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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是休閑區(qū),絕對靜謐的空間??腿丝梢栽谶@里邊飲茶,邊下棋。還有整整一面墻的檀木書柜,擠擠挨挨擺著的都是店主的珍藏。獨自來飲茶的客人,可以借來閱讀。店主很大方,很照顧那些孤身來此消磨時光的人,尤其照顧北方人。 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土生土長的北方女人。 今天下午生意較為清淡,茶室里只有兩三個客人在看書。 穿著黑緞旗袍的女人,撩起內室的湘妃竹簾,看了看墻壁上的時鐘,她等的客人就快來了。 果然,一陣清脆悅耳的風鈴聲,一個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已經站在了茶室的門口。 “云mama…..”少年輕輕怯怯的喚她,聲音清越得好像山間的小溪,動聽極了。 飄云激動的拉住少年的手,把他從頭看到腳:“海天,你真的是海天,你都長得這么大了,云mama想死你了?!?/br> 少年緊緊抱住飄云玲瓏有致的腰身,哽咽著說:“云mama,海天也想你,很想很想?!?/br> 故人相遇在他鄉(xiāng),自然先要抱頭慟哭一場,然后秉燭夜話,剪燭西窗,互訴多年的輾轉之痛,流離之苦。 “昨天聽說你要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消失了這么多年,你竟然還能找到我,真是很神奇?!憋h云拉海天坐在內室的藤椅上。 “這世上,如果你真有心找一個人,大約總能找到?!焙L煨α诵?,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飄云給他倒了一杯醇香的花茶,點點頭:“這話說得有理?!?/br> “云mama,其實……”海天有些遲疑,“這是領養(yǎng)我的那個人說的?!?/br> “哦?是啊,我離開的時候,你被一對夫婦領養(yǎng)了。他們對你好不好?”飄云讓人端來水果和茶點,關切的問他。 “嗯,很好。云mama,其實……那個人你認識的?!?/br> 飄云的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到衣服上,抬眼看了看海天不安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是他讓你來的?我早就應該想到,你們當年是一起離開的。是他領養(yǎng)了你,現(xiàn)在要你來當說客嗎?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找到這里來。要你來打頭陣,他真的很聰明。” 被飄云一語道破,涉世不深的海天有點難以招架,不敢看人,只有低著頭小聲解釋著:“云mama,你別怪他。這些年,他一直很痛苦。從我到他們家開始,就看到他每天像瘋子一樣的學習,努力的掙錢?,F(xiàn)在,他的事業(yè)很成功,賺了很多錢??墒撬稽c都不快樂,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想你,每天每天的想。他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跟我說起你們過去的事情。很多都重復了,可是他還在講。這七年,他根本一直活在跟你的回憶中。我們都很擔心,再這么下去,他還能支持多久?” 海天輕輕的嘆氣,少年的嘆息總是讓人心疼的。何況她的小海天還這么乖巧俊俏,可她不能憐他。 飄云輕輕的笑:“你比小時候會說話了,也懂得抓我的弱點了。真不愧是他教出來的,有他一半的風范。說了這么多,無非要我見他一面??墒?,如果我沒猜錯,他現(xiàn)在人已經在路上了是不是?見與不見,都由不得我做主,你們又何必這么大費周章呢?” 海天一下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云mama,你生氣了,我……我……” “好了,云mama明白?!憋h云輕輕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我們的事,是該有個了斷。云mama不怪你,謝謝你陪了他這么多年。告訴我,他有沒有欺負你?” 海天趕緊搖頭:“沒有,他和叔叔都對我很好,讓我上最好的學校。云mama,我明年就該考大學了。我想考東師,你的母校。我想當像你一樣優(yōu)秀的老師,這是我從小的夢想?!?/br> 飄云笑笑:“傻孩子,這是一個需要無私奉獻的行業(yè)。課堂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光有學識和一時的熱情是不夠的。教師面對的是學生至重,心靈至重。你要把自己的舌頭和心放在石頭上磨,放在骨頭上礪,放在烈火中淬,直到它們百煉成鋼,鋒利無比。你要有健全的心智和強壯的手臂,你要時刻準備為了你的學生披荊斬棘,嘔心瀝血,甚至是肝腦涂地。你準備好了嗎?” 海天尚嫌稚嫩的臉孔,露出無比堅定的表情:“嗯,云mama,我準備好了。他跟我說過,要我做一個像您一樣勇敢的人。我絕對不會退縮的?!?/br> 飄云輕輕摸著海天的頭,溫柔的說:“傻孩子,云mama哪里勇敢?云mama也會害怕的,有時還會哭,總是讓身邊的人為我心痛,為我cao心。云mama很笨的,你可不要學我?!?/br> “不,真正勇敢的人,不是不懂得畏懼。而是明明害怕,還是選擇面對。他說,你當年教給他的一切,他一直都記得,將來也會一直銘記在心。關于信仰,希望,理想,寬恕,關于愛情……你把這些東西帶到他的生命中,又拿走了一些東西,所以他的生命始終是有殘缺的。當年他做錯了一些事,他不想為自己辯解,只想見你一面,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他向我保證過,他不會難為你,所以……” 海天琉璃般的眼珠,充滿期待的看著飄云斂目沉思的臉,一顆心也提到嗓子里。 飄云默嘆,這個傻孩子......這么輕易就中了人家的苦rou計。她了解寒城,他執(zhí)著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輕易善罷甘休呢? 不過,該來的,終究要來,躲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