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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琪陸琪急得赤腳在屋子里打轉,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看著滿屋子都堆著自己買來的各種小玩意,突然就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她在干什么! 來日本之前就覺得奇怪,她陸琪好好的工作不干了,還要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來找老公,爸媽不但不阻攔,還說要去就早去,別拖拖拉拉的。就算陸爸陸媽沒意見,外婆呢,大姨小姨呢,怎么可能全都一致同意,隨她瘋隨她鬧。mama電話那么少,她也不在意,生日那天,陸媽給她匯了7萬美元,她除了高興也沒覺得別的。 mama在機場含淚相送,陸爸還想著把自己最后那點錢給她,他們出事了,卻還在掩飾太平,要送她遠走高飛,送她到另一個男人身邊去,可這個男人是有問題的,他們又不是不知道。陸永康是誰,陸永康是她的靠山,是她的守護神,他五十歲了還想著要再創(chuàng)輝煌,是因為他有個永不滿足的女兒。他要是還有丁點兒辦法,就絕不可能讓別的男人來取代自己來保護陸琪。 二十七年來,她干了無數(shù)父母眼里的壞事,她隨心所欲,她無所顧忌,她折騰來折騰去,只是因為她比別人命好,她有陸永康和王亞美。 沒有了陸永康和王亞美,她陸琪連狗屎都不是??扇缃袼麄兂鍪铝?,她居然不知道? 陸琪抽噎著給徐清平打了個電話:“清平,我要回家,你幫我訂機票,我要趕緊回去?!?/br> 入夜,曲靜也趕了過來,抱著一直在哭泣發(fā)抖的陸琪,跟她說:“你先不要著急,打電話先問清楚些?!?/br> “我不敢給我媽打,我爸被拘留了。我不是著急,我害怕,比死了都要害怕?!?/br> 徐清平把行李箱拎了出來,看到曲靜后說:“我陪陸琪回去?!?/br> 陸琪晚上睡不著,躺床上還在發(fā)抖,曲靜給她加了床薄被,也沒用。她知道一個人在害怕下會是什么樣子,就把陸琪給推了起來:“我們?nèi)リ柵_聊聊天?!?/br> 陸琪裹著被子出去的,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外殼被人剝掉后隨時會被人捏死的幼蟲。 “你要是這么害怕,干脆就別回了,你家里的意思不也是讓你出來躲過這一陣子。” 陸琪來不及細想,只直覺的搖了搖頭。 “還是要面對,對不對?” 陸琪點頭:“因為我們是三位一體的?!?/br> 曲靜垂下了眼臉,曾經(jīng)她也是三位一體的。可陸琪以為她不懂,或者只是她現(xiàn)在太想說話了,說話能趕走那份恐懼。她就說,這是她小時候在家超愛玩的一個游戲,三個人成品字形站著,雙手都向前舉起,陸爸說:“人間大炮,一級準備”,陸媽說:“人間大炮,二級準備”,然后她就說:“人間大炮,發(fā)射!”說完她就往前竄了出去。 曲靜低頭笑笑,陸琪看到了笑容中的勉強,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兩人在靜夜中坐了許久,曲靜才說:“明天一早就要坐飛機,要不要先去睡覺?” 陸琪“嗯”了一聲,還未起身,曲靜又問了一句:“你學美術時,素描畫得最差?” “哎,畫什么那個老頭都不喜歡,還說我腦袋里亂七八糟的就是沒有整體感,畫面沒質(zhì)感沒層次,其實我是覺得那根本不是我的菜,我水粉畫畫得就很好。” 曲靜笑笑,起身去客廳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取出里面夾著的一張紙遞給了她。陸琪看仔細了,才緩緩的接了過來。是一張人物肖像,陸琪在下榻的民宿里,推開古老的紙窗,看著院子里優(yōu)美無二的景致時,心無旁騖一筆一筆勾勒出來的。 當然,她畫完之后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就直接捏成紙團扔在垃圾桶里。 曲靜也看著那張肖像,說:“畫得很好,要是張張都有這樣的水平,那就能去國立美術館開個展覽?!?/br> 陸琪沒接話,指腹一點點的壓平那些褶皺,在書里壓放了這么多天,上面還是留下了很多皺巴巴的痕跡。曲靜手指輕輕觸過畫上那個人的眼睛:“我一打開,就看到了這個人的眼睛,心都醉了?!?/br> 陸琪在曲靜的雙眼中并沒有看到恥笑和不屑,心室里淌過微微的暖流,就像是自己隱藏了許久的心事終于有了傾聽者,雖然她沒有說出來,但無論如何,她分享了這個秘密。那些情愫透過炭筆的筆尖一點點流淌出來,也許比說出來的更直達心意,連曲靜都瞧見了。 曲靜坐下來問她:“他真長得這么帥氣?” “嗯。” “我差點被你騙了。” 陸琪輕輕笑了兩聲,看曲靜要回屋子里去了,咬了咬嘴唇還是說了出來:“曲靜,我以后還可不可以來找你,或者你回國了可不可以去找我?” 第二天在成田機場,陸琪和曲靜相擁告別。徐清平去辦登機手續(xù),陸琪湊在曲靜耳邊:“曲靜,我再告訴你個秘密吧。”她笑著笑,“我本來不想說,就想一直膈應著你。” “徐清平一直都是你的,就除了婚禮上親了我那么一下?!?/br> 曲靜回過神來,陸琪的臉稍微有點紅,小聲說:“別那樣看我,我沒開放到敢和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上床睡覺?!?/br> 徐清平回來,兩人拉著手相識一笑,陸琪還吐了吐舌頭。她遠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異國他鄉(xiāng),收獲一份來自情敵的友情。 昨晚曲靜交給她的那張肖像,如今就放在自己貼身的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