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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辭跪坐在他面前,兩手藏在背后,偏著頭,盯著他看。 “師尊瘦了,已經(jīng)一年了,只喝酒,不吃飯,光靠看石壁上這些畫活著,怕是要成仙了?” “拿來?!彼豢此匦麻]眼。 與天狼宮主的賭約三年,可他至今還未能參透石壁上的邪天九部,片刻不敢懈怠。 蘇辭假裝聽不懂,“師尊要什么?” “酒?!?/br> “親一下就給?!?/br> “……” “快點呀!”蘇辭將臉蛋兒湊過去。 闕浮生緩緩睜開眼,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逆徒?!?/br> 之后,傾身,冰涼的薄唇在她軟軟的臉頰上輕輕一碰。 蘇辭開心極了,從身后拿出酒壺,遞了過去。 闕浮生只有喝酒的時候,才會停止練功。 可即便如此,也是執(zhí)著酒壺,往復(fù)徘徊,盯著畫上的那些詭異圖文,目不轉(zhuǎn)睛。 “邪與天本是一雙情侶,創(chuàng)魔功后,分傳予座下九部,霜火風(fēng)雷妄罡煞絕魔,即邪天九部。后來邪天滅,而九部生。魔神入世,而九部亡。此后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最終只留下這一副壁畫……” 他仰面將酒倒入口中,眉頭緊鎖。 一年了,無論如何嘗試,始終不得其法。 總覺得還差了個關(guān)鍵,卻想不通到底是什么。 蘇辭在一旁與他說了什么事,闕浮生完全聽不見。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這一面巨大山壁上的邪天九部。 他為了這魔功,寧愿自囚于天狼宮。 倘若此番三年不成,那便再賭三年。 一日不解,便一日不走。 一生不成,便一生不走! “天狼宮供奉魔神之血的圣器快不行了,聽說,璃疏有心要挑選新的圣器取而代之。” “嗯?”闕浮生正沉迷于壁畫,忽而眼前一亮,喃喃道:“既是上古邪典,莫不是缺了魔神血?” 他自言自語,又凝眉對著那山壁揣摩起來,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冒著生命危險來看他的女孩。 蘇辭好落寞,默不作聲一個人離開。 她順著溜進(jìn)來的路,原路返回。 翻過墻頭時,縱身一躍…… 剛好又掉進(jìn)了那個懷里。 “第七次!還敢偷闖禁地!” 男人生得英挺,眉宇凜冽如風(fēng)雪,黑色的大氅,織了綿密的金色暗紋。 是這天狼宮的主人,璃疏。 如果師尊是個魔頭,卻生了副神仙面容。 璃疏就是個神明,卻長了張魔頭的臉。 蘇辭被橫抱著,掙扎了一下。 “你放開我!” “好啊?!?/br> 他忽然放手。 啪嘰! 蘇辭被一屁股丟在地上。 嗚,疼! 她忽然想起師尊剛才說的話。 “聽說,你在尋新的圣器?看我怎么樣?” “想都別想!”他一口回絕。 “看不起人!” 蘇瓷爬起來,揉著屁股離開。 璃疏抱著手臂,看她一瘸一拐地背影,指尖摸了摸鼻梁。 闕云停從哪兒弄來的這么好玩的小徒弟? 為什么我沒有? 幾天后,天狼宮發(fā)出告示,招攬普天之下資質(zhì)極佳之人,成為宮主的圣器,以供奉魔神之血。 那個時候,世人對天狼宮的膜拜,無異于掌管天地的神明。 能成為圣器,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殊榮。 不但可以獲得宮主的親自傳承,而且能在神山中,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但,擁有這些的代價,是要承受被撬開天靈蓋的痛苦。 而一旦身體不能與魔神之血契合,便會慘死當(dāng)場。 即便經(jīng)過精挑細(xì)選,能夠契合地很好,許多圣器也活不過三十歲,便會因為身體無以為繼,不能繼續(xù)供養(yǎng)圣物,最后耗竭而死。 闕浮生在禁地中潛心參悟邪天九部,對外面的事情毫不關(guān)心。 只是偶爾睜開眼,想起小瓷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來了。 不來也好,以她的身手,闖入天狼宮本就是冒險,雖然不至于被抓住,但萬一真的撞上璃疏,未必能全身而退。 …… 直到三個月后,蘇辭又來了。 這一次,她沒有從往常溜進(jìn)來的那個方向過來,而是換了一邊。 但是,闕浮生并未多想。 “怎么又來了?還當(dāng)你學(xué)乖了?!?/br> 蘇辭這次披了件裘皮大氅,頭上戴著深深的風(fēng)帽,失了往日的活潑。 “可想師尊了,怎么會不來呢?” 闕浮生不語。 “師尊可有想念小瓷?” 他依然不語。 蘇辭笑笑,有些凄涼,從懷中掏出酒壺,“那么師尊肯定是想喝酒了?!?/br> 這一次,闕浮生終于睜開眼,淡淡沖她笑笑。 她許久沒來,他的確有些想念酒的味道。 今天,她帶來的酒,與山下狼族的烈酒不同,有種清冽的味道。 闕浮生飲了一口,有點喜歡。 “哪兒來的?” 這是他與她很少說的多余的話。 蘇辭欣喜,故意道:“我來的時候,悄悄去了天狼宮的酒窖,偷了璃疏的酒。” 璃疏宮主那么厲害,這么說,師尊總會擔(dān)心她的安危,至少教育兩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