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又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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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六皇子和甄妙等人退下,昭豐帝扶著雕龍扶手想要站起來,卻又頹然坐了下去。 心腹太監(jiān)王德海嚇得臉色都白了,到底是心理素質(zhì)過硬,沒有驚呼出聲,連忙奔過去扶住昭豐帝,顫巍巍地問道:“皇上?” 昭豐帝瞥王德海一眼,還算滿意他的反應(yīng),說話有些費(fèi)力:“去傳張仲寒,記著,太后和皇后那邊,都不得泄露!” “是,奴婢曉得?!蓖醯潞G那耐顺鋈?jiān)号腥チ耍膮s像跌進(jìn)了冰窟窿似的。 皇上這身體,看樣子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萬一有個好歹—— 他打了個寒戰(zhàn),不敢再往深處想。 宮中風(fēng)雨飄搖,甄妙因?yàn)榕阒』蕦O景哥兒,卻是半點(diǎn)不知的,只是心里一直惦記著國公府那邊。 她當(dāng)日沒依著羅天珵的話行事,后來果然引了這么多麻煩上身,至今困在宮里回不去,也不知道他那邊如何了。 “母妃——”一個細(xì)弱的聲音響起,一只小手從后面伸出揪住了她的衣袖。 甄妙深吸一口氣,才忍住了以頭撞墻的沖動,緩緩轉(zhuǎn)過身子,露出個溫和的笑:“景哥兒,你可以叫我佳明姑姑?!?/br> “母妃——”景哥兒仰著頭,語氣堅(jiān)定。 甄妙撫了撫額頭,心塞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拿雞腿砸刺客,六皇子那混蛋笑話她笨不說,還引起了昭豐帝的疑心。 甄妙又不傻,只是因?yàn)榫案鐑旱氖?,也沒必要一直把她留在這,這是變相軟禁的意思。 這些也就忍了,可是她莫名其妙多出個兒子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看著景哥兒膽怯的樣子,甄妙又不忍說什么,只用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對前來問診的邢太醫(yī)問道:“邢太醫(yī),怎么小皇孫認(rèn)不清人了?” 邢太醫(yī)看景哥兒一眼,低嘆一聲,道:“想來是小皇孫親眼見著王妃死得慘烈,年紀(jì)小受不住打擊,就強(qiáng)行改了自己的記憶,把您當(dāng)成王妃了?!?/br> 甄妙心一軟,等邢太醫(yī)走了,抱著景哥兒放到榻上,哄他入睡。 “母妃,我要聽小曲兒。” 甄妙嘴角僵了僵。 這個真不能忍了,她一開口唱歌就跑調(diào)兒,到時候把這孩子嚇得心智失常了,誰負(fù)責(zé)?。?/br> “母妃,您以前每晚都給我唱小曲兒的?!毙『⒆痈裢饷舾校缑钸@一遲疑,淚珠兒立馬就滾落下來。 豆大的淚珠砸在甄妙手背上,于是她又忍了。 唱就唱吧,反正一個小毛頭,知道什么跑調(diào)不跑調(diào)啊,頂多以為她唱的有特色。 甄妙拍著璋哥兒的背,開口輕唱:“月兒明,風(fēng)兒靜,樹葉遮窗欞呀,蛐蛐兒叫錚錚……” 景哥兒哇一聲哭了,抽泣道:“母妃,景哥兒怕——” 甄妙咬了咬牙,換一首:“小搖床,輕輕晃,小星星,掛天上……” 景哥兒哭得更厲害了。 甄妙破罐子破摔:“大公雞,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媳婦背到炕頭上,把老娘背到山后頭。烙大餅卷紅糖,媳婦媳婦你先嘗,我到山后看咱娘,咱娘變個屎殼郎……” “呵呵——”景哥兒破涕為笑。 甄妙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羅天珵一臉呆滯的站在門口,領(lǐng)他前來的內(nèi)侍死死低著頭不敢笑出聲來。 完了,又丟人了! 甄妙瞬間想到這里,又松了一口氣,還好出現(xiàn)的不是別人! 這么一想,尷尬被見到羅天珵的喜悅蓋過,甄妙反而一臉欣喜的迎了過去,笑瞇瞇問道:“瑾明,你怎么來了?” 當(dāng)著內(nèi)侍的面,羅天珵不好多說,只道:“我來接你回去?!?/br> 甄妙心瞬間飛揚(yáng)起來,可是想到昭豐帝,神情一暗。 羅天珵似乎能猜到她的心思,道:“已經(jīng)對皇上說過了?!?/br> “嗯,那我們走吧?!闭缑蠲奸_眼笑,身后一個聲音傳來。 “母妃——” 羅天珵?zāi)樢缓凇?/br> 甄妙同樣有些為難地道:“那小皇孫——” “皇上說了,要小皇孫先隨我們回國公府住一段日子?!绷_天珵幾乎是咬著牙道。 甄妙松一口氣,這樣也好,她真怕因?yàn)樾』蕦O害得她回不了家,留在這糟心的皇宮里大氣都不敢出,畢竟再同情這孩子,她也不想犧牲自由。 “三皇子那邊要不要說一聲?” “呃,三皇子就在外面。”羅天珵面不改色地道。 “什么?”甄妙腳一軟。 那她剛才唱的歌兒—— “放心吧?!绷_天珵拍拍她的肩膀,“他絕對聽見了?!?/br> 甄妙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這,這絕對是落井下石,傷口上撒鹽吧? 真不敢相信,她的夫君會這樣對她! 甄妙一臉麻木的走出去,迎著三皇子怪異的目光,心都抽筋了。 來個雷劈死三皇子算了。 她唱歌跑調(diào),還給他兒子唱“咱娘變成個屎殼郎”…… 人家媳婦剛死…… 甄妙越想越覺得沒有活路了,都沒力氣對三皇子說話,就渾渾噩噩的離了宮。 “把小皇孫抱到前面馬車上?!币娋案鐑核浪腊侵眿D前襟,羅天珵不干了。 跟著來的是半夏,聞言忙伸手去接景哥兒。 景哥兒揪著甄妙大哭。 甄妙忙勸道:“算了,我們?nèi)艘惠v車就是了?!?/br> “那怎么行。”羅天珵掃半夏一眼,“手腳利落點(diǎn),別凍著小皇孫?!?/br> 半夏是個忠心的,眼前雖是小皇孫,他也聽羅天珵的話,忙抱了景哥兒就走。 就聽刺啦一聲,甄妙前襟被扯開了。 羅天珵和半夏注意力都落到那里,隱隱約約看到了嫩綠色繡水鴨子的里衣。 寒風(fēng)嗖嗖之下,甄妙整個人都不好了,吼道:“我就知道早晚會這樣!” 那天昭豐帝問話時,這倒霉孩子就死死扒著她裙子,她就琢磨著裙子掉下去該怎么辦! 羅天珵狠狠剜了半夏一眼,抬腳把他踹出去老遠(yuǎn),怒道:“還不去趕車!” 半夏心中委屈,他也不想看啊,這不是不小心嘛,再說,他是小廝,不是車夫?。?/br> 咦,大奶奶那里不算大啊——呸呸,他想什么呢!罪過,罪過! 不提半夏的郁悶,羅天珵抱起甄妙直接把她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铮缓筱@了進(jìn)去,氣急敗壞道:“笨蛋,這種時候,你吼什么,難道不該先把衣裳遮好嗎!” 甄妙被羅天珵吼的發(fā)愣,偏偏在這時景哥兒又喊了一聲“母妃”,然后死死拽著她袖子不放了。 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心頭,那委屈化作了流水直奔著眼睛去了。 甄妙眼圈一紅,眼淚立刻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羅天珵都愣了,一時沒回過神來。 甄妙抽出個手絹抹眼淚,邊哭邊道:“那天,三皇子妃和紅衣女子都死得好慘,她們,她們都很美……” 羅天珵再次呆了呆,死和美有關(guān)系么? 這女人和男人的想法,差別略大啊。 甄妙接著哭:“我一多手,結(jié)果困在皇宮里出不來了,還多了個小娃娃叫我母妃,你說,要是讓你知道了,你又生氣找我麻煩可怎么辦啊?” 羅天珵…… 甄妙越哭越委屈:“我一唱曲子就找不著調(diào)子,被你聽到也就罷了,偏偏還讓外人聽到了,太丟人?!?/br> 羅天珵嘴角抽了抽。 跑調(diào)不是重點(diǎn),你唱的那詞兒才是重點(diǎn)! “現(xiàn)在,現(xiàn)在又這樣了,要是以后小皇孫一直這樣,我衣裳裙子時不時被扯下來,可怎么辦?。俊?/br> 甄妙真的是有些絕望了,這孩子身份又尊貴,遭遇又可憐,打不能打罵不能罵,要是一直把她認(rèn)作三皇子妃,她真想給自己點(diǎn)根蠟了。 這可倒好,人家進(jìn)一趟皇宮,帶了賞賜回府,她進(jìn)一趟皇宮,帶個便宜兒子回府。 甄妙不顧景哥兒還在一旁,就扎進(jìn)了羅天珵懷里。 羅天珵身子一僵,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胡亂的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怎么才幾日不見,你成水兒做的了?” “你,你不怪我了?”甄妙悶聲問道。 “不,不怪……”羅天珵違心道。 本來想著回去好好收拾一頓的,誰知竟委屈成了這樣子,看來在宮里沒少擔(dān)驚受怕,吃了不少的苦。 想到這里,羅天珵有些心疼。 早知如此,那個縣主的身份不要也罷。 他是想著早晚要上戰(zhàn)場的,一旦將來戰(zhàn)爭起了,他遠(yuǎn)在千里之外,把甄妙一個人留在京城,若是有個縣主身份護(hù)持著,日子總好過些,不然當(dāng)時略施手段,認(rèn)義女的事也就不成了。 前一世,甄氏可沒有什么進(jìn)宮的機(jī)會。 羅天珵心中一凜。 前一世,二皇子因?yàn)榫传I(xiàn)白雉的事失去了爭奪皇儲的資格,這一世敬獻(xiàn)白雉的成了太子,二皇子逃過一劫,可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中了奇毒,以后竟是成了活死人了,依然失去了登上那個寶座的資格。 這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呢? 那么,甄氏可以為之去死的那個男人,也是一定會出現(xiàn)的吧? 這一次的皎皎,會不會對他心動呢? 想到這種可能,羅天珵?zāi)穷w心針扎似的難受,若有若無的馨香傳來,懷中的身體柔軟香甜,他這才覺得有幾分安心。 這時卻聽一個童聲問道:“母妃,為什么抱你的不是父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