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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燈管,真的壞了。 幽明幽暗,閃閃爍爍,仿佛LOMO風(fēng)格的照片,零落混亂的詭異氣息。 “麻煩你,她需要點滴,請你再配袋藥來?!彼逖蟛恋裟樕系难α诵?,一雙桃花眼,依舊秀亮迷人。 小護(hù)士看了看女孩比床單還白的臉孔,脖子上的痕跡曖昧不明,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男人是什么人物,她知道。 女孩是什么身份,她也知道。 所以是死是活,與她何干? 可是扎針的時候還是犯了難,飄云的手腫得很高,皮下出血,青中帶紫,扎不下手。 隋洋挽起飄云的袖子,露出纖細(xì)的胳膊,手肘處青藍(lán)的血管微微突起,縱橫交織,。 “就扎這兒吧,這里好?!?/br> 護(hù)士看了他一眼:“那里疼?!?/br> “沒關(guān)系,我女朋友很堅強,能挺住?!?/br> 二月到了,再過幾天就是春節(jié)。 南方卻發(fā)生歷史上罕見的重大雪災(zāi),波及人數(shù)達(dá)三千多萬,很多地區(qū)斷水?dāng)嚯?,百姓要在黑暗中度過春節(jié)。 電視上,國家領(lǐng)導(dǎo)安撫受災(zāi)群眾,解放軍戰(zhàn)士搶險救災(zāi),各個地區(qū)大力支持,真正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由于通訊實施,道路交通全部癱瘓,春運受阻,漂泊異地的莘莘游子,只有在他鄉(xiāng)度過春節(jié),無法與家鄉(xiāng)的親人團(tuán)聚。 看到這里,飄云深深的悸動,仿佛又回到那片無邊的荒域,冰天雪地,前路茫茫。 天與地之間,云靄沉沉,長空萬里。 只有家,是回不去的地方。 隋洋走過來,關(guān)掉了病房里的電視。 “別看了,一會兒又難受?!?/br> 飄云看了看他,隋洋坐在床邊,給她扶正靠在身后的枕頭。 小保姆剛榨好番茄汁,他給她倒了一杯。 “醫(yī)生說你的意志力很強,肋骨愈合得很好,只是腳上打著石膏,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走路。 春節(jié)恐怕要在醫(yī)院過了,你喜歡吃什么?我叫人……” 飄云打斷他:“隋洋,我想看看我mama。” 隋洋把杯子放在飄云手上,粘稠的漿汁紅得像血。 “好,我明天帶她來見你?!?/br>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隋洋帶她來了,裝在玄色的木匣里。 精致的蘭花圖案,黑白照片,白森森的底子,笑容燦爛的有些刻骨。 飄云把它放在床頭,睡覺的時候就抱在懷里,骨痛欲裂的時候就看上一眼,似乎沒那么疼了。 寒城來過好幾次,跟在蔣逸和一群男生后面。 隋洋和小保姆一直都在,招呼的很熱情。 幾個臭小子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廢話,吃了一地的果皮,然后拍拍屁股,拉著寒城走了。 他們說不上話,兩個人似乎遙不可及。 龍?zhí)煊右恢睕]來看她,隋洋說他已經(jīng)回家修養(yǎng)了。 飄云感到難過,斷骨的地方疼得厲害,以為引起了并發(fā)癥。 醫(yī)生卻說是心理作用,傷口愈合的很好,腳上的石膏再過幾天就可以拆了。 飄云卻疼得幾天吃不下飯,晚上做夢,夢里有雪花輕輕飄落,月光如寒,一個男人溫柔的耳語:“飄云,下輩子,你會不會喜歡我?” 她聽到自己哽咽的哭聲,小保姆在陪護(hù)床上鼾聲均勻,她可以任眼淚放肆的流個夠。 大年三十,雪下的很大,天剛擦黑,街上有人放鞭炮,熱熱鬧鬧的辭舊迎新。 瑞需兆豐年,不管是不是迷信,能不能實現(xiàn),人們都愿意相信,這是個吉祥的好兆頭。 隋洋要回家過年,初一才能回來。 讓人送來吃的喝的,留下小保姆陪飄云,親親她就走了。 晚上八點,春節(jié)晚會開始了,喜慶的音樂漂浮在走廊靜悄悄的空氣里,除了幾個值班的護(hù)士,能走的人都走了。 遠(yuǎn)方的夜空燃起絢麗的煙火,小保姆有些心不在焉。 飄云笑笑,對她說:“你回家吧,讓我自己呆一會兒。” 小保姆先是一喜,之后又面露難色。 “放心吧,我不跟任何人說。 你明天早點回來就成?!?/br> 小保姆走了,病房里一下空蕩了很多。 飄云一個人看電視,吃保溫飯盒里的餃子,學(xué)生白天送來的。 隋家的菜一口沒動,太肥膩,吃不下。 春節(jié)晚會,小品做作,相聲無趣,歌舞老套,還是一樣的無聊。 唯有背景一年比一年華麗,見證了我們偉大的祖國的欣欣向榮與時俱進(jìn)。 一個賣房的小品。 梳著蘑菇頭的蔡明,捏著嗓子,對老搭檔郭達(dá)嗲嗲的說:“你真是我的吉祥物?!?/br> 飄云笑了,用餐巾紙擦擦嘴,回頭看骨灰盒上的母親,她也在笑。 飄云把盒子從床頭柜上拿下來,用袖子擦了擦。 “媽,有個男人,他總是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出現(xiàn),你說,他是不是也是我的吉祥物?” 母親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仿佛在說,孩子,你真傻。 是啊,她真傻。 飄云把骨灰盒放回去,覺得口渴,四周看了看,水瓶在病房角落的茶幾上。 她腳上的石膏上午已經(jīng)拆了,可是沒經(jīng)過物理治療,走路依然困難。 沒有意外的跌在地上,還好有地毯,不怎么疼,就是姿勢難看了點,模樣狼狽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