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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來…… 倏然間因這個沒有實體的詞匯敲打心臟,祁溫賢rou眼可見地愣了下,隨即默默然放下筷子,機械地咀嚼嘴里的食物,卻難以下咽。 注意到他的表情,辛歌急了,忙為自己開脫:“我之前就說過了,只是家常菜水平,你可別要求太高?。 ?/br> 祁溫賢沒吭聲,轉而握住她的手。 許久,才扶著眼鏡,將眼里的酸澀逼退下去:“對不起。” 辛歌恍惚:“為什么要對我說對不起?” 將她扯進自己懷里,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男人嗓音郁結又低沉:“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就在哲海、離我那么近——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br> 感受到辛歌的鼻息微顫,他深吸一口氣,又道:“我一直以為你在國外過的不錯,至少,你男朋友應該能照顧你的起居……” 渾身一僵,她抬手推他:“停停停!祁溫賢,你到底在說什么呀?” 他望向她。 辛歌摟著他的脖子,神情疑惑:“你……你們,到底是從哪兒聽說我去了國外呀?什么男朋友?我這四年壓根就沒交過男朋友!我、我從來就……只有你……” 她含羞,蹙著眉把“一個男人”四個字給咽了下去。 像是有著小小的時空漩渦,那一瞬間,讓祁溫賢有些失重,他閉上眼仔細回憶了一下四年中自己為了找她所求的人、所做的事,忽然之間自嘲般地輕笑出聲,繼而牽起她的手,快步前往主臥。 辛歌驚訝于他莫名其妙的行為,忙不迭地喚著: “咦?你不吃了嗎?” “喂,慢點走,你要帶我去哪里!不能吃完飯再去嗎?” “我……我沒穿拖鞋呀……” 想起冰冷的樓梯臺面,擔心辛歌赤腳著涼,祁溫賢索性將她打橫抱起,不容分說地繼續(xù)往目的地走,感受到視角發(fā)生了變化,辛歌驚呼一聲,登時并攏雙腿,仍覺得涼颼颼的風順著大腿直往襯衫里灌,一時間不知該捂上面還是該捂下面…… 五分鐘后。 辛歌跪坐在床墊上,沖著手里翻至最后一頁的相冊本發(fā)呆。 那一頁夾著三張照片:第一張是阿爾卑斯雪山,第二張是不知道哪里的一處許愿噴泉,而第三張照片,是緊握在一起的兩只手,一男一女,無名指上還帶著成雙的對戒。 辛歌茫然地看向祁溫賢:“這是什么意思?”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解釋道:“是你舊賬號在朋友圈發(fā)的照片——僅對我一人可見。” * 辛歌微微瞪大眼睛,慌忙拿出手機想要登錄舊賬號查看,可按下幾個字母后才想起來,賬號密碼都已經(jīng)被沈若茴改掉了。 她又向祁溫賢求助,急迫地想通過他的手機看一眼曾經(jīng)的賬號,后者卻搖頭,說這三張照片沒有配任何文字,沒過多久就刪掉了,再后來,那個賬號主動屏蔽了他,他也再沒有得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前兩張照片意味著希望,那第三張照片,便是絕望。 祁溫賢永遠忘不了自己在深夜刷到最后一張照片時的窒息感,仿佛有千萬只毒蟲在啃咬五臟六腑。 不解,不甘,不悅…… 有很多個“不”字在腦海里翻涌。 他迫切想要知道辛歌人在哪里、和誰在一起、過的好不好,那個牽她手的男人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經(jīng)常和她吵架、會不會因為她眼圈一紅就背地里反思哪里做的不對;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辛歌“交往”那么久,為什么從不曾有過看上去如此親昵的照片,她對自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那段時間,他像瘋了一樣窺視那個女人的社交賬號。 不敢不看,又不敢看。 當?shù)弥@些照片僅僅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時,那種窒息一般的苦楚,從心臟的位置開始潰爛,再蔓延至四肢。 她好像,是真的不要他了。 還用這種足以逼瘋他的方式,隔空告知。 這算什么。 想她,又怨她。 被各種情緒逼瘋,矜貴無雙的祁家少爺人生第一次敲碎自己一身傲骨,他將那三張及時保存下來的照片打印出來,開始尋覓,他打電話給滿世界旅行的高昱、給在國外留學的江盛景,甚至借著參賽、看展的由頭頻頻飛去大洋彼岸的城市…… 他去雪山腳下的城鎮(zhèn)與村落,去每一個和照片里相似的許愿池,拋下無數(shù)枚大大小小的硬幣,卑微地許下愿望:從“順利和她履行婚約”到“能帶她回楠豐”再到“只要能見一面、遠遠看一眼就好”再到“希望她身邊的人能夠?qū)λ谩薄?/br> 神子虔誠,卻始終得不到神明的垂憐。 最后,連他自己都覺得…… 弄丟她的四年,很像一個有始無終的笑話,時間桀桀怪笑,自詡無所不能的他卻只能束手就擒。 * 沉默片刻中,辛歌擠出一絲聲音:“照片不是我發(fā)的?!?/br> 祁溫賢倏然回神,垂目望向她。 生怕他對此還有質(zhì)疑,她又問了一句:“你不相信我嗎?” 他頷首,篤定地給她力量:“我當然信你。” 似是想起什么,男人眸光轉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找人調(diào)查一下這個賬號,如果不是你,這些照片已經(jīng)無法用‘被盜號’之類的理由解釋得通了,很明顯,是有人在借用你的身份來誤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