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刺客風(fēng)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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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刺客風(fēng)波 戚長生前去迎敵,三個丫頭沖進來,擁著太子妃往內(nèi)室走,素琴慌得連稱謂都忘了換:“戚大哥要我們避到臥室,關(guān)緊門窗?!?/br> “你的‘戚大哥’還說了什么?”俞宛秋笑顏相問,想緩解一下緊張氣氛。 素琴臉紅了,一聲不響地和知墨抬起黃花梨圓角矮柜抵在門后,茗香奔去放下一整排萬字支摘窗,扣緊銷子?;仡^提起圓桌上的小紫砂壺,里面的養(yǎng)身茶是太子妃午睡前泡的,早已涼透。 茗香放下壺,想著不如倒杯涼開水給太子妃潤潤嗓,卻在下一瞬僵住了。 因為,另一只比較靠里的大直角柜,透雕描漆的柜門居然簌簌顫動起來,緊接著,整個柜身開始往外移。 幾個丫頭唬得魂不附體,呆愣半晌,方醒悟過來,素琴護著太子妃往門口退,茗香推開剛關(guān)上的窗子,對著外面大喊:“快來人啊,刺客在這里,在這里” “蠢貨,快把窗戶關(guān)上” 衣柜很快被推開,然后傳來一聲厲喝,一位青衣蒙面人走了出來,朝俞宛秋舉起手里的令牌,黑底白字,上面寫著:白虎令。 俞宛秋瞄向衣柜后頭的秘道,恍然道:“你是住在隔壁的穆先生?” 來人點頭,拱手為禮:“屬下是影宗白虎堂堂主,太子殿下想必跟太子妃提起過,現(xiàn)在事情緊急,請?zhí)渝鷮傧码x開這里?!?/br> 那令牌俞宛秋見過類似的,也知道趙氏的確有個游離于一切部門之外的秘密組織:影宗。 隱宗與趙國各級官僚機構(gòu),軍隊,乃至同類別支的暗部,均毫無關(guān)系,是個完全獨立的部門,由宗主趙延昌直接領(lǐng)導(dǎo),手下有兩長老四護法六堂主,部眾過千。 這樣的秘密組織,等于是趙延昌最后的底牌,不到生死關(guān)頭不會放出。他肯拿出一個堂主來長期守護她,已經(jīng)很夠意思了。 算起來,隔壁穆家已搬來快兩年,跟鄰里老死不相往來,跟她也一樣,迄今為止,她還沒見過一個穆家的人。 如此神秘冷漠,可她去靖蘭,她進宮,她隨軍,何宅長期閑置,穆宅始終有人。 這才是真正的“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 白虎堂主又催了一遍,俞宛秋仍有些猶疑,令牌是見過,可跟一個蒙面人下秘道?她朝那個黑乎乎的洞口看了一眼,心里突突亂跳,根本挪不動腳步。為拖延時間,沒話找話:“這秘道,我搬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有吧?!逼椒沧?,要這干什么? 白虎堂主道:“這是我們后來專門挖的,就為了以防萬一?!?/br> 俞宛秋提出疑問:“如果刺客一直注意我的行蹤,為何沒在常家動手?” 白虎堂主的答案很簡單:“那里人太多了?!?/br> 俞宛秋一面說話一面努力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她在等戚長生或周長齡,有他們跟著,心里有底些。 可坐等右等不見人,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眼看就從外院追到了二門,白虎堂主不由分手拽住她的袖子就走,同時朝幾個丫頭喝令:“趕緊跟上,誰不跟上,后果自負” 丫頭們跌跌撞撞地趕上來,把太子妃圍在中間,對蒙面人始終充滿警戒之色。 可能離河道較近的緣故,地道潮濕異常,洞壁似乎滲著水,想起在通城跳河時水里那刺骨冰涼的感覺,俞宛秋手腳都有些發(fā)軟,懷疑自己逃過了刺客,卻要被洶涌的河水淹死。 大概走了一刻鐘之久,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十幾級臺階和一扇門,門外是一間柴房。白虎堂主告訴俞宛秋,這里并非穆宅,而是青石街后面的一條街道。 走在秋日晴空下的院子里,俞宛秋深深呼吸了一口帶著芙蓉花香的空氣,竟有種絕地重生之感。 地下土撥鼠的干活實在要命,潮濕陰森得叫人窒息——對她而言,甚至比遭遇刺客更令人恐懼。 找了一間干凈的臥室安頓好太子妃主仆,白虎堂主交代說:“您暫時在這兒歇著,屬下去青石街那邊看看?!?/br> 幾個丫頭不樂意了。他在,她們怕;他走,她們更怕,茗香沖著他喊:“你走了,萬一刺客追到這里來,怎么辦?我們幾個都不會武?!?/br> “你們本來就該學(xué)”白虎堂主不客氣地指責(zé):“光會繡幾塊帕子,會泡幾杯茶有什么用?一點防身功夫都沒有,簡直就是廢物,關(guān)鍵時刻不僅救不了主子,還要人來救你們。” 茗香被他噎得眼翻白,急喘如風(fēng)箱。她跟著俞宛秋十幾年,尤其當了東宮女官后,走到哪里不是奉承聲?身份比一般官家小姐還矜貴,幾曾聽過這種刺心話。 當下眼圈都紅了,嚷著:“我本來就是侍候太子妃飲食茶點的婢子,把茶泡好是我的本等,你才是該學(xué)武,該保護太子妃安全的人,不要把你的責(zé)任推給別人現(xiàn)在太子妃身邊只有你一個隱衛(wèi),你不好好守著,反而到處亂跑,指望我們幾個丫頭替你守。我們沒學(xué)武是廢物,你學(xué)了照樣是因為你根本搞不清輕重緩急,腦子里裝的是一團廢渣,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好一張利嘴你可以再嚷大聲點,正好把刺客引過來,他們出于感激,說不定會饒你不死。” 白虎堂主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住茗香,茗香咽回一口唾沫,壓低嗓音繼續(xù)“咆哮”:“少說風(fēng)涼話,你既為皇家隱衛(wèi),見了儲妃,為何不以真面目見駕?遮遮掩掩,藏頭露尾,誰知是不是心里有鬼?!?/br> 俞宛秋只得出聲阻止:“茗香,少說兩句,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知收斂?!?/br> 趙佑熙曾告訴過她隱宗的規(guī)矩:凡隱宗成員,除非宗主本人要求,否則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按她的理解,隱宗就像現(xiàn)代的特務(wù)組織,平時是化整為零的,成員分散在各行各業(yè),有另一個合法身份,可能為官,可能經(jīng)商,甚至可能是宮里的太監(jiān),總之,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 如果沒接到行動指令,他們可能終身潛伏,只有接到宗主令后,才戴上面目出來活動,即使成員之間,也不以真面目相見。 所以,別說她沒資格讓白虎堂主取下面具,便是趙佑熙親自來了也一樣。 茗香捂住嘴不吭聲了,白虎堂主站在門邊說:“太子妃別擔(dān)心,這里很安全。如果您實在不放心,屬下不走就是了?!?/br> 俞宛秋問他:“你給我的侍衛(wèi)留下標識沒有?” 白虎堂主搖頭:“沒有,即使留,他們也不認得,隱宗的標識系統(tǒng)是獨有的。” 俞宛秋笑嘆:“那他們準以為我被刺客擄走了,現(xiàn)在那邊還不知亂成怎樣呢?!?/br> 白虎堂主頷首:“所以屬下才要出去給他們遞消息,免得他們著急。” 茗香忽然開口道:“你留在這里保護太子妃,遞消息我去” 白虎堂主一慣冷峻的聲嗓中難得地帶上了一點戲謔:“你不怕被刺客抓?” 茗香反唇相譏:“反正我是廢物嘛,抓了我這個廢物,好留下你那個有用的,我們還是賺了?!?/br> 說完,不等白虎堂主回話,打開院門跑了出去。 素琴和知墨擔(dān)心地看著院門的方向:“太子妃,茗香這樣出去不會出事吧?” 白虎堂主冷哼:“能出什么事?刺客要行刺的是太子妃,殺個丫頭頂什么用,他們還嫌費事呢?!?/br> 知墨怒瞪著他:“如果不是殺,而是活捉呢,捉住她,再嚴刑拷打,逼她說出太子妃的下落?!?/br> 白虎堂主嘀咕了兩句什么,幾步走到墻邊,移開妝臺,打開另一條秘道,請?zhí)渝D(zhuǎn)移。 俞宛秋不肯:“茗香很機靈的,再說她只是我身邊一個丫頭,刺客未必認得她?!?/br> 白虎堂主提醒道:“面目是不認得,可她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宮里人?!?/br> 俞宛秋心里動搖起來,可,再轉(zhuǎn)移一次,還是要派人回去通消息的,到時候照樣有危險。 再者,轉(zhuǎn)移得越遠,也就離自己的侍衛(wèi)越遠,她對眼前的蒙面人始終沒完全信服。刺客不一定就是拿著刀的,也可能裝成自己人出現(xiàn),騙得她的信任,讓她落入更大的圈套。 好在茗香很快就帶著戚長生回來了,知墨扯著茗香身上洗得褪色的淡藍碎花短襖問:“你這衣服是哪兒來的?” “偷的”茗香回答得嘎崩脆。 俞宛秋看著她一身樸素不過的貧家少女裝,忍不住贊道:“果然是個聰明丫頭,情況如此緊急,還曉得先換身衣服掩藏身份。” 茗香朝她眨動著靈活的圓眼:“當然要換呀,穿那樣一身,等于對刺客說,‘抓我啊,來抓我啊,我是太子妃身邊的女官哦’?!?/br> 連白虎堂主都低笑出聲,素琴打量著茗香說:“這戶人家家境貧寒,但凡稍微好點,都不會讓適齡女兒穿得這么陳舊。” 茗香給她解釋:“我特意挑的舊衣服,她家隔壁曬的一套女裝就比這新?!庇盅a充道:“我沒白拿,知道她家日子艱難,在曬刀豆的圓箕里放了一塊碎銀,夠買兩套這樣的衣服了。” 白虎堂主望向茗香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