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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著他的衣袖,默不作聲地帶著他往通向山外的山路走去。到了昨日發(fā)生打斗的地方,池青玉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腳步,用喑啞的聲音道:“這里有個石碑嗎?” 她愣了愣,張望一番,道:“是啊,在前面?!?/br> “帶我過去?!?/br> 莞兒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他的話語她自然不會違抗,便領(lǐng)著他慢慢地走到了那塊高聳堅硬的石碑前。池青玉緩緩抬起左手,從上至下,摸過那凹凸不平的刻痕。 煙霞谷。煙霞谷…… 就在昨天,他還懷著欣慰又忐忑的心情等在這里,他要等著心愛的人帶他回家。 雖明知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不滿與冷落,但他一直在心里告誡自己,這沒有什么關(guān)系,幼年時候所受的屈辱,早已經(jīng)使自己能夠承受一切。但或許真的是自己軟弱,如今竟選擇了這樣狼狽的離開,結(jié)束了在煙霞谷的經(jīng)歷。 霜華微寒,莞兒裹了裹衣衫,小心翼翼地道:“師叔,我們走吧?!?/br> 他最后觸摸了一次那三個凌厲的字印,默然轉(zhuǎn)身。 ****** 池青玉與莞兒離開煙霞谷的時候,藍皓月所住的小院中漆黑一片。她怔怔地躺在床上,自從回來后,除了有人給她端來飯菜之外,再沒別人進過屋子。 院門前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望向窗外,只見樹安正一瘸一拐地走來。藍皓月怔了怔,坐起來朝外道:“樹安,你的傷難道已經(jīng)好了?” 樹安小心地接近了屋子,輕聲道:“主要傷在手臂上,還是可以走動的。我聽說師姐不吃不喝的,過來看看?!?/br> 藍皓月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地坐了一會兒,忽而下床到了窗前,“你幫我一個忙可好?” 樹安愣了愣,道:“什么事?” “幫我去看一看那跟我一起進谷的那個年輕人……告訴他,不要去找我爹,不然只會被罵?!?/br> “皓月姐……”樹安猶豫著看了看她,鼓足勇氣道,“那個人,好像已經(jīng)走了。” “什么?!”藍皓月驚呼一聲,雙手緊緊抓著窗欄,慌亂道,“你怎么知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剛才我往你這邊走的時候,看到他帶著那個小姑娘往谷外去,還背著包袱,不是要離開嗎?” 藍皓月只覺一盆冰水自天而降,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抓起桌上的長劍,一下斬斷了窗欄,身子一縱便躍了出去。樹安急道:“你這樣出去一會兒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 “管不了了!”她抓著劍,飛奔向煙霞谷谷口。 此時正有人從谷口回來,一見她這慌忙的樣子,不禁想要上前詢問,但藍皓月卻縱上道邊高樹,足尖發(fā)力,借勢疾掠而去。 ****** 幽幽山路已全為夜色籠罩,莞兒看不清腳下,只能依稀辨出方向,帶著池青玉走得很是吃力。一不小心,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池青玉聽到她的驚呼,急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我沒事?!彼男呐榕橹碧?,卻還想要安慰他。 池青玉沒有說話,只是漠然地探著路,反過來帶著她繼續(xù)前行。莞兒望著遠方,憑著來時的記憶,再轉(zhuǎn)過一個彎,便是直通向城鎮(zhèn)的平坦道路了。 兩人在山道間寂靜而行,即將轉(zhuǎn)過最后一個彎道,后方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莞兒一皺眉,回頭望去,但見在夜幕之下,有人正拼命追趕,衣袂飄飛,劍穗激蕩不已。 她心頭一跳,只恨周圍沒有地方可躲藏。池青玉卻好似一點都沒有聽到身后的聲音,還是跟先前一樣渾渾噩噩地朝著前方走去。 “池青玉!” 后方傳來的呼喊刺破了寂靜的夜幕,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急切、悲憤、傷懷、失望……種種情緒錯綜復(fù)雜,回音在幽寂山林中縈繞。 他的步伐沉重而緩慢,每走一步,都似乎耗盡了精力。但卻始終未曾停留,依然一步一步走得執(zhí)拗。 藍皓月已經(jīng)心力交瘁,眼看那熟悉的背影就在不遠處,但他竟沒有止步的意思,冷漠地繼續(xù)前行。絕望之意蔓延全身,讓她頓時失了力氣,但她還是搖搖晃晃地追到他身后,喘息著道:“你要去哪里?!” 莞兒驚慌失措地望著她,又看看池青玉。自從離開煙霞谷之后,他始終都像失了靈魂,不言不語,神色茫然。但此時,他卻忽然微微笑了起來,慢慢地道:“對不住,我要走了?!?/br> “池青玉!你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我爹把你趕走的?!”藍皓月用力抓著他的衣袖道。 “不是。”他臉上還含著謙和的笑,手心卻冰涼。 藍皓月怔怔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這樣的他很是陌生,她緩緩松開手,道:“你忘記了你曾答應(yīng)過我什么?” 池青玉不語。 “落梅溪邊,你答應(yīng)過我,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別人怎么說,你都不會放棄!你不會拋下我不管!”她的聲音不住顫抖,語氣卻始終剛強。 她的聲音刺進了池青玉的心里,他用力地攥著竹杖,努力保持著最后一絲平靜,“皓月,很抱歉,是我守不住承諾,但我還是要走。” “你這個膽小鬼!”她發(fā)瘋一樣叫道,“什么都沒發(fā)生,就因為我爹為難了你,你就要一走了之?!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難道你也怕我爹?怕他罵你還是怕他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