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群開口：“uncle，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下午三點，肖亦群又接到邵明子電話，加州此時已是深夜，母親一貫早睡。他問：“怎么還沒睡？”

    “就去睡。剛才你爹地還問起，你和海寧的婚禮，籌備得怎樣？今天黃欣過來，說戒指都還沒挑?！?/br>
    “知道了，我會和海寧商量。”

    “在這之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但現(xiàn)在，我不允許有任何刺激你爹地的事情發(fā)生?！?/br>
    “知道了?！?/br>
    電話那邊傳來沉靜、緩慢的聲音：“艾倫，希望你不要讓媽咪失望?！?/br>
    明明已經(jīng)知道陸琪的存在，卻不開口問一句，邵明子的漠視和施壓功力，還是那樣的爐火純青。

    電話掛下，他返回辦公室，梁勇仕和鄭睿還在等他。

    “明天上午十點開會，估計他們等不及了，想在節(jié)前就有個結(jié)果?！?/br>
    肖亦群道：“老馬應該會以監(jiān)事會的名義提請罷免我的董事、甚至營銷總監(jiān)的職務。勇仕，會后力挺鄭睿當上代理營銷總監(jiān)一職，不要拖太久，外面關于世方信軟掐起來的傳言已經(jīng)滿天飛了，用不著再多加一個高層震蕩的新聞。”

    “上海那邊呢？”

    肖亦群手指微動：“把厲恒調(diào)過去。Q4的銷售部署，照我們昨天商討的去執(zhí)行，系統(tǒng)內(nèi)告誡大家，有空天天去微博上跟人斗嘴皮子，不如把心思用在客戶產(chǎn)品上?！?/br>
    自從調(diào)查組透出風聲說陸琪是內(nèi)鬼開始，高壓氣團已經(jīng)從PD事業(yè)部彌散到了整個軟件園。大家從未像今天這樣關注八樓，關注和他們無干的董事會，和股東會。甚至于，有消息靈敏的，還得知了VQ資本和肖亦群之間的關系，私底下互相擴散，有驚訝，有不齒，但最終大家都能想到，恐怕是鐵打的肖亦瑋、流水的營銷總監(jiān)。

    更有一絲不尋常，往年要到次年一月份才進行人事調(diào)整，這還不到國慶，系統(tǒng)內(nèi)的人事公告已經(jīng)發(fā)了17份。

    一位10年才畢業(yè)的女員工在九個月內(nèi)接了五個項目，任勞任怨，這會連升二級，成為了項目經(jīng)理助理?？吹焦鏁r，所有的辛勞和淚水都值得，她給肖亦群和直屬上司發(fā)郵件：“謝謝領導的肯定，我會再接再厲！”

    肖亦群即刻回復郵件：“祝賀，你值得擁有！”

    女員工本來就是他的鐵桿粉絲，這會當場淚奔，轉(zhuǎn)過臉問旁邊的同事：“像肖總這樣，長得帥又有涵養(yǎng)，對每個基層員工都那么好那么好的總裁，哪個部門有，哪家公司有。陸琪會喜歡他，那不很正常嗎？換我我也會。不就作風問題嘛，哪家公司沒有，大不了讓她辭職就好，干嘛要誣陷人偷了投標書。那些坐在獨立辦公間里的，難道個個都敢拍著胸脯說，我沒干過這種事。嗚嗚，肖總對陸琪，怎么可以這么好，連……都舍得不要?！?/br>
    就算是軟件園里，肖亦群所直轄的這些事業(yè)部，不少人當初也在論壇帖子里興高采烈、添油加醋，這會全都沉默。媽的，被人當槍炮使了，現(xiàn)在才知道。

    肖亦群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了，去了趟村屋，在天臺找到了葉海寧，她正在搬花盆。他過去幫忙，問：“不是說都死了嗎？”

    “嗯，以為都死了，還沒來得及扔出去。沒想過幾天，那兩盆勒杜鵑又開花了。”

    肖亦群望過去，光禿禿的樹枝上長了新葉，也開了數(shù)朵玫紅色的小花，用不了多久，它就會再次枝繁葉茂，三葉花瓣簇擁著開滿枝頭。

    “那這些呢？”

    “花盆和泥土都還能用，我去買了茉莉和茶花的花苗，看看能不能種活。”

    葉海寧性子安靜，喜好獨處。肖亦群站在天臺陰影中看她蹲著撥弄泥土，道：“uncle跟你說了什么？”

    “叫我不要難過傷心，他叫aunty過來陪我，還有，會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婚禮照常舉行，一切無恙?！比~海寧仰頭看他，笑道，“爹地永遠都把我當成小孩子?？墒?，他沒我了解你。你既然說出來了，那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br>
    肖亦群蹲下拿起鐵簽，去給另一個花盆松土：“做這樣的決定，我并沒有感到開心?！?/br>
    葉海寧沒有接話，過了兩分鐘，才問：“你怎么會喜歡上她？她看起來……”

    “嗯，確實沒什么內(nèi)涵。”

    葉海寧笑道：“我情愿你說，她是個淑女，真正的淑女，懂西方藝術(shù)史、信封天主教，每年都要在卡耐基開兩場個人音樂會，剩下的時間會去旅行游學、繪畫。這樣子，這樣子的話，起碼讓我有點面子，不至于……?！?/br>
    她手背碰過嘴唇，輕輕的咬了一口。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肖亦群懂，他道：“也許罵出來會舒服一點?！?/br>
    葉海寧已經(jīng)平復語氣，搖頭：“是你會舒服一點，我才不干那種讓自己不好受，別人高興的事情?！?/br>
    “你不恨我？”

    “如果今天是我先跟你說，喜歡上別人了，你會是什么樣的感受？”

    肖亦群真的仔細想了一會。

    他第一個女朋友在分手時跟他說，他除了在床上是熱的，其他時候都像是從外星來的冷溫動物。念高中的男生，個個都荷爾蒙沖動，但他從不呼朋喚友，送上門去的妞都不泡。明明速度身高和耐力都可以，足球隊籃球隊三番五次的找上門來，都說沒門。至于他們干的一切年輕氣盛的舉動，在他眼里都是低級趣味、無聊透頂。最后那個女孩子說，祝愿你找到同一星球來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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