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法會驚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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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法會驚變(二) 無遮法會,就是僧俗都可以參加的法會,以前上京每次舉行無遮法會,都是一場盛事。對各府的女眷而言,則是一次出門散心的機會,甚至有人利用來相親,比如俞宛秋自己,就曾經(jīng)被人相過一次。 梁軍退回景州后,衢州白天不再封城,只晚上實行宵禁,原本有些凋敝的市場重新恢復(fù)了生機,走避的居民也遷回了一部分。雖然如此,人口總數(shù)還是比以前少了。 所以看到比上京法會毫不遜色的盛況時俞宛秋吃了一驚,她是辰時到的,也就是早上七點,這么早,寺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連主殿外的院子里都鋪了一地的氈毯。戚長生告訴她,這些是居士們用的,他們昨晚已經(jīng)在此念經(jīng)祈禱了一夜。 辰初是她們的早齋時間,所以都不在現(xiàn)場。俞宛秋并未擺出太子妃儀仗,山路陡峭,她盡可能輕裝簡行,唯獨昭示身份的只有一把黃蓋傘。那傘是經(jīng)過牟翊特別加工的,傘頂用很堅韌的材料做成,除了原本的防雨防曬功能外,還可以擋刀劍。不過還沒機會檢驗,不知道實際效果如何。 在山門外負(fù)責(zé)接待的小頭陀見到黃蓋傘,先呆住了一樣,過一會才臉紅紅地喊著“太子妃駕到”拔腿就往里跑。寺院立刻沸騰了,住持帶著一眾僧俗出來迎接。 吃早飯的居士們聞訊,也趕著回來了,俞宛秋發(fā)現(xiàn),這一批居士中,居然以女性居多。 她們要跪下參拜,俞宛秋忙叫“免禮”又道:“到了這里,大家都是師兄師弟,只拜菩薩和祖師爺,互相之間不用拜,你們該干什么還干什么吧?!?/br> 此時離正式的法會尚有半個時辰,俞宛秋被住持請到里面的大廳坐著,院子里的人開始各歸各位,在氈毯邊站好。然后站出來一位身穿百衲衣的和尚,他每宣一聲佛號,大家就跟著念一次,然后跪在地上磕一個響頭,接著站起來,繼續(xù)宣佛號,跪拜磕頭。整整半個小時,居士和不斷加入的香客們一次次重復(fù)這樣的動作。 為了表示對佛祖的虔誠,俞宛秋也站了起來,雙手合十跟著念佛,可叫她一次次跪在地上磕頭,她實在做不到。她對佛祖和佛理有崇敬之心,但還沒到信徒的地步。 辰正,寺里鐘罄齊鳴,聲音沉重洪亮,悠長往復(fù),一聲聲像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住持請觀禮的客人到后面的一間大殿,那里供奉著慈航祖師的真身。 香煙繚繞,佛樂古樸典雅,明明只是簡單的音符,卻格外有種打動人心的力量,讓本來不信佛的俞宛秋也興起了無比的虔誠之心,整個人如蒙恩赦,似喜似悲,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一整套祝禱儀式完成下來,也差不多到中午了,俞宛秋退回寺里為她準(zhǔn)備的禪室休息。 因為起得比較早,又在煙霧騰騰的大殿里薰了半天,進(jìn)房沒多久,俞宛秋就半躺在禪床上昏昏欲睡。隨從們見狀,輕輕掩上門退了出去,在走廊里守候著。 迷迷糊糊中,俞宛秋聽見有人說:“塑像里面是到底rou身還是泥塑的?” “泥塑的啦,哪有那么多rou身菩薩?!?/br> “都說是rou身坐化啊?!?/br> “那是廟里故意放出去好吸引香客的,實際上就是泥塑?!?/br> “不會吧?聽說是因為rou身菩薩太難得,怕被人偷去鎮(zhèn)山,所以廟里故意放話出去,說這個是泥塑的,正是為了保住慈航法師的真身?!?/br> “可是,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的嗎,怎么能故意散布流言?” “這個事急從權(quán)嘛?!?/br> 俞宛秋剛想笑,又覺得不對勁,這里是佛寺,高僧們齊聚一堂,香客摩肩接踵,場面異常肅穆,怎么會有人公然討論這種大不敬的問題。蘭若寺之所以香火鼎盛,與寺里存著這尊rou身菩薩有莫大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卻有人跑到寺里撒野,對rou身的真實性提出質(zhì)疑,實在是不合常理。 她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議論,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禪房里,周圍并沒有人,慌忙朝外面喊:“長生?” 戚長生聽太子妃的聲音中帶著迷茫的驚惶,也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了,直接推門進(jìn)來問:“屬下在,您有何吩咐?” 俞宛秋看到戚長生的時候才徹底清醒,定了定神問:“外面都有誰?” 戚長生把前面走廊里的的仆從和四個方位的暗衛(wèi)說了一遍,俞宛秋遲疑地問:“再沒有別的人了嗎?” “沒有,為了不影響您休息,閑雜人等都沒讓靠近?!?/br> 俞宛秋糊涂了,難道那幾句對話是她夢中聽到的聲音,并非真實的? 不過她也不想說出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過了一會兒才問:“現(xiàn)在外面在做什么呢?” 戚長生回道:“在誦地藏經(jīng)。” 俞宛秋點頭感嘆:“上萬人一起誦地藏經(jīng),然后回向那些戰(zhàn)死的士兵,真是功德無量!你們該早點叫醒我的?!?/br> 茗香和素琴走進(jìn)來說:“您這段日子一直睡得不好,難得在這么吵的地方還能睡著,就沒忍心叫您?!?/br> 俞宛秋想了想說:“我們現(xiàn)在過去吧,地藏經(jīng)分了很多卷,我們可以從其中某一卷開始念起?!?/br> 見太子妃到來,領(lǐng)誦的大和尚剛好念完了一卷,便讓大家稍事休息,俞宛秋坐在信眾中間,拿起她們送來的經(jīng)書。旁邊立刻有雙手伸過來,幫她翻到要念的頁面,俞宛秋轉(zhuǎn)頭稱謝,對方忙伏低身子說:“不敢當(dāng),您太客氣了?!?/br> 見俞宛秋調(diào)整坐姿,又主動把自己的蒲團(tuán)換過來說:“您用這個吧?!?/br> 俞宛秋再次道謝,這回對方抬起頭來,兩個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匯。俞宛秋楞了一下,說不上有什么地方不對,因為對方還在笑著,可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偌大的廣場上,念經(jīng)的人雖然多達(dá)萬數(shù),而且僧俗雜處,男女老少皆有,因為在念地藏經(jīng)超度亡魂的緣故,所有人的神情無一例外的莊嚴(yán)慈悲,但這個女香客,卻毫無慈悲之色,動作再恭順,言辭再謙卑,也掩蓋不了眼中的殺氣。 是的,就是殺氣。 意識到這一點,俞宛秋剛要起身,卻聽見那個似乎是夢中的聲音在她耳邊清晰地說:“不要動,你只要動一下,這院子四周放的黑火藥就會爆炸。” 見俞宛秋有些不以為然,又補上一句:“火蒺藜的威力,太子妃應(yīng)該親眼見識過吧,這批黑火藥比火蒺藜還厲害,若是全部爆炸,這院子里的人不說死光,也要死一大半。聽說太子妃最是仁善愛民,想必不會拿這滿院子上萬人的性命作賭注?!?/br> 俞宛秋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要我怎么做?” 那聲音說:“很簡單,跟我們走?!?/br> “去哪兒?” “跟我們走就是了,只要太子妃肯乖乖跟我們走,我們保證,這里所有的人都是安全的。我們并不想殺人,我們也想求佛祖保佑,積些功德。但如果太子妃不聽勸,那就沒辦法了,因為我們完不成任務(wù)回去就只有一死,反正都要死了,我們也不介意多拉些人陪葬?!?/br> “我跟你們走?!?/br> 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