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俞奚年篇:莊周夢蝶,被糅雜的記憶
可那是人,不是一件物品,你想要攥緊就可以攥緊的。 他能感受到,那俞家少年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越來越遠(yuǎn)了,那俞家的少年背叛了組織,旁人不知道,皆以為俞家少年和太子殿下相處,是為了套取信任。 可只有他知道,那俞家少年是真的和太子殿下站在了一起。 俞家少年可以選擇自己的路,可以和那太子殿下站在一處,可是他不能。 也許是偏執(zhí),也許是嫉妒,也許自己都不覺得自己配踏出那一步。 他偏執(zhí),偏執(zhí)的堅定自己的想法。 他嫉妒,嫉妒那個和俞家少年站在一起的太子殿下。 他覺得自己不夠資格,不夠資格走出這泥濘之中。 只要是人就是有感情的,就會有占有欲,情緒這種東西,人總是會被它不知不覺的影響,最后你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晚了。 俞家少年并不是沒有暗里勸說過他,可是他聽著少年的勸說,只感覺內(nèi)心一片煩躁,起初還會默聲靜靜聽著。 到最后,兩人終于鬧掰了,那一次的爭吵,以俞家少年的離開告終,少年在離開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你且當(dāng)我今日沒有來過,我也且當(dāng)你沒有對我說這些話?!?/br> 俞奚年其實很想要叫住少年,給他說,自己可以和他一起,但是這話到了口邊,就成了一句冷冰冰的:“請便?!?/br> 但是等那俞家少年離開后,俞奚年就感受到了自己內(nèi)心中壓抑不住的暴虐。 那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輩子,似乎很無聊,年幼時要活下去,好不容易長大,卻遺失了想要握緊的人。 他完全不知道未來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人不會一成不變,心性會隨著年齡的變化而變化,習(xí)慣也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不同的事情和情況下會做出不同的決定,當(dāng)信仰一點點崩塌,絕望撲面而來。 人一旦陷入這樣的情緒,其實是很難自己調(diào)整過來的,它不會讓你一瞬間察覺,就像是溫水煮青蛙,當(dāng)你回神兒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其實就已經(jīng)晚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俞奚年也能感受到這具身體中傳來的懊悔和茫然。 可是看著俞家少年和自己針鋒相對的模樣,俞奚年居然能夠感受到心中傳來的愉悅感。 就像是一名自虐的人。 疼嗎?疼。 但更多的還是爽。 這種感覺尤其是在注射抑制血脈反噬的藥物時,更為的清楚。 組織中的人都以為他們做出來了兩個最完美的試驗品,一個是他,一個是俞家的少年。 實則根本就不是。 他才不是最完美的試驗品,甚至根據(jù)他的數(shù)據(jù)分析來看,就連俞家少年也不是,只是那少年的情況要比自己好上許多,或許要等他中年之后,才會感受到反噬。 換句話,兩人都是逃脫不了血脈反噬,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血脈的反噬,需要他不停用特殊的藥物來壓制著。 本就不太穩(wěn)定的情緒,在藥物日積月累的影響下,本就是有些偏激的性子更加不可揣測。 俞奚年是最能夠感受他內(nèi)心情緒的,但也明白,若他本身性子溫和,就算是有藥物的作用,也不會走上如此偏激的路。 只能說,本身性子就是如此,只是這藥物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就像是一個將自己封閉起來的水池,不在接受任何活水,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死水,發(fā)爛發(fā)臭,直至最后干涸。 他和俞家少年的關(guān)系也徹底的撕破,內(nèi)心無悲無喜,甚至有些可笑的看著那些所謂站在陽光下的人。 他有時候經(jīng)常會想,為什么經(jīng)歷這些的是自己,他可不可以讓那些人也體驗一下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 這個陰暗的念頭就像是雨后的竹筍,一旦出現(xiàn)在腦海中,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一個個無懈可擊的計劃被他羅列了出來,他就像是一個獨自對弈的棋手,一人執(zhí)棋,把所有會出現(xiàn)的狀況都預(yù)想到了。 可無論是按照哪個情況走,他都在最后給自己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也就是無論哪種情況,他都會選擇死亡。 太無趣了,沒有信仰,沒有目的,沒有生的期待,他只想要看看在混亂之下的人性。 可俞奚年依舊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臉,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具身體,到底是長什么樣子的,又到底是誰。 直到…… 從無名海域懸崖上跌下的瞬間,rou體掉落,他卻像是云,漂浮在那人的周身,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終于看清楚了自己這么久以來到底是長什么樣。 兩個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名字陡然被拭去了灰塵,清晰卻又深刻的顯露在腦海中。 烏繹 俞奚年 是的,原來他就是俞奚年,那個同樣看不清容貌俞家少年就是他自己。 剎那間,以前屬于俞奚年的記憶如暴雨般,狂瀉入他的記憶中。 烏繹的記憶。 他自己的記憶。 兩個人的記憶相互交錯,讓人頭痛欲裂。 下方,烏繹摁下了最后的按鈕,劇烈的爆炸和轟鳴聲自下方傳來。 火光吞噬了一切,俞奚年茫然的看過去,仿佛看到了男人妖冶如罌粟的笑,那雙沒有情緒起伏的眸中難得染上了淺淺的笑意,目光溫柔的注視著一個地方,仿佛他可以看到上方的俞奚年一樣。 —— 靜謐嚴(yán)謹(jǐn)?shù)膶嶒炇抑?,陡然傳出了刺耳急促的聲音?/br> 端坐在木椅上的青年驀然起身,溫潤的眸中染上了急促之色,滿是焦急的看向了站在cao作臺前的遲老。 他沒有出聲兒,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出聲兒打亂遲老的思緒。 “不用慌,精神力波動,應(yīng)該是要醒過來的預(yù)兆。” 刺耳的聲音消失不見,遲老cao作了一番,轉(zhuǎn)頭安撫著仇越澤。 “只是……”遲老皺了一下眉頭,“他是否能變化形態(tài),或者是記憶方面有沒有受損,這還要看他醒來之后的具體情況,現(xiàn)在還是說不準(zhǔn)的。” 遲老這句本事無心的話,卻是將仇越澤心中那抹不知從何而來的擔(dān)憂給勾了起來。 “好,我明白了?!背鹪綕傻偷蛻?yīng)了一聲,眸子卻是緊緊盯著躺在玻璃箱中的黑貓。 遲老看了一眼時間,一會兒他還有些事情要去忙,并不能一直在這里守著,在離開之前叮囑道:“你先看著他,有事情就聯(lián)系我?!?/br> 天色漸晚,仇越澤卻沒有等到黑貓醒來。 他都有些懷疑,下午那聲急促的警報聲,到底有沒有響過。 就在他真的以為那可能是他的錯覺時,只見到黑貓的耳朵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然后一雙黝黑中間如黃寶石般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他。 里面的情緒復(fù)雜,帶著茫然。 “阿年……”仇越澤不可置信的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小心翼翼的想要觸碰他,聲音極低,就仿佛他的聲音稍微大上一些,就會嚇到眼前的貓。 俞奚年睜開了眼睛,卻又緩緩閉上了,他只感覺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狀態(tài),腦海中一片混亂。 烏繹的記憶和他的記憶全都混到了一起,讓他分不清楚,他現(xiàn)在到底是烏繹還是他自己,亦或者說…… 他背負(fù)著烏繹的情緒,繼續(xù)活下去了。 仇越澤看得出來,俞奚年并不想要說話,索性就不說話,直接把他帶回了家中。 耐心的照顧著,只是沒有想到,在第二天,再次推開門的時候,會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 年少俊逸的太子殿下,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空蕩的房間,唯獨找不到那一抹黑色。 眼波內(nèi)斂,視線低垂,薄唇微微彎起,果然他的直覺是對的。 絕對出事兒了。 他收到的那封信果然是烏繹留給他的。 就在從無名海域回來之后,他就收到了一份信,一封不知道是誰給他的信,上面并未多言,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虞之變。 就是不知道,烏繹到底做了什么手腳。 還好,自己已經(jīng)在阿年的身上放了定位追蹤。 仇越澤打開了終端,看著定位追蹤上俞奚年所在的位置,距離自己并不算很遠(yuǎn),只是那個位置,若是他沒有記錯,似乎是一處貧民區(qū)。 阿年……去哪里做什么? 等仇越澤趕到的時候,俞奚年已經(jīng)在哪里等他許久了。 仇越澤看著俞奚年那一副等他許久的樣子,出聲兒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俞奚年一雙眸子看向了他,“嗯,我知道?!?/br> 兩人對視著,明明俞奚年還是和以前一樣,但仇越澤就是感覺,現(xiàn)在的俞奚年有些異樣。 那雙眸子里面,蘊含著讓他看不懂的情緒。 甚至帶著些許的妖冶,就像是曾經(jīng)的……烏繹。 “多謝了,這么長時間照顧我?!笨蜌獾脑拸挠徂赡甑目谥袀鞒?,仇越澤心中不好的預(yù)感陡增。 看著仇越澤逐漸變的晦暗莫測,就像是對他變化有些預(yù)感的樣子,俞奚年淺笑了一聲兒,說道:“我就出去走走,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給你說個再見?!?/br> 腦海中充斥著兩個人的記憶,俞奚年現(xiàn)在迫切的需要尋到一個地方,來好好的調(diào)整自己。 不然就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雖然面上帶笑的看著仇越澤,實則心里受到烏繹記憶的影響,已經(jīng)快要忍不住對仇越澤產(chǎn)生一些不愉快的情緒了。 說完,不等仇越澤反應(yīng),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無人之地,俞奚年取出了一管用特殊材質(zhì)盛裝的藥劑,這是烏繹留給他最后的東西,治愈以后血脈反噬的藥劑,是他研制了許久,終于研制出來的最成功的藥劑。 利落無疑的將藥劑注入到自己的身體里面。 血液中傳來微涼的阻塞感,可最后又只能融入血液之中,就像是他的身體依舊在排斥著有關(guān)于烏繹的那段記憶,可最后也只能接受一般。 什么時候能徹底的接受,并且掌控自己的情緒呢? 俞奚年并不知道。 —— 終于寫完了俞奚年、烏繹和仇越澤的番外了。 他們本來就是本書中很重要的三個人物,舍友還打趣說,他們?nèi)齻€可以篡位嗎?當(dāng)下主角? 烏繹這個人物,不洗白,也不用洗白。 他是人,就算是有原因,也是從本身出發(fā)的,可以把他當(dāng)做一個瘋子,一個絕對偏執(zhí)卻帶著一點點理性的人。 當(dāng)時和舍友討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帶些爭議性的人,你們可以自信體會,故事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 小鮫人終于正式完結(jié)了。 還是很舍不得的。 尒説 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