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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是白公公的名諱。 只是那胖胖的太監(jiān),在前往姚城的路上,再也回不來了。 明明那么貪生怕死的一個人,卻在每一次遇到危險時,都擋在他前面…… 從他有記憶開始,那胖太監(jiān)就一直在他身邊伺候了。 他留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殿下,老奴沒那個福分伺候您了,您……您……千萬要好好的……” 六皇子揉自己眉心的手緩緩下滑,蓋住了眼睛,比起之前,他嗓音在這一刻似乎又啞了幾分,“聶云,羌城那邊還在下雪吧?” “還在下雪。”聶云回答。 六皇子說,“那得多冷啊,你帶一些人去,把白公公接回來。他在京城呆了一輩子,也見慣了京城的繁華,怎么能把他留在那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br> 聶云是六皇子的貼身侍衛(wèi),跟白公公也共事多年了,聽得六皇子這番話,也不禁眼中泛酸。 他深深躬下身子,向著六皇子行了一禮,“六皇子放心,屬下一定把白公公帶回來?!?/br> 他退出去的時候帶上了房門,屋子里再也沒有其他人,六皇子才敢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允許自己這短暫的脆弱。 他不能停啊,儲君之位,就算他原本無心,現(xiàn)在也不得不爭了,不管是三皇子繼承大統(tǒng)還是二皇子繼承大統(tǒng),他和他母妃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還有他外祖家,若是不想讓高家成為第二個燕家,只有他坐上那個位置…… 一種窒息感,壓抑得六皇子無法呼吸,人生在世,又有幾個能逍遙自在? 他藏拙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還是成了兩個哥哥爭奪龍位的旗子。 皇家的親情,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笑的東西。 *** 第二日林初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燕明戈已經不在了。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省的尷尬。 不過因為這床板太硬的緣故,林初睡了一覺起來,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抗議,酸痛得不得了。 她用那別扭的姿勢走出房門,發(fā)現(xiàn)韓君燁小包子竟然已經起來,在院子里逗小灰玩。 看見她那別扭的走路姿勢,荊禾是憋著笑,但是連韓小包子臉色都有些怪異。 林初嚴重懷疑是自己想多了,小包子能懂什么? 而且她這純粹就是睡了硬板床的后遺癥,荊禾那丫頭想哪兒去了呢! 吃早飯的時候,林初就發(fā)現(xiàn)韓小包子胃口變小了,一碗羊奶羹他竟然吃了還剩下一半。 林初以為是他身體不舒服,還追問了幾句。 不過韓小包子一直忙著跟小灰玩,似乎不怎么想搭理林初,林初就想著許是小孩貪玩,也沒放在心上。 她怕小包子玩一陣又餓了,就讓荊禾又做了一碗羊奶羹放灶上熱著。 本以為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不想早飯后不久就有客人上門來。 六皇子手底下的人帶著豐厚的禮品登門拜訪,不過只是把東西送到,在門口客套幾句就走了。 林初清點了一下禮單,發(fā)現(xiàn)六皇子送的東西還挺多。 其中上好的絹布綢緞就有好幾匹,她正想著給燕明戈和小包子裁剪新衣呢。 雖然她不會制衣刺繡這些活兒,但是有了布料,找個秀娘做還是能省一筆銀子的。 聯(lián)想到那個遭罪的硬板床,林初當即決定,棉被也多制幾床,反正要過年了,萬一家中來個客人,要留宿一晚什么的也能有個應對。 想到過年,林初就琢磨上了家里的開銷。 燕明戈給她的那袋銀子她只用了一點點,這宅子是將軍賞下來的,可是如今偌大一個家,花銷還是要有的,這幾天家中的一切采買都是荊禾在做,林初也就沒過問銀子的事。 借著整理六皇子送來的禮品這一茬兒,林初問了幾句家中開銷的話,荊禾也是個機靈的,當即就知道林初想問的是什么,捧了賬本給林初看。 瞅著賬本上一條條的黑杠杠,紅杠杠,林初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這是荊禾不識字,想到的記賬方式。 林初隨便指一條杠杠,荊禾都能答上來,但是除了她,沒人能看懂這賬本了。 林初想著這賬本也才做了幾天,為了方便,干脆讓荊禾念,自己把賬本謄抄了一遍。 聽聞林初會寫字,荊禾還挺驚訝的,她是武婢出身,所以沒有習字。 也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才能請西席識得幾個字,若是當婢子都習字了,說明在主家是極受重用的。 荊禾勤快的幫林初研磨,看到林初提筆寫下的第一個字時,她臉色有點怪異了。 在旁邊逗小灰玩的韓小包子踮起腳尖看了一眼,然后滿臉都是嫌棄。 ☆、第30章 第三十章 林初寫慣了硬筆,她以前也沒學過毛筆字, 捏著毛筆, 只覺得那筆尖軟趴趴的, 手稍微停頓一下就會在宣紙上暈染一大團墨汁, 不過好在她下筆輕一點流暢一些, 還是能勉強寫字的。 寫完了荊禾念的那一條賬目,林初直起腰板來,瞅了一眼自己那一行毛筆字, 竟然覺得還不算太難看。 “你這字……一個個的, 跟打了敗仗的兵似的,就差躺地上了?!鳖^頂突然傳來一道清冽的嗓音。 林初驚異回眸, 不期然看到燕明戈那張欠揍的俊臉。 她正想說話,卻見燕明戈拿起了賬本, 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還有……你是認字認半邊嗎?有的字甚至只有一個偏旁或是筆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