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眉不耐道：“閉上你的小嘴，再吵鬧一句，我就把你趕出府！”

    碧荷嚇了一跳，雙手捂住嘴，再也不敢說話。

    姜菀眉伸手指向門外，“出去給我守門，誰來都不許放進門，這點事都做不好就把你發(fā)賣?！?/br>
    碧荷逃也似的竄出門，將門嚴(yán)絲合縫地關(guān)上，老老實實守在門外。

    姜菀眉撐起隔音結(jié)界，才看向顧菲枂，梅綰先她一步忍不住哭道：“嗚嗚……菲枂，你這是怎么了？還有糖包……為何會變成這樣啊……”

    梅綰明知與顧菲枂和糖包的記憶都是姜菀眉的，但她依舊為他們的遭遇心痛。

    姜菀眉解開顧菲枂的xue道，見她撲到梅綰懷里，放聲大哭：“姜師姐，我要殺了那個畜生！他到外城見到我，就對我……對我不軌！我不肯答應(yīng)，卻打不過他，差點被他得逞，糖包是來救我的……那個傻孩子，還那么小。那畜生用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啊……糖包對他又踢又咬，惹怒了他……他就一掌拍死了糖包……嗚……都怪我……我不該反抗的……我害死了糖包……”

    前不久的慘痛經(jīng)歷還歷歷在目，顧菲枂蹬大雙眼，訴說的過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至暗時刻。

    顧菲枂去安置貧民窟平民的宅邸給他們送靈藥，這些人身體虧空太久，不是光靠充足的食物就能養(yǎng)回來的。她學(xué)過點皮毛煉丹術(shù)，親自煉制了一些補血益氣的靈丹，想幫助他們盡快恢復(fù)身體健康。

    哪知她在去的路上遇見了到外城游玩的赫連逸林，赫連逸林對她見色起意，想將她帶回府。遭到拒絕后，赫連逸林將她拖到破廟里，當(dāng)場就要凌·辱她。

    赫連逸林的侍衛(wèi)被他趕到十里之外，她的哭喊聲引來了在破廟附近玩耍的糖包。

    糖包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沖進破廟用石頭砸赫連逸林，還用嘴咬他，試圖拯救顧菲枂。

    然而他的攻擊對赫連逸林來說不痛不癢，他反手一掌，就震斷了糖包的心脈，斷絕了他的生機。

    因此變故，赫連逸林興致全無，氣惱的他將侍衛(wèi)喚回，把糖包的尸體和顧菲枂一起拖回內(nèi)城，要用最殘酷的懲罰讓顧菲枂后悔她的不識抬舉。

    在顧菲枂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訴聲里，姜菀眉大致理清了他們與赫連逸林之間發(fā)生的事。她雙拳捏得骨節(jié)咔咔作響，滿心的憤怒快要將她的心臟撐得爆裂。

    梅綰緊緊抱住顧菲枂，與她一起哭得泣不成聲。幾個男人聽了亦是心情沉重，紛紛把目光投向站著不動的姜菀眉。

    她忍到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泄半點情緒，她越是平靜，越讓他們心生憂慮。

    顧菲枂哭到一半才想起這里是內(nèi)城小姐的閨房，她害怕地看了一眼姜菀眉。

    姜菀眉扯了扯嘴角，覺得顧菲枂此時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和她解釋藍惜雪與梅綰之間的復(fù)雜情況，怕是她難以消化。

    她給了顧菲枂一個安心的眼神，說：“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們聊吧，我出去一下。”

    幾個男人緊跟在姜菀眉身后出門，她回頭沖他們挑了挑眉：“跟著我做什么？我要去湯池泡澡，你們也要一起嗎？我倒是挺歡迎的。”

    伽圖面色一僵，“不用強撐著，在我們面前你不需要偽裝自己。”

    “想哭就哭出來?！睒I(yè)火按住她的肩膀，“壞情緒需要發(fā)泄，憋久了傷身?！?/br>
    姜卓曦泫然欲泣道：“師姐，你打我罵我吧，只要你肯發(fā)泄，我都受著，求求你不要再逼自己了。”

    姜菀眉扳開業(yè)火的手，云淡風(fēng)輕道：“我只是想泡澡，哪來那么多廢話，讓我一個人靜靜，過會兒就出來尋你們?！?/br>
    姜菀眉進入湯池，將里面所有的侍女都趕了出去，只余下她一人。

    她除去衣物，步入熱氣騰騰的浴池，緩緩將自己沉入水底，熱水淹沒了她的頭頂。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過去的回憶……

    骯臟不堪的獵場之上，小乞丐仰起臟兮兮的臉看她，“jiejie，謝謝你?！?/br>
    她蹲下來，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笑道：“你叫什么？jiejie有空帶好吃的去外城找你。”

    小乞丐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糖包?！?/br>
    “你想吃糖包？”姜菀眉問道。

    小乞丐說：“jiejie，我就叫糖包。”

    ……

    糖包是姜菀眉在獵場里救下的眾人之一，卻是唯一一個用笑臉傳遞給她溫暖的人。

    在那般丑陋的人性，充滿階級不公的至暗地獄，是他的笑容破開了烏云，讓她得到了些許慰藉，讓她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下一秒，糖包的頭顱滾到她腳尖，圓溜溜的眼睛蹬得大大的看著她，仿佛在向她訴說他滿心的不甘和悲苦的一生。

    姜菀眉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或許淚水與湯池的熱水混在一起，又或許悲傷到了極致是沒有淚的。

    出生于現(xiàn)代成長于法治社會的她，一次次被這個穿書后畸形的社會踏破底線。她以為她近乎麻木，她以為她快要習(xí)慣，然而今天她才清楚地認(rèn)識到，她從未有一刻不痛恨這樣慘無人道的丑惡。

    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囂著毀滅，從未有一刻她如此想終結(jié)一個人的生命。

    沒有律法沒有公道的地方，讓人無處伸冤，只有強者才有存活的資格，弱者就該被踩在腳下碾成泥……這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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