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事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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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宮怒氣沖沖地走了,俞宛秋在荷池邊的垂柳下佇立良久。她真不想跟徐尚宮鬧僵的,雖然跟她學禮儀的時間不長,可受益良多。作為一個教引嬤嬤而言她是合格的,有理論水平,有實際經(jīng)驗,更有魄力帶好學生,不愧是在皇太后身邊cao練出來的管事嬤嬤。 可讓俞宛秋不明白的是,徐尚宮自己在宮里待了幾十年,怎么就看不透那個地方的黑暗本質(zhì)?還固執(zhí)地認為,把一個小女孩弄進宮去,是對她的賞識與抬舉,一旦遭到拒絕,就惱羞成怒。 不過也許,唯有像她這種身份的宮里人,才會真的覺得,成為宮妃是件很榮耀的事。因為她曾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女人得到皇帝的寵愛,以及與之俱來的一切榮寵,而自己卻只能跪在塵埃里,仰望著她們笑得嫵媚與得意的臉。所以,即使年將六旬,她仍不自覺地把自己今生無法實現(xiàn)的夢想寄托在弟子身上,指望在經(jīng)濟上獲得好處的同時,也在精神上滿足自己。 又或者,徐尚宮根本就知道,皇帝的后宮乃是裝扮成天堂的地獄,也清楚宮里的女人可以有多慘??伤€是要把人弄進去,別人的死活與她有什么相干?她老了,再小敲小打掙點束修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要趁著還能走動的時候大賺一筆,然后安心地在家養(yǎng)老。 不管徐尚宮怎么想,她都已經(jīng)斷然拒絕了,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從徐尚宮走時那拂袖而去的姿態(tài),只怕師徒情份也一筆勾銷了吧,就算她以后還想繼續(xù)上禮儀課,人家也不見得肯要她了。 好在有這幾個月的學習,她多少打下了一點底子,以后出現(xiàn)在任何場合,都跟在別人后面,先看人家怎么做,自己再依樣畫葫蘆,只求不鬧出笑話就行。 柳樹和榆樹遮下一片濃蔭,涼風輕拂,荷池里碧綠的荷葉已經(jīng)長得亭亭如蓋,再過些時候,應(yīng)該就可以看到含苞待放的荷花了,不知薛凝碧的菡萏圖是不是看著這里的景致繡的?某天無事時,可以邀薛凝碧同來,在樹影荷香里一起繡繡花,說說話,也挺好的。 其實,得罪了徐尚宮也沒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是府里的人,極少有碰面的機會。倒是府里的那兩位奶奶有點棘手,尤其是文氏。 想著想著,俞宛秋靠著一顆柳樹閉上了眼睛。雖然是私家花園,到底是外面,她不敢真睡著,只準備再吹吹風,等這陣困勁過去了,就回去好好歇個晌。 恍惚的夢境中,似乎有人走近,接著身上某個部位被人戳了一下,她身子一軟,徹底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鑲金嵌玉的千工拔步床上。淡紫的紗帳,帳檐下垂著流蘇,帳鉤閃過金黃色的光澤,不知是真金還是鎏金。即便是鎏金的,這床也太講究了吧? 老天!她抱著薄薄的絲被坐起來,迅速檢查自己的身體,然后才松了一口大氣,還好,貞cao尚在。 要是有誰連這么一具未成年的幼女身體都摧殘的話,那就太不是人了。 但很快,她腦子里閃過“雛妓”一詞。有些妓院,對新來的小雛妓也是很優(yōu)待的,因為那是商品,要原裝、精裝的才值錢,一旦有破損,就只能打折賤賣。 慌亂中,她朝外面喊了一聲:“有人嗎?有人在外面嗎?” 門應(yīng)聲而開,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頭走了進來,兩個人都一臉笑意,語氣溫和中帶著幾分恭敬:“姑娘,您醒了?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奴婢扶您到那邊去坐會,那邊桌上有果子茶和一些點心?!?/br> 俞宛秋仔細打量了她們幾眼,若說一個是老鴇,一個是妓院的丫頭,又不太像,因為兩個人的打扮都比較大氣,沒有煙花之地的那種俗艷。她疑惑地問:“這里是哪里呀?” 穿著粉色衫子,系著青色襦裙的丫頭告訴她:“流泉別苑?!?/br> 地名沒聽過,但重要的是“主人是誰呢?” 兩人都不肯正面回答,只是笑著勸她:“姑娘寧耐則個,家主人暫時還趕不過來,大概要到明天才能來看姑娘吧?!?/br> 你家主人愛來不來“可是我不能在這里過夜啊,我家里人會急死的。” 粉衣丫頭一副干練的樣子,不急不徐地說:“姑娘父母雙亡,早就沒家人了吧?!?/br> 俞宛秋沉下臉,提高嗓音道:“你家主人真有那么了解我的話,就該知道,我并不是街頭的流浪兒,而是住在親戚家里的,身邊還有幾個自小服侍的奶媽和丫頭。她們找不到我,一樣會急死。”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俞宛秋瞧著有點活泛了,放緩語氣繼續(xù)懇求:“你家主人既然明天才來,今天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去,讓我跟身邊的人交代一聲,明天再把我?guī)?,好不好?真一夜不歸,府里當失蹤人口報到官府,你家主人也有麻煩的?!?/br> 一陣沉默后,還是粉衣丫頭出面代言:“這事我們也做不了主,姑娘既來之則安之,家主人沒有惡意的?!?/br> 連一個丫頭都談吐不俗,看來主人也不是一般人物,難道真是那個不按牌理出牌,一慣胡作非為的惡霸? 不管猜得對不對,她都決定詐上一詐,故而順著粉衣丫頭的話說:“我知道世子沒惡意,但主觀故意是一回事,客觀造成的影響又是另一回事。你也是姑娘家,知道姑娘家首重名節(jié),即便是你,平白無故消失一晚,是不是也很怕讓人知道,就怕傳出來壞了你的名聲?” 粉衣丫頭脫口道:“姑娘以后就跟世子在一起了,外人誰還敢議論姑娘” “小云”到底是嬤嬤沉穩(wěn)些,立刻出聲提醒,可惜還是遲了“世子”二字已經(jīng)出口。 果然又是他!俞宛秋咬牙切齒地想,都說事不過三,他到底要劫持自己多少次才夠啊。 她從床上跳了下來,嚷著說:“你們?nèi)ジ雷臃A報一聲,就說無論如何,我今晚必須回去!”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不用稟報,我來了。” 門開處,趙佑熙穿著白色錦袍走了進來。他的腿傷好像完全好了,至少從走路的姿勢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人也顯得很精神,沒有長期臥床之人那種慣有的蒼白,依舊英姿颯爽。 看到世子出現(xiàn),兩個仆人上前見過禮后就退下了,很快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俞宛秋嘆了一口氣說:“您又劫持我做什么?” “哪里劫持了?明明是請你來做客?!彼Φ煤貌婚_心。 俞宛秋瞪大了眼睛:“我在花園里睡得好好的,你的人鬼魅般出現(xiàn),還點了我的xue,然后等我醒來就到了這里,嚇得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世子請客的方式還真是不同凡響啊。” “好好好,把你嚇到了,是我的錯。但你現(xiàn)在知道是我請你來的,總該不怕了吧?!?/br> “更怕了?!?/br> 世子笑得如沐春風的臉立刻垮了下去,不高興地問:“為什么?” “因為別人會跟我講理,而世子您,不講理!” “我怎么不講理了?” 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那咱們就講講理吧。 ——分隔線—— 估計還是不夠6000,這本書碼下來好像形成了習慣,兩章加一起5000左右。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