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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呆立良久,慕蒙抱膝蹲下,從懷中拿出一朵剛才路上摘的玉蘭花——原先,慕清衡的庭院中也中有許多玉蘭花的,但這么多年無人打理,開敗了的花早就零落成泥。 這里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她將潔白柔軟的花輕輕放在慕清衡宮殿最上面一級的臺階上。隨即緩緩地閉上眼睛。 片刻后,慕蒙睜眼,清澈分明的水眸仿佛驅(qū)散迷霧,只剩下一片澄凈。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地方,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他曾經(jīng)虧欠過她。 那么她也虧欠他一次。 她不會再問爹爹,也不會再查這件事情;她不會再想起他,也不會再來看他了。 扯平了。 …… 在那之后,慕蒙再也沒有夢見過慕清衡,她在天族又住了幾日,便返回了昆侖境。 天族人多,要應對的事情也多,哪里比得上昆侖境清凈自在。 逢息雪自然也跟著她回來,他住在昆侖鏡的邊隅,與她相隔了數(shù)里,就像曾經(jīng)她不閉關的日子一樣,逢息雪絕對不會來打擾她,安靜的讓人常常忘記還有他這么個人。 這天晚上,慕蒙搬了張?zhí)僖畏旁谕ピ海昧税雺毓鸹ㄡ?,心血來潮的賞月。 月色朦朧,繁星點點,慕蒙瞇著眼睛啜飲了一口酒,唇角翹起眉目舒展。 “蒙蒙,自斟自飲沒朋友,喝酒怎么不知會我一聲?”才飲了三杯,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朗笑,月流天踏著月色走進來。 慕蒙眼睛亮了一亮,招手道:“月哥哥,快坐這,我可好久沒看見你了?!?/br> 月流天神態(tài)自若的信步走來,一掀衣擺坐在慕蒙對面,伸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飲下。 “你怎么會突然到昆侖境?該不會是來特意看我的吧?” 月流天笑道:“我俗務纏身,倒確實想特意見你,但哪里有時間?這次要跑一趟晝山,剛好路過你這里,便進來看看你?!?/br> 他又喝了一口,輕笑著放下酒杯:“蒙蒙,這次北疆蛇蠱之亂,你做的不錯?!?/br> 慕蒙側(cè)頭望了他一眼,他眉目含笑,神色間自有一股倜儻風流,目光滿是贊許之意。 慕蒙眨了眨眼睛,溫聲道:“月哥哥,我是不是叫你為難了?你一向在妖族主張與天族交好,可我一出手,便將那些蛇蠱殺了干凈,這些日子你該是很辛苦?!?/br> “怎會?”月流天立刻搖頭,落落大方的向后一靠,舒展的將手臂放在扶手上,“我還要謝謝你呢,幫了我一個大忙。那些蛇蠱在人界橫行無忌,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惡事,丟的都是妖族的臉,我恨不得殺之而后快,說來慚愧,我卻因多方制肘束手束腳,有心而無力?!?/br> 他舉了舉酒杯,“還好有我們蒙蒙,神勇無比,幫月哥哥解決了心頭大患?!?/br> 他說罷一笑,仰頭一飲而盡。 慕蒙也彎了彎唇角,為自己倒上滿滿一杯,“月哥哥,我辜負了你的心意,實在是很對不起你?!?/br> 從前便罷了,這一次她幾乎是親手斬斷了她和月流天之間的所有可能。站在北疆那片土地上時,她腦中想的只是如何快速穩(wěn)妥的殺光所有蛇蠱,連路照辛都想到并提醒她,這種做法會斷送她和月流天的緣分。 但她還是做了,不僅僅是心中的正義感使然,還因為她的確不想給月流天任何幻想,平白的耽誤他。 月流天無奈一笑,到底沒忍住伸手輕輕敲了下慕蒙的腦袋:“我就知道你會這么想,所以才來這跟你說話。蒙蒙,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把我當兄長,當朋友,那么你在決心殺那些蛇蠱的時候,便不會因我而矛盾糾結(jié),心生難過。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啊?!?/br> 他言笑晏晏,慕蒙心中感愧之余,又覺得溫暖,沒再說什么,只將手中一杯酒全部飲下。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無緣,這事是強求不來的,蒙蒙,你不必為此心有負擔。只要你日后覓得真正有緣人,那便是我最開心的事了?!痹铝魈旆畔戮票?,微微一笑。 慕蒙知道他性情灑脫,如此說來便是看的開。她心中寬慰,微微啟唇正要說話,忽然,漆黑的夜空遠方炸開一朵血紅色的煙花。 慕蒙神色一凜,立刻放下酒杯,站起身凝視那個方向。 “是云澤境的遇險信號,云澤境出事了?!痹铝魈煲哺酒饋?,神情嚴肅,蒙蒙,我與你同去——” “不,你別去,”慕蒙立刻搖頭,“此刻正是你我兩族關系微妙之時,你若出手幫云澤境,只怕回族后會遭人詬病,你放心,我應付的來。” 云澤境曾是她心上的疤,如今疤痕淡去,傷口早已撫平,她絕不會讓它重新撕裂。 慕蒙說罷,手中靈力漸盛,捏了個瞬移決,與月流天匆匆告別,便頃刻間消失不見。 …… 云澤境內(nèi)。 “這到底是何方妖孽?他開啟的全殺陣法為何這般厲害?!境主,我們快抵擋不住了!” “快!東南方能撕開一個口子,讓久琰帶著小公子逃出去!” “不行!此乃陣內(nèi)之陣!逃出去也是個死!必須撐住,等待有人來救援!” 半空中,有一團詭異邪惡的黑氣,似乎有人的形態(tài),但全身上下有黑氣圍繞包裹,將他的樣子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這是個什么妖物。 他詭譎而輕盈的浮在半空中,以他為圓心,周邊形成了一個透明的氣罩,籠罩著所有云澤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