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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睜眼,一枚精致的方型寶石袖扣便映入眼簾,仿佛鑲嵌在濃稠夜幕中的一顆星。 辛歌呼吸一滯,目光一寸一寸上移。 故人的聲音涼涼在耳邊響起:“缺錢嗎?” 周身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她想象過很多和祁溫賢重逢的場景,也想象過他見到自己后第一句話會說些什么,答案無外乎就是“這四年你去了哪里”“你過的還好嗎”“當初為什么要離開楠豐”之類,至少不應該是這樣一句簡短直白又飽含暗諷的“缺錢嗎”。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在她心口上劃拉了一下。 傷口不長,也不深,卻疼得叫人窒息。 然而,面對這位祁家大少爺,她一向是不肯服軟認輸?shù)摹?/br> 挺直脊梁,辛歌抬起臉沖他展露出一個微笑:“缺啊?!?/br> 他問:“缺多少?” 她反問:“你有多少?” 祁溫賢繃直唇線,用擦手紙不疾不徐地拭干殘留在手背上的水珠,這才沉沉回應:“……把賬戶發(fā)給我?!?/br> 這下輪到辛歌震驚。 大而清亮的眸子動了動,她飛快抿了下唇:“祁……祁先生?!?/br> 聽到這聲陌生的稱呼,對方冷不丁皺起眉。 覺察到男人的不自然,辛歌倒是氣順不少,她扯動唇角,又重復了一遍那個不中聽的稱呼:“祁先生,依照您上次在森·工作室的說法,我們才剛認識,今天呢,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第二次見面您就問一個女人缺不缺錢,我是否可以合理質(zhì)疑一下您的動機?” 祁溫賢眉梢稍挑,細長的眼眸中盛著些許不悅。 沉默半晌,他下意識推了一下眼鏡。 和這家伙抗衡多年,辛歌很清楚,那是祁溫賢準備進攻的征兆,若是以前,她立刻就能想出一百種方法對付他的法子,正鋒相對、唇槍舌戰(zhàn)、冷嘲熱諷、最終達成又一次“不歡而散”的結(jié)局,但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她只能杵在原地,抵死守護著自己那點兒不值錢的自尊和驕傲。 第3章 “父愛如山” 想來,祁溫賢也明白她此刻是在虛張聲勢。 他薄唇輕顫,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說出任何刻薄的話術(shù)。 見此情景,辛歌松了口氣,下巴尖抬了抬,擺出更具有攻擊性的表情,腹誹著,那家伙這幾年應該沒遇上能和他斗嘴的異性,所以遇到自己時才會一時半刻找不回原來的狀態(tài)。 不奇怪。 敢和祁家少爺吵到眼尾發(fā)紅、嗓音沙啞、甚至偶爾不得不去床上打一架才能消停下來的姑娘,確實不多。 她是第一個。 也許,還是唯一一個。 辛歌歪了歪頭,眼中笑意更深:“喂,你功力退步了呢?!?/br> 他沒反應過來:“嗯?” 正當她想趁機反撲之際,周瓊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辛歌,你怎么還沒好啊?回來干活了,研發(fā)那邊說……誒,你和Vi先生在、在聊天???” 祁溫賢迅速斂起周身寒意,彬彬有禮沖周瓊一笑:“周小姐叫我Vi就好,如果合作順利,以后還請多關(guān)照。” 被男人頗有紳士風度的微笑所折服,周瓊一怔,隨即切換至“營業(yè)音”,細聲細氣地應了一句:“好的呀?!?/br> 祁溫賢接著道:“我和辛小姐在聊你們項目組的游戲,聽起來很有趣?!?/br> 他特意給“辛小姐”三個字加了重音,報復意味拉滿。 周瓊干笑兩聲,實在不好意思提醒對方《幻想戀歌》是一款針對女性玩家研發(fā)的換裝戀愛手游。 辛歌在心里“嘖”了一聲:大概是受成長環(huán)境的影響,祁家這位大少爺對不熟悉的人永遠是一副斯文得體、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親近之人卻不盡然,和她單獨相處時更是…… 算了,她也不是全無過錯。 和故人之間的“敘舊”意外被打斷,祁溫賢禮貌向兩人簡短道別,向付成則辦公室走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后,周瓊才收回目光,用胳膊肘戳戳辛歌:“我說你怎么遲遲不回工位呢,原來是在這里和Vi獨處???” 大抵是戀愛類游戲項目跟得太久,這個女人似乎隨時隨地都能發(fā)現(xiàn)新CP并且磕得很愉快。 她對辛歌的顏值一向服氣,回味起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洗手的畫面——哪怕是站在衛(wèi)生間外狹窄的公共通道里,仍越想越覺得般配,內(nèi)心的天平也從付成則歪向了祁溫賢。 一把挽住當事女主,她心急火燎地追問:“怎么樣,和男神聊天有沒有心悸?” 辛歌眉眼低垂,平靜地回答:“沒有?!?/br> 周瓊睨她一眼,滿臉寫著“真的嗎,我不信”。 帶著點兒劫后余生的慶幸,辛歌沉聲又道:“沒有心悸,只有心梗?!?/br> * 狀況外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跨界雙方的合作熱情。 談話內(nèi)容可能涉及到一些行業(yè)機密,除了付成則以外,并沒有其他項目組成員參與其中,下班時間一到辛歌便拎起包包,逃亡似的沖出了辦公室。 晚間六點半,一行人終于從制作人辦公室走了出來。 幻想戀歌項目組所租用的辦公樓位于青禾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園C座,一層是研發(fā),二層是運營、美術(shù)和另外幾個部門,因為搬過來的時間不長,大多數(shù)員工都被安置進了聯(lián)排工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