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黛聽完，雖然察覺到他語氣中似乎仍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松開他，隨后又撿起地上長刀遞給他：“手可以斷，刀不能丟，喏，下次不要忘了?！?/br>
    “嗯。”

    戚銘緊緊握住手中長刀，他的眼睛和孟凜有些相似，皆是似若桃花，水汪汪濕漉漉，一派朦朧純情。

    尤其是當(dāng)這雙眼睛含情望向人時，情意脈脈似春水。

    不過顯然他這媚眼拋給了瞎子看，聞黛早已轉(zhuǎn)身走向玉臨，她手中仍拿著劍，回想著剛才招式手上一直在小幅度比劃，“師父，你覺得這招還有沒有再改進(jìn)的余地？”

    聞黛原地模擬著腦海中構(gòu)想的姿勢，每一個動作她都銜接得格外流暢，行云流水般不僅樣式好看，傷害亦是充足。

    戚銘只能看著她的背影：“......”

    “不錯?！庇衽R難得贊譽(yù)地點頭，下一秒，他反手握住她手腕。

    清冽的冷香縈繞在聞黛鼻尖，不過沒等她細(xì)聞，整個人便被他帶出半步，玉臨虛貼著她，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地帶她調(diào)整姿勢，聞黛則是認(rèn)真地感受其中細(xì)微末節(jié)的調(diào)整，對比一番，確實比她之前構(gòu)思的要更精進(jìn)一步。

    她真心實意地拱手道謝：“殪崋謝師父指點。”

    “不必多禮?！?/br>
    戚銘默默看著這礙眼的一幕，心底忽地燃起一股要認(rèn)真習(xí)武的邪火。

    這之后，他有事沒事便纏著聞黛要比試，聞黛也逐漸地一點點釋出自己實力，戚銘雖然次次輸且輸?shù)拈g隔越來越短，但依舊每天開心得像是獲得了什么絕世武學(xué)。

    每次兩人一出去比試，劉亦則關(guān)上門抿起唇角，臉上笑意越發(fā)淺淡，而玉臨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面無表情，也沒人看得出來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至于聞黛，她最大收獲大概就是所使的劍招更加精益，嗯，再加上收獲了一條灰腳小白兔的喜愛。

    灰腳小白兔是一群純白小兔子中的異類，父母姐妹皆是純白無一絲雜毛，它偏偏四只爪子皆是灰色，格外齊整，放眼望去，屬它最引人注意。

    聞黛閑來無事時常常給它們喂食，每次灰腳兔子就沖在最前頭，有一次還爬上欄桿跳進(jìn)聞黛懷里，比起之前那只抓傷她的暴躁兔子，灰腳小兔子顯得異常乖順。

    乖巧的事物總是更惹人憐愛，聞黛也偏愛它，時不時抱它出去曬曬太陽、順順毛，對它的喜愛程度不亞于最開始那只小兔子。

    “你對它這么好，好得都快讓我嫉妒了?！?/br>
    劉亦看見聞黛坐在院子石凳上，白白凈凈的灰腳兔子被她抱在懷里，她手指搭在它毛茸茸的背上，慢慢地、輕輕地?fù)现?/br>
    “小動物嘛，誰對它好，它便黏誰?！甭匃炻犚娝曇簦鹃]上的雙眼緩緩睜開，淺笑道，“等我走了，它黏著的又該是你了。”

    她以為他是在嫉妒自己。

    走......她又要離開多久？上次是十八年，這次呢？二十八年？三十八年？四十八年？

    劉亦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笑容，他深吸一口氣，藏在寬大衣袖的手暗自收緊，嘴上不經(jīng)意問：“又要走了？什么時候回來？”

    誰都留不住她，但他不是大哥，他等得，自己一介凡人，又能等多久？

    再相遇若是自己已經(jīng)白發(fā)垂垂老矣，而她依舊歲月不改，倒不如他已經(jīng)入了黃土，她回來時能在他墳前路過一遭，足夠了。

    聞黛搖頭，她也摸不準(zhǔn)規(guī)律，或許本身就沒有規(guī)律：“不知道，看天意吧，也許很久，也許馬上就要離開走了?！?/br>
    劉亦苦笑，點頭“嗯”了聲。

    翌日。

    聞黛央不住戚銘撒嬌賣乖，一早便跟他去了集市趕熱鬧，這次連始終站在她身后的師父玉臨都未曾跟著，她只來得及留下一紙訊息便被他拉著走了。

    大約是因為心頭血的緣故，聞黛對戚銘格外包容了些。

    小鎮(zhèn)的集市說多有趣也不見得，但戚銘還是異常興奮，左顧右盼，一會兒覺得那衣裙好看適合她，一會兒嚷嚷著要給她買漂亮面具買糖葫蘆，雖然每次都會遭到聞黛的微笑拒絕，但他失落一會兒又會重燃精神，活似脫韁的野馬。

    直到聞黛快要失去耐心，趕集市熱鬧真心不如她尋個清靜地方打坐，戚銘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

    兩人一起回到小院，剛推門進(jìn)去，聞黛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尤其是劉亦，他臉色很不好看。

    聞黛困惑地看了看周圍，甚為不解：“怎么啦？”

    劉亦欲言又止。

    她最喜愛的那只灰腳小兔子死了，突發(fā)噩耗，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對她開口。

    “嗯？到底怎么了？”

    “是我疏忽不小心，沒能看好你喜歡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進(jìn)來一只黃鼠狼，叼走了那只灰腳兔子?！?/br>
    他沒敢說，等他見到時血淋淋一片，兔子已經(jīng)只剩下半截了。

    聞黛一怔：“小灰被黃鼠狼叼走了？”

    劉亦幾乎不敢去看她眼睛，只是沉默著點頭，他把責(zé)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但愿她能好受些。

    “嗯，好，我知道啦?！?/br>
    過分冷靜淡定的語氣。

    劉亦想象過她或許會強(qiáng)忍悲傷，或許會淚眼朦朧，他想象過無數(shù)場景，唯獨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種模樣，沒想過她會這么......沒心沒肺？冷漠？

    她不是最喜歡那只灰腳小兔子了嗎？不是還給它取了名字，經(jīng)常溫柔地抱著它、撫摸它柔軟的毛發(fā)嗎？難道那些喜愛都是騙人的不成？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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