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沉香鎮(zhèn)
這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勾怯扛起釘耙繼續(xù)上路,干糧吃完了,算了哥身上就剩下兩個包裹。 沒走幾步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大樹上綁著黑色的布條,再往前走,還有! 定是哪個尋訪無清觀之人留下的痕跡。 要知道,上山之人跟著前人留下的痕跡走斷然尋不到無清觀,可下山之人卻可以憑著這痕跡輕松走出無清山。 思及此,勾怯心喜,不禁加快了步伐,也沒有深究為何昨日沒有這些發(fā)現(xiàn)。 終于下了山,算了哥一躍而起跳下來,小短腿跑的遛快,全然沒有剛才要死不活非要勾怯抱著的可憐樣子。 勾怯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山上郁郁蔥蔥高林聳勁,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無清觀了,院子里那棵參天的山楂樹也失了蹤影。 應(yīng)該跟師父和眾師弟師妹們道個別再走的。 勾怯使勁的搖了搖頭,總歸要走,何必搞的人盡皆知,難不成還抱頭痛哭一番,指望師父心軟留下她不成。 師父他不會的。 他老人家面若觀音,鐵石心腸。 算了哥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勾怯沒跟上,掉轉(zhuǎn)個頭沖她大喊。 “嘛呢?快跟上??!哼~” “來了!” 勾怯小跑幾步追上算了哥,用腳踢了踢他的屁股,伸手指著前方條條大路大喊一聲,“出發(fā)!” “哼~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踢我屁股!” * 下了山不遠(yuǎn)處就是沉香鎮(zhèn),是她記事起至六年前上山待過的地方。 記憶中小鎮(zhèn)的模樣早已模糊,偶爾午夜夢回時分,也多半是不愿再回想起來的噩夢,她忘記了很多事,但她確定,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繁華小鎮(zhèn)絕對不應(yīng)該是眼前這副破敗樣子。 勾怯踏進(jìn)沉香鎮(zhèn)的大門,只見餓殍遍地,酒家客棧的旗桿散在地上,上面留著數(shù)不清的腳印,周圍的房子也都?xì)埰撇豢?,缺了墻的,少了門的,從外望去像是久未有人居住。 茍延殘喘的活人都靠在街邊的草垛上休息,神志不清的樣子看起來應(yīng)該也活不了多久。 算了哥用前蹄戳了戳勾怯的小腿道,“哼~這村莊會不會是被打劫了?怎么如此蕭條,有些陰森,哥害怕,要不換條路走?” 勾怯趕緊蹲下來捂住了算了哥的豬嘴,“你現(xiàn)在就是一只普通的花豬,不要隨便說話!” 一般的老百姓沒什么見識又信奉鬼神之說,如果被他們瞧見一只會說話的豬,要么她倆被當(dāng)成妖怪活活燒死祭天,要么被撥皮抽筋當(dāng)活唐僧被追求長生不老的人吃掉。 “哼~哼~哼~”算了哥發(fā)出正常的豬叫聲,勾怯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趁她放松戒備,算了哥一躍而下伸出前蹄沖她的背影比劃了幾拳,在她回過頭的時候,迅速規(guī)整,又變成了一頭姿態(tài)優(yōu)雅扭著屁股走路的花豬。 “別想了,這是出去的必經(jīng)之路,先去前面看看?!?/br> 勾怯走到一個蜷縮在干草堆上的乞丐旁停下,從懷里掏出背著算了哥藏起來的最后半個饅頭遞給他。 乞丐面黃肌瘦,臉頰眼窩凹陷,瘦的皮包骨模樣,但他卻根本不屑勾怯遞過來的饅頭,握著手中的鼻煙壺重重吸了一口,滿足的閉上了眼。 勾怯訕訕的收回了手,把饅頭又還給算了哥,算了哥不知是真的餓極了還是怕她又拿自己的饅頭做善事,抓過饅頭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完抹了抹嘴,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勾怯看這老乞丐恢復(fù)了一些精神才問,“這位大哥,我多年前曾是這里的人,現(xiàn)在回來探親訪友,不知道沉香鎮(zhèn)為何如此破敗???” 乞丐又拿起鼻煙壺吸了一口,繼而萎靡的倒在草堆上答道,“沒了,都沒了,趕緊走,這個鎮(zhèn)子不祥,所有人都受了詛咒,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得死!” 話一說完,乞丐就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微笑,勾怯還想再問出點(diǎn)什么,喊道,“這位大哥!這位大哥?” 喊了兩聲沒有反應(yīng),勾怯察覺到不對勁,將手指放在他鼻下探,沒氣了! 大事不妙!勾怯掐了算了哥一把。 算了哥吃飽了飯正迷糊著打盹,被她這么一掐,立刻就炸毛了。勾怯及時的捂住算了哥的嘴,湊近它的耳朵輕顫著聲音說,“他……好像死了?!?/br> 算了哥一躍跳到乞丐身上,趴在他心臟處聽了好一會兒,眼睛瞇起來,盯著勾怯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小聲說,“哼~他他他他……真的死了?!?/br> 勾怯下意識的抓緊了包袱,扯著算了哥的一只豬大腿快步離開。 “你慢點(diǎn),哼~慢點(diǎn)!” 勾怯越走越快,算了哥被她頭朝下拎著跑,顛的快要吐了。 勾怯確定走遠(yuǎn)了才放慢步伐,“我覺得這里很不對勁,我們還是快點(diǎn)離開為妙?!?/br> 算了哥最最看不上的就是勾怯的這副膽小怕事的慫樣,掙扎著讓她把自己放下,罵道,“枉你還是修道之人,怎么這點(diǎn)詛咒都怕,丟人!哼~” 嘴上說的理直氣壯,但是被放下來后卻比勾怯跑的都快。 “閉嘴,再說兩句把你送進(jìn)酒樓燉了當(dāng)下酒菜?!?/br> 一人一豬一路撒丫子狂奔,跑了好久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通往外界的大門被用大石頭堵死了,上面還貼著封條,寫了大大的“禁”字。 勾怯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上面有朝廷的官印,還寫著封禁的日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按照上面的日期來看馬上就要解禁,但距離解禁之日還有一月有余,他們還得要挨到那個時候。 “哼~完了呀,這可咋辦?。 彼懔烁缈吭诖笫^上休息。 “既來之,則安之嘍~”勾怯倒是看得開,跟著坐下來打坐冥想,算了哥對此嗤之以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么仙師,實(shí)際上連個神棍都裝不起來。 休息的差不多之后,一人一豬開始走回頭路,想要尋一尋有沒有還開著的酒家吃個飯歇歇腳。 好巧不巧,勾怯憑著微薄模糊的記憶找到了一家酒樓,門口掛著紅紅綠綠的大燈籠,兩位衣著暴露的美人迎來送往精神渙散雙眸呆滯的客人,這一處還有些人氣兒的場景跟周圍殘破的街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牌匾上寫著“極樂樓”叁個大字。 還沿用著記憶中的名字。 “我以前來過這里喝茶呢?!惫辞用嗣掳汀?/br> “你以前不是小乞丐嗎?哼~哪來的錢喝茶?又吹牛!”算了哥才不相信她的鬼話,只當(dāng)她又在吹牛。 見算了哥不信自己的話,勾怯也不生氣,挺了挺胸仰起頭道,“自然是有人請我喝的,要不是因?yàn)檫@一杯茶我還遇不見師父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