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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時候才可以?”寧妃微微露出急切,和她空靈輕盈的氣質(zhì)大為不同。 如果除掉皇帝后,是大皇子二皇子繼位,那她的仇還是報不了,淮南王府的罪名還是無法洗刷。 她能寄希望的,還是眼前的這個男子。 “等到三大氏族的力量被均衡削弱的時候?!眻A琛說完,眼底掠過一抹神秘的笑。 “可我怎么聽聞,此次法師與遲小姐一同落水后,先是一同順水漂流至一村落,然后法師去北州犒軍后,更是親赴漠北險地,去救遲氏的人?” 寧妃此言一出,圓琛臉上笑意淡了三分,他淡淡斂去眼中神色,不答反問:“你在質(zhì)問我?” 眼前男子依舊含笑,寧妃卻感受到四面八方過來的無形威懾力。 她身形微動,但仍堅持道:“我沒有質(zhì)問法師之意,奈何真心不解,既然法師想要均衡削弱三大氏族力量,為何救遲許呢?” “我不是救他,”圓琛眼神悠遠,好似透過這一方狹小的假山洞,看得到萬千斑斕世界。 “只是遲許此人確實有幾分本事,現(xiàn)在雖說經(jīng)驗不足,他日若加以歷練捶打,長些閱歷年歲,必能成為一帥才,他若隕滅,恐對大鈞對北州不利?!眻A琛認真道。 不知為何,在如此嚴肅的場景下,寧妃有些想笑。 眼前男子頗為年輕,不過弱冠之年,怎么說話口吻卻似歷經(jīng)千帆過盡。 照理說,他是先帝幼子,皇上幼弟,生于漣橋之變、朝堂血洗權宦盡誅、淮南王之亂這三大變故之后,沒經(jīng)歷過重大變故,合該做一富貴閑人才是。 也不知怎么養(yǎng)成如今這般性格。 “只是為邊關百姓計、為大鈞計罷了,否則我要一個偌大的空殼江山又有什么用呢?!眻A琛輕輕嘆道。 見寧妃似懂非懂,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釋,只是道:“這次也就罷了,只是不能有下一次了。” 他聲線清潤溫煦,寧妃卻聽得心頭一凜:“是,我記下了?!?/br> “還有,”圓琛話還沒說完,“你身上蘇合香的氣息太濃郁了,假山洞里的香氣,怕是兩三日都消散不去?!?/br> 這些日皇帝經(jīng)常來景福宮,每次都說蘇合香的味道最襯她。 因此景福宮每日點著蘇合香,寧妃身上蘇合香的味道經(jīng)久不散。 寧妃聞久了,沒意識這點,此刻圓琛提出,她才心中一驚,暗嘆圓琛心細如發(fā)。 這是不想讓別人通過香氣,辨識出她曾來過此處。 她垂首:“我曉得你的意思?!?/br> 寬袍大袖的身影逐漸遠去,頎長秀麗中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滋味。 一半是外面春日的陽光灑在其上,另一半則是暗昧的昏暗,明滅可見,意態(tài)悠然。 鑲嵌著繁復暗紋的衣擺輕微搖擺,如悠悠水波,像皎皎月輪,不染纖塵,就好像從未來過此處。 …… 遲向晚回到永國公府,給老夫人請過安后,老夫人與她說不要太著急,先在京城轉轉再回宮。 畢竟今日三月三,是上巳節(jié)。 從未想到一向對家中子弟要求嚴格的祖母,也有主動提出放她出來玩的一日,遲向晚頗為驚訝。 她索性跑到了京城有名的望月樓。 樓名叫望月,實則是一家茶樓。茶樓臨街還臨一彎溪水,地理位置優(yōu)越。 她打算開了一間臨窗的雅間,不料伙計苦著臉,道全部雅間都已訂滿。 遲向晚既聽如此,便也作罷,想著去別家再看看。 她走出茶樓正門之時,正好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定神一看,卻是圓琛。 她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很快恢復如常,笑著與圓琛打了個招呼,還好心提醒他樓上雅間已滿。 圓琛便看向那個伙計。 伙計周身一顫,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圓琛道:“我在上面訂了雅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們可以拼一間?!?/br> 遲向晚略一遲疑,終是點頭。 畢竟上巳節(jié)活動眾多,但下面人著實太多,也看不清楚。 這個茶樓的雅間,位置絕佳,她第一次被準許出來玩樂過上巳節(jié),著實不忍心放棄這個機會。 很快就有人引領他們走上二樓雅間。 伙計看著兩人的背影,有些不解。 明明樓上這幾家雅間,或者說整個二層,今日都被法師一人承包預訂。 他為何不指給那位小姐單獨一間,而是讓她與自己拼一間雅間呢? 第38章 茶樓之上 圓琛不知道她這一番復雜的心…… “便是這里了?!敝嘎返幕镉嬛钢矍安晒庾詈玫囊婚g, 推開門,對二人說道。 遲向晚繞過紅木八仙過海屏風,進到雅間里, 打量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 雅間中,清幽淡雅的香料徐徐焚著, 從赤金丹頂鶴銅爐中緩緩逸出,逐漸彌漫整個雅室。 遲向晚一時之間, 辨別不出這是什么香料, 但只覺得喝她素日聞的用的都不同。 初聞清幽不俗, 再聞其中似乎夾雜著一絲甜潤。 雅間右側, 擺著幾盆白玉蘭盆栽, 花苞潔白無暇好似素緞新雪,自有一種高貴清麗之美。 而左側, 則立有九弦棗紅漆云雷紋的衣架。 那衣架的樣式是仿照古制九弦琴而制,古樸清雅, 積蘊深厚。 遲向晚把大氅放于其中一弦上,琴弦居然發(fā)出悠揚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