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愿君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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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愿君平安 為了方便自己逃走。俞宛秋特意挑了個下午約趙佑熙上街,說逛累了,可以去酒樓吃晚飯,順便看看江上的夜景。 趙佑熙一開始以她病體未愈需要休息為由拒絕了。愈宛秋就說,通城離上京還是太近,她心里不安,要養(yǎng)身體,可以等到了南府后再好好將養(yǎng)。 聽她主動提出跟自己回南府,趙佑熙一高興,什么都答應(yīng)了。 就這樣,他們甩開侍衛(wèi),來到了臨江樓。 之所以選擇這里,俞宛秋也是做過一番調(diào)查的。 客棧住進了貴賓,店里的老板娘每天都會上來問安,趙佑熙一向不喜跟女人打交道,會立刻回避出去。俞宛秋就趁機向老板娘打聽城里的情況,終于在頭腦中慢慢繪出了一幅逃跑路線圖: 先在臨江樓把世子灌醉,然后將身上的棉袍反穿——這也是紋繡的巧手所為,那件連帽棉袍反面是男裝——扮成男人混在酒客中出門,在臨江樓下雇一條船,讓船主沿著通惠河溯游而上。趙佑熙即使很快就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也多半以為她會沿著運河南下,會到運河邊的碼頭去搜尋。 誰知道,她費盡心機的安排,只是為殺手們提供了方便。每想到這點,俞宛秋就恨不得嘔血三升。 臨江樓是通城生意最好的酒樓之一,客人絡(luò)繹不絕,殺手們完全可以冒充顧客上門,然后潛入三樓。因為趙佑熙特意交代過,除了送菜,不許任何人上來打擾。 冬天的夜晚本就黑得早,此時最多不過酉正,外面卻已經(jīng)黑透了。俞宛秋早已沒心情欣賞什么江楓漁火,只是在門口不停地走來走去,緊急思考對策。 趙佑熙本來蠢蠢欲動的心,也全部變成了驚怒。 就在他們出京的那天晚上,秘密回京的太子和幾個朝中大臣躲在皇帝寢殿的密室里,親眼看見了壽王如何逼皇上改立遺囑,廢掉太子,立他為儲君。壽王走后,皇帝立刻親授太子虎符,讓他連夜調(diào)動御林軍包圍壽王府,壽王及一干同黨全部下獄。三天后,皇帝駕崩,留下最后一道口諭,就是讓淑妃為他殉葬。 太子在皇帝的靈柩前即位為新帝,賜淑妃白綾三尺,壽王鳩酒一杯。徹底解決了這兩個**煩,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狭嘶实蹖氉?/br> 趙佑熙之所以敢在通城待這么多天,一點兒也不急著趕路,就是覺得,太子才剛剛即位,諸事繁忙,即便想動他,也會等這陣子忙過再說。自己好歹還救過他的命呢,怎么也得念一點情份,遲一點向他下手吧。 雖然心里也明白,他們終究是對頭,卻沒想到,新皇連一天也容他不得,屁股都沒在皇帝寶座上坐穩(wěn),就先派出大量殺手南下追蹤,想搶在他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前解決掉這個心腹大患。俞宛秋以前跟他分析的那些全都是對的,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屠刀伸向安南王府。 挾著沖天的怒氣,他走到門邊對俞宛秋說:“你退到屏風(fēng)后面去,等會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探頭出來?!?/br> “你要干什么?”俞宛秋死死抵住門,不肯挪動半步。 “我要把門踹開。先把門口的人解決了,再帶你沖出去?!?/br> “不行”她會一直站在門口,就是防著他這樣,因為“這是唯一的出口,他們只怕早就張網(wǎng)以待,就等著你出去送死?!狈椒ǘ嗟氖牵蛉f箭齊發(fā),或埋伏許多高手同時出擊。 仔細分析殺手會把房門反鎖的原因,應(yīng)該是基于兩個方面的考慮。其一,現(xiàn)在正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既然是行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越少驚動人越好;其二,趙佑熙的侍衛(wèi)就在附近,他們也要盡量避免驚動。 “可是,我們在這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險。”趙佑熙沒有強拉她,他自然也知道這個時候貿(mào)然開門有多危險,可總不能一直被動地在里面等死吧。 俞宛秋心里琢磨著,殺手們只是把門反鎖,卻不來招惹他們,肯定也是在等待時機,想要一擊得手,不留隱患。 很快,他們就明白刺客在等什么了。 只見站在房中的趙佑熙突然腿一軟,要不是俞宛秋扶住,當時就倒在地下了。 俞宛秋驚呼:“天那。該不會是在菜里、酒里加了軟筋散之類的東西吧?!?/br> 趙佑熙苦笑:“還真給你說對了,就是軟筋散,菜里應(yīng)該沒有,因為你沒什么不良反應(yīng)。” 那就是加在酒里了?聯(lián)想到自己的行為,俞宛秋羞愧欲死,今天他若有什么事,全是自己害的。 可她還是有一點疑問:“你不是百毒不侵的嗎?” 趙佑熙告訴她:“是百毒不侵啊,但不是吃了毒藥完全沒反應(yīng),而是吃過之后,藥的毒性會在體內(nèi)慢慢中和,不會要我的命?!?/br> 也就是說,軟筋散的效用還是會發(fā)揮出來,只不過不需要解藥,過一陣子會自動恢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 那他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趙佑熙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懼之色,看向俞宛秋的眼睛里,除了深深的不舍,還有nongnong的遺憾:“想不到我們還沒做夫妻,就先做了同命鴛鴦。” 雖然這詞匯讓俞宛秋嚴重不適,她還是有些感動,他的行為再霸道莽撞,對她的心是真的。 把趙佑熙扶在椅子上坐好,眼睛在裝潢精美的天字號包房里搜尋,終于看到了茶幾上已經(jīng)涼掉的茶水。忙捧給趙佑熙說:“快喝點冷茶,看會不會感覺好些?!?/br> “嗯”趙佑熙接過去,卻沒有喝,而是當頭淋下,俞宛秋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不只腿軟,連眼皮都在打架,敢情那酒里不只有軟筋散,還有蒙*汗*藥。 看來這些人對世子的體質(zhì)和武功相當了解,知道他武功高。藥性發(fā)作得慢,所以直到現(xiàn)在都不敢輕舉妄動,而是還在觀望,誰都不敢先闖進來,怕自己第一個送死。反正鎖著他們,又跑不了,唯一的一扇窗,下面是滾滾的河水。 若是往年,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枯水季節(jié),水位比較低,樓下應(yīng)該是松軟的河灘,以趙佑熙的輕功,即使中了毒,也可以帶著她平安地落下。 可今年冬天雨雪不斷,河水不退反漲,直接漫到了樓下的后廊,從窗口躍下,會直接掉進河里。這可是北國的冬天,河水冰冷刺骨,身上衣服厚重,棉袍一旦吸水,即使你平日是游泳高手,只怕也只有一個“死”字。 這也是趙佑熙提都沒敢提跳窗子的原因。跳下去,兩個人馬上就會被激流沖散,到時候彼此不能相顧,還不如暫時待在屋里,還能再想想辦法,同時等待救援。也許他的護衛(wèi)發(fā)現(xiàn)問題后,會不顧他的命令沖上來救人的。 俞宛秋卻很清楚,安南王府的護衛(wèi)們組織紀律性有多強,何況樓里一直正常營業(yè),從外面看起來,可能真的看不出任何問題。 淋過冷茶后稍微恢復(fù)了一點神智的趙佑熙眼看著又不行了,腦袋離桌面越來越近。而門外的走廊里,也傳來了低微的說話聲:“早該發(fā)作了吧,這藥若給一般人吃,喝完就倒。三天三夜都醒不過來?!?/br> 另一個的語氣有些猶豫:“還是再等等看,聽說他武功很高,上次周盟主就是栽在他手里的?!?/br> “他只有十六歲,怎么可能?” “騙你干什么,要進去你進去,大哥自己不動,差我們打頭陣,賞金他拿大頭,我們撈點銅角子?!?/br> 俞宛秋知道他們就快要行動了,黑道的規(guī)矩有多嚴酷,哪有人公開議論自己的大哥。他們不過在試探而已,看屋里會不會有動靜。 可惜無論他們說什么,趙佑熙都不會有任何回應(yīng),因為他已經(jīng)睡過去了。即使眉頭緊鎖,手指蜷握,整個人似乎還在竭力保持清醒,可終究沒抵擋住重量級麻*醉藥的侵襲。 俞宛秋朝他看了最后一眼,拿起他的紫色大氅披在身上,從窗口縱身跳下。紫色大氅被風(fēng)吹起,展開如一面旗幟,倒也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在落下水之前,她聽到樓里有人喊:“世子跳下去了!” “快追!” 有這個效果就行了,但愿在引來殺手追擊的同時,也能引起酒客們的注意,從而招來世子的護衛(wèi)。趙佑熙最終能不能得救,還要看他的運氣。 冰冷的河水立刻灌入她的耳朵,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