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見賢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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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見賢思齊 俞宛秋猜得沒錯。的確是城中百姓和在路口設(shè)卡的駐軍扛上了。 既然要封城,城門下面是不許人靠近的,在幾百米外就設(shè)立了關(guān)卡,再幾百米又一道,現(xiàn)在鬧事的地方,聽聲辨位,應(yīng)該就在第一道關(guān)卡處。 等俞宛秋扶著茗香趕到時,那兒已經(jīng)圍滿了人,嘈雜之中,有幾道聲音特別響亮: “不開城門,想把我們餓死在里面啊?!?/br> “好端端的,又沒開戰(zhàn),為什么封城?” “趙國人滾回趙國去!” “哪有趙國?不過是亂臣賊子!” “我們是梁國百姓,憑什么要聽亂臣賊子擺布?” 為了不暴露身份,俞宛秋把風(fēng)帽壓得低低的,僅露出兩只眼睛,在隊伍邊緣慢慢移動,專找那些交頭接耳的人身后站“偷聽”了一會兒,大抵搞清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肇事者并非梁軍的潛伏部隊,也不是殘兵游勇,而是某條街道的幾十個男人結(jié)伙,想讓趙軍開恩準許他們出城謀生,否則就接濟他們一點米糧。 至于大聲討伐“亂臣賊子”的那幾位,則是附近書院的學(xué)子。 趙**隊從不侵擾書院,每次進駐某地,都會派人帶上禮物去書院慰問,讓他們只管正常上課,決不會有一兵一卒進入書院的地盤。也因為如此,衢州的書院一直沒停課,學(xué)生甚至比平時還多,因為有些家長認為,把孩子放在書院最安全。 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卻是這些文人學(xué)子出來搗亂。他們一般家境較好,不愁吃穿,所以不會在“讓不讓出城”上做文章,而是直接上升到“亂臣賊子”的高度。他們這么一喊,開始鬧事的那批人反而不敢吭聲了,就怕惹禍上身。 俞宛秋對戚長生低聲交代了幾句,于是暗衛(wèi)出動,幾個頭戴文士巾、口沫橫飛的家伙很快就不見了。 再次看到戚長生,俞宛秋不放心地問:“沒把他們怎樣吧?” 戚長生回道:“沒有,遵照您的吩咐,把他們送回書院交給他們先生了?!?/br> 此番舉動后,趙佑熙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派人把她叫到一處臨時議事廳問:“你看,那些吵著家里無米下鍋的人,要不要分一些糧食給他們?” 俞宛秋很堅決地搖頭:“不行,此例一開,軍糧很快就會分光的。不是我們狠心,實在是惹不起,分了第一個,就不愁第二個,到時候滿城的人都提著口袋來了,不管真貧假貧一起吵著要,能白拿誰不拿?再說還不知要封城多久,多備些口糧總是好的?!?/br> 她不是不體恤百姓疾苦,可這才是封城的第一天,就大手大腳放糧,最后餓死的會是他們自己。等封城時間長了,再由翠衫軍中的女兵出面開一兩個施粥處,讓城中不至于出現(xiàn)餓殍,倒是很有必要。套用一句現(xiàn)代的話“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等人家真餓了,你施點粥米。他們會感激,剛開始就給糧食,只會引得欲壑難填。 趙佑熙皺眉道:“這個道理我懂,可這樣一來,外面那些人就不好打發(fā)了?!?/br> 俞宛秋說:“他們會吵鬧,最開始的由頭不是要出城嗎?就讓他們出去好了?!?/br> 趙佑熙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笑道:“我也覺得現(xiàn)在封城早了一點,梁軍又沒來?!?/br> “嗯”俞宛秋低頭做自我檢討:“是我沒考慮周全,一聽說士兵們受不住凍,個個穿得跟粽子一樣,手腳都長了凍瘡,就慌著讓人緊閉城門,再用冰封住,沒顧慮到城中百姓的情況。” 趙佑熙搶過話頭說:“是我沒經(jīng)驗,畢竟這是我們帶兵打到北方的第一個冬天?!?/br> 俞宛秋笑道:“我們別再自責(zé)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br> 這時牟翊帶著幾個幕僚走過來,朝他們拱手說:“殿下,微臣剛派人做了一番調(diào)查,城中無糧百姓居然在一半以上。當(dāng)然這個數(shù)據(jù)不一定準確,因為并未去他們家中核實,但看衣著打扮,城里確實有很多家無隔夜之糧的窮人?!?/br> 陳學(xué)愚擺明了不相信,睜大眼睛說:“衢州是中原富庶之地,境內(nèi)二分山,八分地,這里又是州府,若府城百姓都一半無隔夜糧。別的地方且不是要餓殍遍野?這根本講不通嘛。” 謝又安也對調(diào)查結(jié)果持懷疑態(tài)度:“現(xiàn)在是冬天,鳥雀尚知存糧過冬,人反而不知?微臣懷疑那些人根本沒說真話?!?/br> 幾位長史、參事同時得出結(jié)論:“故意裝窮,以此為借口鬧事罷了?!?/br> 俞宛秋沉吟道:“即便只是借口,也是不可忽視的借口,若我們置之不理,便會被有心之人冠上‘不關(guān)心百姓死活’的罪名。我們本就是初來乍到的占領(lǐng)軍,百姓尚處在疏離、防范中,哪經(jīng)得起這樣的挑撥離間?!?/br> 趙佑熙便說:“要不就打開城門吧?!?/br> 此話一出,幾位幕僚稍有吃驚之色,但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只謝又安提了一句:“萬一梁軍化裝成百姓,趁機混進來怎么辦?” 有個叫尉遲敬的長史提出應(yīng)對之策:“那就只許出,不許進?!?/br> 另一位叫周百匯的參事賞了他一個白眼:“大雪天的,不讓人回家,到哪里都說不過去。” 謝又安順著兩撇小山羊胡道:“有路引,應(yīng)該不至于混淆。” 周百匯還是覺得行不通:“路引上又沒畫像,你怎么知道出去的那個就是回來的那個?梁西北軍中據(jù)說有不少能人,有些武功很高的,只要混進來幾十個,半夜偷偷打開城門,我軍必敗無疑?!?/br> 尉遲敬不客氣地罵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還‘必敗無疑’。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城門是那么容易打開的?每晚都有好幾隊巡邏,每隊五十人,加起來都三、四百了?!?/br> 周百匯面紅耳赤:“我說的是‘武功很高的’,幾十個高手,神不知鬼不覺搞定幾十個巡夜人,你覺得沒可能嗎?他們是輪班啊,又不是一起上,還三、四百呢,那是每晚值夜人加起來的總數(shù)好吧,不是每次都有三四百!懶得跟你爭,算個數(shù)都算不清。” “咳咳”牟翊和陳學(xué)愚齊咳,尉遲敬和周百匯忙跪在地上請罪。 “起來吧,大家觀點不同,有爭執(zhí)也是難免的?!壁w佑熙淡淡地開口,表情看不出喜怒。 俞宛秋卻差點笑場,平時議事時,她就發(fā)現(xiàn)這兩位有點爭鋒相對,但像今天這樣公然直著脖子吵嘴還是頭一遭。也許在其他人看來很失禮,她反而覺得活躍了氣氛。 兩人站起來謝恩,尉遲敬還偷空瞪了周百匯一眼,卻沒開口說什么。 因為他們的話,在場諸人都沉默下來。 因為周百匯說得有道理,趙佑熙和他的幾十名高手暗衛(wèi),上次就是利用梁國殘余水兵退守城池的機會混進城里,再伺機干掉了守門人,然后開門迎進自己的隊伍。俞宛秋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封城,亦是基于同樣的理由。 末了還是牟翊出主意:“暫時什么都不許諾,既不答應(yīng)他們出城,也不答應(yīng)放糧,先讓這些鬧事的百姓舉手,想出城的站一排,看看情況再做決定?!?/br> 謝又安拊掌而笑:“還是軍師高明,這樣一來,只怕沒幾個人敢站出來?!?/br> 謝又安道:“是啊,怕站出來后,會被帶到什么地方處理掉?!?/br> 趙佑熙笑道:“這件事就交給軍師去辦,我和太子妃先回去了。” 俞宛秋以為牟翊會露出為難之色,或懇請他們留下,結(jié)果牟翊只是說:“此等混亂場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確實不宜久留,臣等恭送殿下?!?/br> 走出臨時議事廳,趙佑熙才問:“你的腿是不是受傷了?我剛就看你走路的姿勢不對勁,可惜這里人太多了?!?/br> “不然你想抱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戚長生準備轎子了。” 等在路邊的戚長生掀起轎簾,夫妻倆一起坐進去,俞宛秋深吸了一口氣道:“恭喜,你終于知道放權(quán)了?!?/br> 趙佑熙輕笑:“我本來很急。恨不得派人把那幾個領(lǐng)頭鬧事的干掉,可看軍師那不緊不慢地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有辦法。他什么都好,就是喜歡賣關(guān)子,非等我們急出一頭汗才肯說出自己的打算?!?/br> “我也有這種感覺,他每次總是最后發(fā)言,而且必以‘我贊同某某’或‘我覺得誰說的在理’這樣的話做開場白?!?/br> “是啊,他會很耐心地等所有人發(fā)言,再以附議的方式表明自己的觀點。” “這是低調(diào)還是狡猾?” “都有?!?/br> 回憶自己列席軍事會議以來的種種表現(xiàn),俞宛秋只覺得汗顏,人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方案有人采納,是不是就容易得意忘形,慢慢就會變得自以為是? 她偷偷打量自己的夫君,像他這樣霸道自我的男人,是不是很討厭多嘴多舌的女人?他們結(jié)婚才一年多,她正值青春美貌,所以言行過分一點他還能容忍,將來則未必,她死都不要變成太后那種被權(quán)力欲腐蝕的、面目可憎的婦人。 她決定,以后要多聽多做少說,不僅要跟牟翊學(xué)知識,更要學(xué)做人。 ——說明的分隔線—— 上一章應(yīng)該是第二百四十七章,所以這章是第二百四十八章。 汗,最近更得太少,我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