎皎,你就沒什么想問的?” “哎?”甄妙把吃了一半的糕點(diǎn)放下,板了臉道,“沒什么想問的?!?/br> 他還真以為送了幾次禮物,她就沒脾氣了? 這么想著就沒忍住,刺了一句:“就是麻煩,還不是你惹出來的?!?/br>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主兒前輩子還不一定活得多么苦大仇深呢。 她可倒是走運(yùn)啊,嫁過來就是活靶子。 羅天珵這些日子幾乎沒怎么合過眼,就覺太陽xue疼得厲害,伸手揉了揉,才苦笑道:“皎皎,你還生我的氣呢?” 沒等甄妙回話,就湊了過來,倒是沒有剛才的清貴樣了,反而是死皮賴臉的笑著:“皎皎,我以后真的不犯病了,你就饒了我吧,行不行?” 甄妙甩了個白眼:“打老婆的人都這么說,保證下次不打了,可到時候還不是照打不誤?” 也不是她矯情,可想想那晚的事,雖知道他事出有因,可到底是意難平。 羅天珵愣了愣,忽然就攬住了甄妙,嘴湊到她耳朵旁,低聲道:“等回去,我給你負(fù)荊請罪還不成?” “怎么負(fù)荊請罪?” “就是真正的負(fù)荊請罪,到時候你想怎么打都成?只是有一樣,打過了以后可別再記仇了,咱們好好過日子成不?” 真正的負(fù)荊請罪? 甄妙一琢磨,臉立刻熱了,咬了唇道:“無賴!” “是,是,我無賴,娘子就別和我計較了唄?”羅天珵忽然就含了她耳垂,往耳朵里吹著熱氣。 甄妙當(dāng)下就懵了,這種忽然由蛇精病進(jìn)化成忠犬的節(jié)奏,是不是太快了點(diǎn)兒? 她這一發(fā)愣,那人就得寸進(jìn)尺上了。 甄妙忙一把推開,理了理鬢發(fā),淡淡道:“別鬧!” 羅天珵見她說得認(rèn)真,這才苦笑一聲,老實下來。 看來自己是不適合玩死纏爛打那一套啊,怎么蕭世子說用這些招數(shù)對付女人,什么樣的女人都手到擒來呢? 甄妙也不是完全不好奇,等快到永王府時,問道:“那羅五,也是你的手下?怎么出門時沒見他跟著???” 羅天珵只猶豫了一下,就道:“羅五是我的暗衛(wèi)?!?/br> “暗衛(wèi)?”甄妙來了興致,“和羅豹一樣嗎?” “羅豹?”羅天珵看了甄妙一眼,有些別扭的問道,“你還知道羅豹?” 甄妙自知失言,咳嗽了一下道:“不是你每日都派他給我送東西嗎,我聽雀兒說的?!?/br> 某人當(dāng)下就沉了沉臉。 那臭小子,讓他給皎皎送東西,怎么他上躥下跳的刷存在感! 媳婦還生著他氣呢,這種時候搶風(fēng)頭,完全不能忍! 羅天珵當(dāng)下就決定把羅豹丟到演武場上好好摔打去,送禮什么的,以后還是親自來! 見甄妙等著解釋,就道:“羅五是暗衛(wèi),羅豹是私衛(wèi),那不一樣。反正你記著,能在府上見著的就是私衛(wèi),暗衛(wèi)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人前就是了。” “那羅五——” “羅五以后就是私衛(wèi)了,正好前些日子空了一個缺兒?!?/br> 已經(jīng)在人前露面的,自是不能當(dāng)暗衛(wèi)用了。 見他露出疲態(tài),甄妙沒再問下去:“你先養(yǎng)養(yǎng)神吧,別到了永王府支撐不住睡著了?!?/br> “嗯。” 馬車又行了一盞茶的工夫,永王府也就到了。 甄妙跟著羅天珵一路由人簇?fù)碇M(jìn)了大廳,只掃了一眼就立刻垂了眉眼。 她倒是沒想到,除了太子,幾位皇子和公主們都來觀禮了。 羅天珵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安心。 永王在皇上心里分量頗重,又是太子被冷落的敏感時候,這樣的場面也就不足為奇了。 接下來焚香鳴炮叩拜,一番禮儀折騰下來就到了開宴的時候。 還未落座,昭豐帝的旨意就傳了過來,甄妙被封了佳明縣主。 宴席這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