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那位魁梧的像魯智深似的光頭大漢，自然把此種行為理解為輕視，不滿道：“龍少，我今天給足了你面子，你卻拿我的面子當(dāng)鞋墊子。這是成心不給我臺階下。既然沒誠意，那還談個屁啊。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以后狹路相逢，可別說兄弟不仗義?！?/br>
    龍?zhí)煊涌粗鴼饧睌牡臐h子，勾唇一笑，淡道：“既然這樣，那就別談了?！?/br>
    說完，手一揚，就把桌子掀了。

    清理干凈回來，龍?zhí)煊诱泻粢淮髱托值苋ヒ箍倳夥Γ辛艘晃葑愈L鶯燕燕，個個花枝招展，煙視媚行，吵吵鬧鬧折騰到半夜，都喝高了。出門的時候，被冷風(fēng)一吹，酒氣上涌，幾個沒用的蹲在路邊吐得一塌糊涂。

    龍?zhí)煊涌恐鴫π?，人倒還清醒?？山裉斓木剖强嗟?，像燒紅的刀子，火辣辣的刺進胃里，生生的割著喉嚨。腸胃像毒蛇糾結(jié)在一起，絞痛的厲害。心也是苦的，是疼的，被人活活戳成了篩子，千瘡百孔，簌簌抖著鮮紅的碎rou，鮮血淋漓。

    看著笑得豪氣干云的兄弟，龍?zhí)煊泳瓦@樣想起了飄云，想起了她對他說過的話：

    孤單，不過是一個人的狂歡，而狂歡，卻是一群人的寂寞。

    心里鈍重的疼起來，龍?zhí)煊影l(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中了她的毒，變得越來越酸，越來越不清醒。心煩的揉了揉額角，突然一怔，這是飄云不自覺的小動作。她想問題的時候，沉思的時候，不知道該這么跟他說話的時候，哀求他的時候，她總會這樣，低垂著臉，潔白的貝齒咬著嘴唇，蒼白的臉蛋寫滿憂郁，孩子氣的表情，可憐得讓人想揉進骨子里。

    龍?zhí)煊酉胗H吻她咬得發(fā)紅的嘴唇，親吻她宛如花瓣的臉，撫平她愁苦的眉心。想得心都碎了。深秋的冷風(fēng)吹過來，帶著點點微涼的雨，他的四肢冰冷，可心是熱的，這種微顫的冰冷的快樂，會不會就這樣半死不活的折磨他一輩子？不死不休？

    幾個弟兄要送他，被他一腳揣回去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打開所有的燈，整個公寓富麗堂皇，明亮的如同白晝，卻是空的。

    他坐在地毯上，眼睛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一塊神奇的屏幕，可以溝通過去和現(xiàn)在，那里正播放著他和飄云的風(fēng)云變幻，點點滴滴。

    龍?zhí)煊硬唤麊栕约海逖蟮昧怂娜?，柳寒城得了她的心。他們二一添做五將她瓜分了，利益均沾，各得其所。你惺惺念念的望了這么久，護了這么久，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難受了這么久，隱忍了這么久。你究竟得到什么了？除了滿腔的空虛和一室的落寞。你還有什么？

    脫光衣服躺在陽臺的藤椅上，那里有她的氣息，仿佛在擁抱他。那是思念的味道，那是絕望的味道，那是為了一個人心力交瘁魂魄不齊的味道。

    受傷的手臂縫了十幾針，麻藥過去開始疼得鉆心，是在剛才的rou搏中被那壯漢用軍刀刮的。不過對方傷的更重，被他用椅子砸斷了脊椎骨，這輩子是廢了。本來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事，卻鬧出這么大的場面來。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最后他自然贏了，可事兒做的并不體面。龍?zhí)煊又澜裉焓亲约豪硖澰谙?，動武再后?？伤麄兊氖澜缇褪沁@樣，恃強凌弱，成王敗寇。不必他出面，自有人替他圓潤其說。暴力和金錢就是一切，弱rou強食，不無道理。

    龍?zhí)煊悠＞氲拈]上眼睛，不愿再想下去。一個危險的想法，在那濃厚的黑暗中，在那慘淡的月光下，在那寂寞裸露的廢墟上，漸露猙獰。

    閉著眼睛，滿心滿腦都是她的影子。睜開眼睛，望著滿室的記憶，一個轉(zhuǎn)身，便是思念。

    走進浴室，讓冷水兜頭澆下來，男人在戰(zhàn)栗的冰冷中得到瞬間的快慰，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血的氣息，他深深的呼吸，讓嗜血的快感滲進每一個欲望的毛孔，呼吸，再呼吸……忽然笑了，冰冷慘烈的像只受傷的獸。這世間的路，從來就不只一條。旁門左道，劍走偏鋒，才是他這種人的拿手好戲。

    千萬粒水珠落下來，閃著銀白色的光，軟軟的，溶溶的貼著他。不可抑制的快感就這樣爬滿全身，那不是水，是飄云的嘴唇。男人在冰冷的空氣里聽到自己清楚鎮(zhèn)定的聲音：

    “別怪我，既然你不愿意過來，那就只有我過去?！?/br>
    他要她，已經(jīng)毋庸置疑。總有某種方法，過程可以暴力，可以溫情，可以強取豪奪，也可以心甘情愿。

    第二十五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記得我對你說過，這是《詩經(jīng)》里最悲哀的句子。

    上班后，飄云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過去的時光仿佛一場裊娜綺麗的夢，被她封印在記憶的流放地，只有看到手心那道宛如掌紋的傷疤時，她才會恍惚的想起那段驚心動魄的風(fēng)云歲月。

    高三二班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輝煌得氣跑了三位語文老師后，終于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飄云的回歸。蔣逸那小子最會顯擺，在上課前，竟然含淚送了飄云一束紅玫瑰，卡片上寫著：俺想死你了，逸。

    下課后，飄云出門前將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氣得那傻小子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像早年的臺灣癲癇派小生馬景濤那樣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白雨菲一直沒有來上課，飄云去看過她幾次，她把自己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小屋里，誰都不見。她奶奶是個干瘦的老人，看見飄云只知道抹眼淚，大罵雨菲的父母沒有良心，凄凄哀哀的抱怨自己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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