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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已經(jīng)聊過了重點(diǎn), 沈若茴眼下只左右言其他,將帶來的禮物一一搬弄出來, 眉眼間堆著笑:“溫姨,這是我媽前幾天旅游回來給您帶的禮物,我想著自己也是難得過來一趟, 不好意思兩手空空,就買了些金絲燕窩,您嘗嘗看,要是合口味,我回頭再給您送些?” 果然是有備而來。 自己不就是兩手空空舔著臉過來吃飯的嘛!辛歌內(nèi)心冷嘲,之前真是太小看了沈若茴,繼而又琢磨,這把火若是燒過來,該說些什么客套話才能顯得不那么失禮…… 祁溫賢倒是接了話:“沈小姐這是怪我們沒盡孝呢?!?/br> 格外冷淡的稱呼。 連一絲老同學(xué)的情誼也不剩。 沈若茴笑容略僵,直言自己可不是那個意思。 片刻后,溫茹始料未及沖祁溫賢開了腔:“沈小姐是客,帶著禮物登門是懂禮數(shù),你與辛歌家里人,回來吃頓飯還要帶禮物,那不是生分了嗎?以后回家,別琢磨這些心思,我樓上還備了些不少東西要你們帶回去呢!這燕窩我瞧著不錯,辛歌啊,走得時候記得帶幾盞,回去讓莊阿姨給你燉了,吃完了和我說一聲,我讓人再買些給你送去……” 話是說給自家兒子聽的,矛頭卻指著所謂的外人,沒想到來了這么一出峰回路轉(zhuǎn),辛歌遲疑著順?biāo)囊馑?,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溫茹,今天是吃錯藥了? 還是,沒吃藥? 得了應(yīng)和,溫茹又望向發(fā)愣的沈若茴:“茴茴,我記得你和辛歌上學(xué)那時關(guān)系就很不錯,幾盞燕窩,不會介意的吧?” 不知哪里觸了溫夫人的逆鱗,沈家小姐連連搖頭,斜睨著辛歌,勉強(qiáng)笑著說了句“不會啊”。 溫茹夸了她幾句,起身招呼管家送客:“我家溫賢不常回來,更別說帶著辛歌一起過來了,我呢,還有不少話想和他們說……今天是家宴,溫姨就不留你吃飯了,替我向你母親問好,改天,我一定好好答謝她。” 這一道“逐客令”甩得沈若茴措手不及,整張臉煞白,十分尷尬地站直了身子,數(shù)秒后,才眉眼低垂,沖祁溫賢笑了一下:“祁溫賢,我來的時候車停的位置不太好,你能不能出去幫我挪一下?” 她想尋個機(jī)會,單獨(dú)向他解釋三張照片——就算辛歌沒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供出去,這個心思縝密的男人但凡想查,早晚也會查到她頭上。 祁溫賢沒有起身,正欲說些什么,卻再度被溫茹搶了先:“溫賢你就別忙活了,陪辛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這種小事,找司機(jī)幫個忙就好……茴茴,走吧,溫姨送你到門口?!?/br> 兩個女人前后腳走出去,正襟危坐許久的辛歌便笑出了聲。 祁溫賢明知故問:“笑什么?” 她偷偷張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笑你媽。” 男人神色一斂。 “啊,我不是在說臟話。”辛歌擺擺手,一度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瞬間撥云見日,“我是說,我覺得你mama,今天對沈若茴的態(tài)度特別好笑——她現(xiàn)在是敵我不分、開始亂殺了嗎?” 女人家的心思,誰能猜得透呢? 同樣感覺怪異的祁溫賢只抿下唇:“我只聽出來,她在護(hù)著你?!?/br> * 送走不請自來的沈家小姐,溫茹是和祁岳山一起進(jìn)門的。 想來,是益禾集團(tuán)那邊的事忙完了。 祁溫賢安頓好辛歌,先一步迎了上去,恰好聽到自家母親蹙著眉頭在和丈夫數(shù)落旁人的不是:“……這個沈家小丫頭,還在做夢呢!我們要是能看得上她,當(dāng)年還會去問辛家有沒有聯(lián)姻的意思嗎?也不看看什么場合,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當(dāng)著我的面玩心計,別說現(xiàn)在辛歌是溫賢名義上的女朋友,就是只阿貓阿狗,跟了我兒子,我看哪個外人敢欺負(fù)她!” 話是尖酸刻薄了點(diǎn),但是在理。 習(xí)慣了妻子這般凌厲刻薄,祁岳山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甘愿當(dāng)一個負(fù)面情緒的垃圾桶。 話聽一半,祁溫賢也算是明白了溫茹方才說那些話的用意。 她性子向來倔強(qiáng),永遠(yuǎn)將家族利益、家族顏面放在第一位,因此,護(hù)短也是真的護(hù)短,只要被她劃進(jìn)那個可以共同沐浴光輝的圈子里,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張開羽翼加以庇護(hù)。 至少在方才那一刻,她是真心實(shí)意把辛歌當(dāng)成了“自家人”。 想到這里,祁溫賢走上前,扶住母親的胳膊,輕聲道了句謝。 溫茹頗感意外:“謝我什么?謝我?guī)托粮枘莻€小丫頭出氣?哼,我和你爸辛苦栽培你這么多年,一個‘謝’字都沒聽見過,就這點(diǎn)小事……呵,有什么好謝的?!?/br> 語氣雖是不屑,她還是將重量倚在了兒子的手上。 深紫色的絨面旗袍微微變換著光澤,將大家閨秀的高貴優(yōu)雅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見三只狐貍一起回來,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影、險些在沙發(fā)上睡過去的辛歌當(dāng)即精神一振,揚(yáng)起笑臉、起身招呼。 從女孩身上看到些許故友的影子,祁岳山眼角微濕潤,許久才背過身,長長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別墅會客廳里充斥著大量體面的、客套的、對辛歌而言并沒有多少實(shí)際意義的對話,唯一能讓她集中精神去傾聽的,唯有祁岳山說起辛卓和姜儀敏的舊事,而后又默默紅了眼眶。 不過,這一回,祁溫賢沒急著來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