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月相桐:“……” 趙小銘:“……” 那什么,我倆還在呢,你倆說話能不能別這么直白???聽得人心里可難受了! 官方派來的調(diào)查員隊長卻說:“據(jù)鎮(zhèn)街神獸的證實,趙亦禮身上的氣味與四十五年前從那座醫(yī)院里面逃出的嫌疑人的氣味完全一致,所以我們有著充分的理由相信趙亦禮一定和那座醫(yī)院有著密不可分的瓜葛,就算他不是主動進入的,也一定是被醫(yī)院吸引過去的,但在此之前,從未聽說有失蹤人員是被醫(yī)院吸引去的?!?/br> 趙小銘反駁道:“都失蹤了還怎么知道他們到底是自己進去的還是被吸進去的?” 調(diào)查員的隊長回答說:“我們的外勤人員逐一走訪過那些失蹤人員的親朋好友,結(jié)果無一例外地證實了他們都是主動計劃著要進入那座醫(yī)院?!?/br> 趙小銘無話可說,但還是忍不住為他爸喊冤:“我爸來到黃泉街之前還一切正常,他甚至在走到我們酒店門口的時候都不知道街尾有一座廢棄醫(yī)院,因為他沒有靈核,看不透我姥設(shè)下的幻景陣,更不可能有那個力量破壞掉你們官方和我姥設(shè)下的雙重禁行陣。如果他是主動進去的話,最多只能走到醫(yī)院大門口就被陣法格擋在外了。” 隊長輕嘆口氣,沉著冷靜地回復(fù)說:“我們也很想認可您的說法,但事實上,我們還有一頭鎮(zhèn)街神獸失蹤了。” 趙小銘一愣,心頭略微有了些不好的預(yù)感:“誰、誰啊?” 一旁的騶吾神獸開口回復(fù):“猙獸,馬走田?!?/br> 此言一出,一家四口的神情皆一僵,月鎏金更是急不可耐,擔(dān)憂不已:“那小寶呢?誰看到我們的小寶了?!” 梁別宴的眉宇間也充滿了焦急,立即詢問騶吾:“你還有沒有在街尾那里聞到其他的味道?比如說小孩子的味道?幼崽人魂的味道?” 月相桐淡淡地掃了她爸媽一眼,不服氣地心想:自己的女婿也不見你倆這么關(guān)心。 騶吾點頭:“有,我剛剛也在街口看到那個小女孩了,可以確認就是她的味道?!彼謹蒯斀罔F地說,“現(xiàn)在可以確認我的同事馬走田、你們收養(yǎng)的外孫女小寶以及嫌疑人趙亦禮全部進入了那座醫(yī)院。” 月鎏金兩眼一黑,腿都有點兒軟了:“小寶才三歲呀!” 梁別宴趕緊去攙扶她,安慰道:“還有猙獸呢,馬走田肯定會保護好小寶!” 騶吾張了張嘴巴,卻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隊長替它把不忍心說出口的話給說出來了:“猙是上古神獸,不僅靈力非凡,智慧也是異于常人的高,更深諳街區(qū)的規(guī)定規(guī)則。我們相信馬走田,若非情非得已,它絕不會主動進入那座醫(yī)院,所以我們合理懷疑,它和你們的外孫女都是被嫌疑人趙亦禮綁架挾持著進入了那座醫(yī)院?!?/br> “根本不可能!” 這句話,是他們一家四口異口同聲喊出來的。 趙小銘和月相桐是不相信他爸/她老公這種好好先生會威脅其他人;月鎏金和梁別宴是不相信他們的那個窩囊廢女婿有這種威脅人的本事。 “我們也只是合理懷疑而已。”隊長的辦案經(jīng)驗豐富,很知道該如何安撫家屬的情緒,“在沒有掌握切實證據(jù)之前,誰都沒辦法下定論,或許我們的懷疑是正確,但也可能是錯誤的?!?/br> “那咱們就沒必要再繼續(xù)兜圈子了?!痹脉探鸺敝フ倚?,不想再和那些官方的人拉扯廢話浪費時間,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你們想要證據(jù),想找失蹤人員,但不敢進去;我們的訴求和你們一樣,但我們敢進去,所以你們就別再走形式主義耽誤時間了,趕緊撤銷禁行陣放我們進去?!?/br> 隊長面露難色:“這個、事關(guān)重大,我們也要為你們的安全考慮,所以即便是要撤銷禁行陣,也要向高層申請,批準(zhǔn)了才可以?!?/br> 月鎏金面無表情:“你以為我對你說這話是想讓你去找高層拿申請么?” 隊長:“……”那不然? 趙小銘深諳他姥的用意,再度執(zhí)行起了大內(nèi)總管的職責(zé)——傳話:“我姥是在給你面子,尊重你,提前告知你一聲,我們要強闖了!”緊接著,趙小銘又壓低了嗓門,悄咪咪地說了句,“這附近都有監(jiān)控,為了不讓您們?yōu)殡y,您們現(xiàn)在最好趕緊擺出阻止我姥和我姥爺強闖的架勢,但不要真的阻攔啊,他倆隨便跺跺腳就能打死一片人,真攔你們沒好果子吃的。咱們雙方配合著演場戲,這樣一來你們對官方有交代了,我們也能順利進去了?!?/br> 但其實在場所有人當(dāng)中只有趙小銘自己沒有靈核,即便他的嗓門再小,附近的人基本也都能夠?qū)⑺脑捖牭闷咂甙税?。梁別宴當(dāng)即就勾起了唇角,滿意點了點頭,心說:這小子雖然頑劣不堪,卻也聰慧,深諳人情世故。 隊長又何嘗不贊同趙小銘的話?整片街區(qū)里面還有誰不知道四街上新搬來了一妖一神兩口子?不僅財大氣粗,背景強硬,修為還高深莫測,誰敢輕易招惹?哪怕街區(qū)高層來了也得笑臉相迎。 隊長卻沒有直接表露出贊同的態(tài)度,而是迅速地從儲物戒中調(diào)出了自己的武器,厲色大喝一聲:“我看今天誰敢硬闖那座醫(yī)院?” 其手下見狀也紛紛調(diào)出了自己的武器。月鎏金和梁別宴再度換上了那身黑衣勁裝的行頭,一個手握黑色聽風(fēng),一個手握白色骨刀。接下來,雙方就展開了一場看似激烈卻毫無殺傷力的戰(zhàn)斗。 趙小銘生怕自己被誤傷,雙手抱頭,緊跟在他姥身后。梁別宴緊跟在趙小銘身后,和月鎏金一前一后地帶領(lǐng)著自己外孫兒朝著那座醫(yī)院挪動。 月相桐也調(diào)出了自己的刀,混在假裝打斗的人群中,假裝忙碌地揮來揮去。 在他們祖孫三人即將闖入醫(yī)院禁區(qū)時,月相桐才真情實意地吼了聲:“四個小時!我只給你們四個小時!四個小時后你們要是沒能出來我就闖進去找你們!” 梁別宴溫聲保證:“知道了,放心吧?!?/br> 月鎏金也回頭,朝著女兒慈愛一笑:“無論如何,我和你爸一定會把你男人和你兒子全須全尾地送回到你面前?!?/br> 月相桐的眼眶卻紅了,語氣越發(fā)的偏執(zhí)固執(zhí):“你們倆也必須要全須全尾的出來,不然、不然、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月鎏金和梁別宴同時溫柔一笑,同時點頭,同時向女兒許諾:“放心,mama/爸爸一定會回來的?!?/br> 月相桐這才紅著眼圈和他們揮手告別了。 既然氣氛都已經(jīng)到這里了,趙小銘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和他媽道個別,于是也抬起了胳膊,揮啊揮,揮啊揮:“媽,別擔(dān)心我,等我凱旋而歸!” 誰擔(dān)心你了?還有,你那么興奮干什么?以為自己是去旅游的么? 月相桐相當(dāng)沒好氣:“快滾吧!” 趙小銘:“……”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然而還不等他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之情呢,肩膀就猛然被他姥爺從后面推了一下,推的他重心前移,不自覺地朝前方大邁一步,身體自行穿越了格擋在河岸邊的黑色鐵藝欄桿,下一秒,眼前的畫面就來了個翻天覆地的大轉(zhuǎn)變…… 欄桿不見了,河流不見了,明艷的太陽也不見了,藍天白云和粼粼波光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天空,灰蒙蒙的視野,雜草叢生的地面,以及佇立在不遠處的那棟籠罩在詭異環(huán)境中的破舊的門診大樓。 空氣中還不斷有陰森森的冷風(fēng)吹過,氣氛恐怖又壓抑。 趙小銘的頭皮一麻,當(dāng)即就打了個寒戰(zhàn),將視線上移,頭頂?shù)脑茖臃氯绻嗔算U,陰暗又沉重,像是下一秒就要從天上砸下來一樣,低壓壓的,幾乎要接觸到門診大樓的天臺;視線下移,地面上鋪就著的那一層條紋防滑磚早已碎裂,蜘蛛網(wǎng)般的裂紋遍布其上,許多不起眼也不知名的干枯雜枝從地縫里面冒了出來,將地磚頂?shù)迷桨l(fā)洞開,四分五裂。 趙小銘踢開了一顆擱腳的石子,然后,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醫(yī)院原先的大門——是那種常見的黑色鐵欄桿雙開大門,一條粗長的鐵鎖鏈將兩扇大門緊緊地纏在了一起,用一把沉甸甸的碩大黑鎖鎖了起來。 此時此刻,無論是鐵門、鐵鎖還是鐵鏈上都是灰塵遍布銹跡斑斑,在歲月的風(fēng)化中,這三樣?xùn)|西早已被風(fēng)雨融為了一體。 他媽就站在門外不遠處,神情焦灼,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石雕的守門神似的。 趙小銘驚訝不已,下意識地喊了聲:“媽!” 然而他媽卻毫無反應(yīng),像是什么都聽不到似的。 趙小銘奇怪不已。 站在最后的梁別宴及時為外孫兒解釋了句:“有兩重禁行陣格擋,外加一重幻景的阻礙,里面的聲音和畫面基本傳不出去,外面的聲音也傳不進來?!?/br> 趙小銘卻更奇怪了:“那我和我爸為什么會聽到從那棟樓里傳出來的鈴鐺聲?” 梁別宴:“咱們不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兒而來的嗎?” 趙小銘:“……也是哦?!?/br> 走在最前方的月鎏金也回頭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然后,才大膽放心地開了麥:“確定她現(xiàn)在聽不見了是吧?那我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她了,什么脾氣呀,又火爆又倔強,還任性叛逆,能把人氣死!” 趙小銘心說:誒喲,您那么厲害您怎么不敢當(dāng)著我媽面說她壞話呢?堂堂妖尊還需要在背后說人壞話?真是露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梁別宴無奈地接了句:“還不是隨了你了。” 月鎏金當(dāng)即就不樂意了:“什么叫隨了我了?她那副死倔死倔的勁兒明明和你一模一樣!” 梁別宴剛要開口反駁,趙小銘卻搶先一步說道:“你倆想不想聽我說句公道話?”也不等他倆回答,趙小銘就又說了句:“我覺得我媽的倔強脾氣確實隨了我姥爺,像是頭犟驢。” 月鎏金當(dāng)即就心花怒放了,得意洋洋地瞧了梁別宴一眼:“看吧,還是我外孫兒明事理!” 梁別宴沉著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但下一秒,趙小銘就又說了句:“不過我媽的火爆脾氣確實隨了我姥?!?/br> 月鎏金:“……” 梁別宴眉梢一挑,幸災(zāi)樂禍:“還是有明白人。” 可緊接著,趙小銘就又說了句:“你倆一個脾氣火爆,一個倔得像頭犟驢,而我媽,是你們倆的愛情結(jié)晶,所以,她是一頭脾氣火爆的犟驢?!?/br> 月鎏金:“……” 梁別宴:“……” 你小子說話水平夠高啊,簡簡單單幾句話,把我們一家三口全給罵了。 此時三人恰好行至了門診樓大門口。 門診部一共有七層樓,樓前有一片十分開闊的小廣場,一段五六級的臺階連接著門診一樓大廳和廣場地面。 此時此刻,廣場的平坦地面已經(jīng)變成了雜草的溫床,各類植株野蠻生長。 在小腿高的雜草叢中,躺著幾個從上方掉下來的紅色字牌,雖然偏旁部首都已經(jīng)分了家,但拼拼湊湊也大概能讀出兩個字:【途安】 祖孫三人默契的停下了腳步。月鎏金盯著地面沉吟片刻:“途安?好熟悉的名字,好想聽誰說起過。” 梁別宴:“是不是老范說過?這家整形醫(yī)院的院長,好像叫什么途安?” 月鎏金醍醐灌頂:“欸,好像是?我想起來了,高途安!” “你們看那邊!”趙小銘在這時有了新發(fā)現(xiàn),立即抬手,指向了不遠處的雜草叢,“那里好像有打斗的痕跡!” 月鎏金和梁別宴同時朝著外孫兒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那里的雜草叢被壓塌了一片,還有一道長長的拖拽痕跡殘留在地面上,曲曲折折地延伸至門診部一樓大門內(nèi)。 祖孫三人走了過去,又在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枚野獸的腳印。 月鎏金的眉頭卻越蹙越緊了:“怎么會有兩種獸類的腳印呢?” 梁別宴又仔細地在周圍四處尋找了一圈,確認了一個事實:“沒有人類的腳印。” 趙小銘終于明白了他倆的意思:“那不可能啊,我爸怎么會沒腳?。烤退阄野譀]有小寶也應(yīng)該有吧?” 梁別宴卻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沒有,此處只有馬走田和另外一頭不知名獸類的腳印?!?/br> 月鎏金也分析道:“此處留下的腳印和壓痕很有可能是馬走田和那頭野獸打斗的時候留下的,并且通過這條拖拽和拉扯的痕跡判斷,八成是馬走田戰(zhàn)敗了,然后強行被那頭野獸拉走了?!?/br> 趙小銘當(dāng)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又開始發(fā)麻了,牙關(guān)也開始打顫:“你、你們、你們還記不記得老范說過的話,他、他他說過,這座醫(yī)院里面曾經(jīng)傳出過野獸嘶吼的聲音……那頭野獸,不會還、還在吧?蟄伏在雜草叢里,悄悄地偷窺著所有闖入者,趁其不備跳出來攻擊?” 越說,趙小銘的身體抖得越厲害,眼神都不敢四處亂看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和一頭兇神惡煞的野獸對上眼了。 “很有可能。”梁別宴的神情越發(fā)嚴肅了起來,不容置疑地提醒自己外孫,“所以在接下來的每分每秒,你都必須緊緊跟隨著我和你姥,絕對不能擅自作主亂走亂跑。” 趙小銘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恰在此時,空氣中再度吹起了一陣陰森的冷風(fēng),趙小銘再度打了個寒戰(zhàn),下意識地竄到了他姥爺身后:“那你可得注意點了哦,從現(xiàn)在開始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好我,不然你可沒法跟我媽交代?!?/br> 梁別宴:“?” 就連月鎏金都有點兒聽不下去了:“你小子就不能勇敢一些么?你媽讓你來就是為了磨練你的膽量!” 但她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就又提醒了趙小銘什么,當(dāng)即就又沖著他姥說了句:“還有你,也別閑著,往我身后站站,后面冷風(fēng)颼颼的,別再給我吹感冒嘍?!?/br> 月鎏金:“……” 我看你媽讓你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磨你的小膽,而是為了磨她老娘的脾氣! 月鎏金咬緊了牙關(guān),一臉鐵青地站到了自己外孫兒身后。 前有身形高大挺拔的外公,后有殺伐果斷的外婆,倆人手里還都握著刀,并且是一個用左手拿刀一個用右手拿刀。左右兩邊都有武器保護,趙小銘的安全感爆棚,甚至還催促起來了他倆:“走吧走吧快走吧,趕緊去找他們仨,我媽還等著呢,咱們速戰(zhàn)速決。” 老兩口氣得直想揍他,但也確實是不能夠再繼續(xù)浪費時間了,就算是不找趙亦禮那個窩囊廢女婿,也得找小寶和馬走田。 夾在姥姥姥爺中間往門診大樓走的時候,趙小銘還在十分安心地想:我不相信我自己,還不相信我姥和我姥爺么?只要有我姥和我姥爺在,我就絕對不會出事兒! 然而,就在他跟隨在他姥爺身后踏入門診部大樓的那一刻,耳畔忽然又傳來了一陣清脆空靈的鈴鐺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像是一腳踩空了,直接順著深不見底的地洞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