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布置暗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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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泉別苑的演武廳,趙佑熙練完了劍,又打了一套拳,小福子拿著綾巾站在一旁,看世子滿頭大汗,禁不住出聲提醒:“主子,歇一會兒吧。” 趙佑熙接過綾巾胡亂地擦了擦,一面問他:“長生回來了沒有?” 小福子不好意思地陪著笑:“奴才一直跟著您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見世子面露不耐,忙改口說:“奴才這就去看看?!?/br> 趙佑熙道:“算了,我也練完了,走吧。” “那奴才給您準(zhǔn)備熱水?” “不用。” 主子往年都是回南府后再改用冷水洗浴的,最近大概心情有點急躁吧,早早地就換上了冷水。 小福子準(zhǔn)備好了洗浴要用的東西,捧著來到池邊,自己伸手往里面試了試。山里的泉水真冰啊,跟深井水似的沁涼透骨,他是不敢跳下去的,幸虧世子從沒有讓人擦背的習(xí)慣。 看世子用小臉盆把水一盆盆往頭上淋,他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遠遠的,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世子眼睛一亮,從水中一躍而起,頓時水花四濺,小福子動作稍微遲了點,把手上捧的干凈衣服給都弄濕了。 正要告罪,衣服已被世子搶了過去,也不要他侍候,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手里系著腰帶往前走,嘴里招呼著剛從外面趕回的戚長生:“你跟我來,我有話吩咐你?!?/br> “是”戚長生答應(yīng)著。 主仆倆一前一后到了漱玉樓下面的書房,趙佑熙坐在書桌前問他:“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br> “姑娘有沒有說什么?” “屬下沒見到姑娘,是她的乳母出來接的,說姑娘累了,在臥室里歇著呢。”說完偷偷打量了主子一眼,就怕主子怪他不會辦事。 卻見世子原本緊繃的下頷松弛下來,漸漸變成了好看的笑紋,聲音也迥異于方才的刻板,而是溫煦柔和,喃喃道:“她今天確實累了,被我弄到這里,又送回去。難怪她要說,她不是物品,不喜歡被人搬來搬去?!?/br> 小福子偷偷翻了個白眼:人家姑娘的意思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吧,世子就會避重就輕,一味地耍狠用強,罔顧人家的心愿。瞧著吧,這么著急等戚長生前來,多半又有什么事要交代他,而這個事,十有八九跟那條小魚脫不了干系?,F(xiàn)在世子整日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條滑不溜丟的小魚么。 這人啊,也真是怪,別的姑娘死命巴結(jié),世子就跟見了鬼似的,來一個趕跑一個。小魚兒對他愛答不理,他倒稀罕得緊,今天居然就那樣把人擄了來。天老爺,您是堂堂的王府世子啊,竟然干起了土匪勾當(dāng),說出去多丟人!人家姑娘還不領(lǐng)情,兩次以跳樓相脅,世子都不肯撒手,后來吃人家一頓哭罵,這才忍痛送回。要換一個人,在世子面前那樣哭鬧撒潑,早被世子一把拎起來丟到樓下去了,管你是死是活呢。 世子惦念心上人時,下人們自不敢打擾,都在一旁垂手靜立,等世子自己從美好的回憶中轉(zhuǎn)過腦子來。 半晌,趙佑熙方正色道:“長生,這次你就別跟我回南府了,反正上京的府邸也需要有人留守?!?/br> 戚長生驚訝地抬起頭:“可屬下是世子的貼身侍衛(wèi)啊?!彪m然世子喜歡單獨行動,常把他們甩到一邊,他可沒敢忘了自己的職責(zé)所在,作為貼身侍衛(wèi),主子去了南府,他怎么能留在北方,那不等于是被世子舍棄了? 趙佑熙瞅見他臉上的失落,對他明言道:“留你下來,不是不要你了,恰恰相反,是有很重要的任務(wù)要交給你?!?/br> “是,請主子吩咐?!?/br> “我要你留下來暗中保護俞姑娘,再負責(zé)替我們傳遞一些消息。你等會去秦云聰那里挑一只信鴿,以后就由你喂養(yǎng),讓它熟悉你?!?/br> “世子”小福子很想問問世子對俞姑娘到底是什么打算,可再一掂量自己的身份,又不敢造次,他只是個小太監(jiān),主子有什么打算都不是他能過問的。 趙佑熙沒理會他,繼續(xù)對戚長生交代:“有什么事,你就用信鴿向我匯報,比如”說到這里,他略略停頓了一下“有沒有人向姑娘提親,沈府的人對她的終身大事又有什么安排。” 小福子實在忍不下去了,斗膽開口道:“世子既如此在意俞姑娘,這么怕她被別人搶去了,為什么不直接向沈府提親呢?等名分定了,不就” “你懂什么”趙佑熙表情陰郁地打斷他的話:“別說太妃根本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沈府那邊也不好對付,他們家打的是什么算盤,我不信你們看不出來?!?/br> “是”世子身邊的人,對這一點自然是洞若觀火:“不就是想讓世子娶他們家的姑娘嗎?” 趙佑熙的表情有些無奈:“如果我貿(mào)然向沈府提親,除非當(dāng)天提親當(dāng)天便娶,否則,就算表面上不敢怎樣,背地里也會使絆子,甚至玩些不入流的手段,讓我們結(jié)不成親?!?/br> 小福子道:“世子顧慮得是,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 戚長生擔(dān)心的則是別的:“太妃那關(guān)恐怕更不好過吧。” 趙佑熙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原本想來個先斬后奏,先引薦一下,在太妃那里備個案,免得以后嚇到她了。” “先斬后奏?”小福子仔細琢磨這句話,然后驚跳起來:“天那,世子,您也真敢想” 趙佑熙笑而不答,眼睛轉(zhuǎn)向窗外,臉上出現(xiàn)了可疑的紅暈。 小福子還有些不敢置信:“您真是這么想的,先先斬后奏?” 趙佑熙瞪了他一眼:“不然你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有這個最快、最見成效。別忘了,安南王府有遺訓(xùn),只準(zhǔn)娶妻不準(zhǔn)納妾,每代只生一個兒子,免得因疼惜幼子而冷落了長子。當(dāng)年王妃不也是” 因為事涉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就沒再往下講了,但兩人已然聽明白,因為這是王府最有名的公案之一,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話說現(xiàn)任安南王趙延昌做世子的時候,也是被無數(shù)女人覬覦的。他和自己的兒子不同,基本上來者不拒,都和她們秘密保持往來,反正只要最后大婚時僅娶一個,就不算違背了祖訓(xùn)。卻沒想到,饒是他防范措施做得再嚴(yán)密,仍有人珠胎暗結(jié),只得匆匆迎娶過門。 這也是安南太妃跟安南王妃一直面和心不和的主要原因。太妃原本屬意的是自己娘家的一個堂侄女,準(zhǔn)備來個親上加親的,誰知被別的女人挺肚上位。雖然孩子生下來人見人愛,讓她疼進心坎里,可對這個媳婦,總有些芥蒂。 趙佑熙曾揣摩父王的心意,雖然不見得有多愛他的母親,但恐怕更不愿意迎娶太妃中意的人,所以一旦得知他母親懷孕,便也毫不抗拒地成了親。 表面上,他父王是沒有納妾,但外面偷偷養(yǎng)了不少情人。像這種家眷滯留京師,藩王留守封地的規(guī)定,對他父親而言只怕是求之不得吧。 他見多了母親人前歡笑人后落淚的悲涼,發(fā)誓等自己長大后,一定要找個真正喜歡的人才成親。不然,娶回來又冷落在家里,自己再出去鬼混,多沒意思,有陪外面野女人的時間,還不如練練功。 所以,他不許那些心懷鬼胎的女人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就是怕再重演一次父王母妃當(dāng)年的事。三丈之內(nèi)不許出現(xiàn)女人,這樣總不至于有人挺著肚子說是他的種吧。 這時小福子提出了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俞姑娘還不滿十三歲,就算您先斬了,她也未必能‘奏’啊。” 一根毛筆準(zhǔn)準(zhǔn)地丟在他的腦門上,趙佑熙罵道:“亂說什么,我有說現(xiàn)在就要怎樣嗎?她還小,我先帶在身邊一兩年,等她習(xí)慣了我,不就什么都順理成章了?” “是,還是世子英明?!毙「W用ε鸟R屁,心里卻想的是,還一兩年呢,今天這事鬧得這么大,尤其俞姑娘出去的時候又是大搖大擺從前門走的,肯定早有人報到太妃那里去了。這祖孫倆只怕還有得磨呢,太妃的權(quán)威不容挑釁,世子更不會受人擺布,只可憐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千萬別受池魚之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