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奇葩的是,左邊八張照片屬于八位不同的整形醫(yī)生,右邊八張竟然全是院長自己。 “高途安這人是不是有點兒太自戀了?”趙小銘忍無可忍地吐槽道,“掛一張兩張的意思意思得了,還一口氣掛八張,他長得也不像是可以當整容模特樣子啊。” 馬走田盯著自己面前的這副照片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難道你不覺得,高途安的樣子很面熟么?” “是么?”趙小銘再度研究起了墻壁上的照片,幾秒鐘后,忽然汗流浹背了起來,“他、他他不就是,不就是那個白大褂喪尸么?” “就是他?!瘪R走田又說,“而且,這八張照片還來自八個不同的時期,每張照片之間的時間間隔都是十年。” 趙小銘一愣,收集在腦海中的千絲萬縷的線索在頃刻間齊齊活躍了起來,如同無數(shù)顆亂糟糟的小珠子,只等一根線將其逐一貫穿。 與此同時,趙小銘又開始觀察起來了周圍的環(huán)境,越看,越心驚膽戰(zhàn):“這座醫(yī)院的裝修風格,好像比咱們剛剛掉下來的那座醫(yī)院要落后一點……” 馬走田:“不是好像,是就是,咱們現(xiàn)在絕對是在順著時間軸往下掉,越往下時間越早,之前那一層是四十五年前的醫(yī)院,現(xiàn)在是五十五年前!” “……” 好詭異,救命啊! 然而還不等趙小銘喊救命呢,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突然倒在了地上。 三人同時尋聲看去,一顆圓滾滾的青灰色人頭從半開著的門縫中咕嚕嚕地滾了出來……是高途安的腦袋。 在無聲的驚恐中經(jīng)歷了一陣極其漫長的等待,確認絕對不會有危險人物突然從辦公室里面竄出之后,趙小銘才舒了口氣,繼而卻又倒吸了一口冷氣,盯著地板上高途安的腦袋說:“這、這不會,也是我爸干的吧?我爸這么嗜殺么?一個沒留?。 ?/br> 這和他印象中的老好人爸爸一點都不一樣! 父親的溫和慈愛形象崩塌了! 馬走田感受到了趙小銘的惶恐,好心安慰了一句:“別多想,是不是你爸還另說呢。” 趙小銘沉默片刻:“不是我爸更嚇人,咱仨一點兒關系都攀不上?!?/br> 馬走田:“……你說得對,此地可能不宜久留?!?/br> 趙小銘也認可這話,但發(fā)愁的是:“咱們現(xiàn)在還能去哪呢?” 他的話音才剛落,大廳所在的方向就又驟然響起了清脆的滴水聲。 還是血滴么? 趙小銘和馬走田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選擇了帶著小寶撤退。 他們仨迅速撤回了大廳門口,果不其然,又有血滴從天花板上滴落了下來,但是天花板上卻依舊沒有沾血。 “這到底是誰的血???怎么還能一層接一層的往下滲?”趙小銘抓耳撓腮,卻就是想不出前因后果,“咱們現(xiàn)在到底是在時間軸上,還是在一棟封閉的詭異大樓里?。俊?/br> “你也可以將咱們現(xiàn)在所身處的時間軸理解為一棟封閉的大樓,大樓的建筑范圍就是醫(yī)院,咱們是從最頂層——也就是你說的最真實的表世界——掉進樓里的,最上層就是45年前的醫(yī)院,越往下掉一層,時間就往前推十年?!瘪R走田畢竟是上古神獸,見多識廣,嘗試著猜測說:“但在常規(guī)情況下,樓層和樓層之間是不連通的,每一層都是一個獨立的時空,但這幾滴血卻像是硫酸一樣,腐蝕了樓層與樓層之間的封閉結(jié)界,在這塊地磚的位置打通了一個可以通往其他樓層的通道?!?/br> 趙小銘:“可是咱們第一次掉下來的時候還沒有血呢!” 馬走田:“那就說明肯定是有人在你墜落之后特意在你消失的那塊地板上滴上的血?!?/br> 趙小銘先是一怔,繼而一喜:“肯定是我姥,為了救我!” 馬走田:“怎么就不可能是你姥爺呢?都是長輩,你不能厚此薄彼呀?!?/br> 趙小銘:“因為他之前就有點兒貧血,再放放血還能活么?年紀還那么一大把了。” 馬走田:“……”我竟無言以對。 但很快,問題又來了—— “既然通道都打通了,我姥和我姥爺為什么一直沒出現(xiàn)?”趙小銘百思不得其解。 馬走田想了想,分析道:“無論是在這層還是在上層,咱們都是人先掉下來的,血卻在后出現(xiàn),說明血液對結(jié)界的破壞具有延遲性,但你姥和你姥爺當時也不知道這點,看著無事發(fā)生就先走了,但在他們走了之后們,血才開始往下滲?!?/br> 趙小銘一邊思索一邊點頭:“有道理,有道理……那么問題又來了,咱們現(xiàn)在是原地等待,還是繼續(xù)往下層走???或者說,返回上層?” 不知道。 感覺怎么選都很危險,這“樓”里就沒個安全的地方,等待看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誰知道會等到什么時候呢?誰能保證等待的過程中不出意外呢?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尋找出路。 馬走田還是更喜歡依靠自己,隨即就做出了決定:“如果能往上層返更好,咱們可以直接出去,不能的話,就繼續(xù)往下走吧。原地等待的不確定因素也多?!?/br> 其實趙小銘更想原地等待,他覺得這樣做風險比較小,畢竟,他姥和他姥爺可比他自己靠譜多了。但趙小銘又想去其他“樓層”找找他爸。他總覺得,他爸很有可能是被召喚去最底一層了,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他卻有很強烈的預感,冥冥之中能感受得到。或許這就是血脈聯(lián)系。 所以,趙小銘點頭認可了旺財?shù)臎Q定:“能回去最好,不能就繼續(xù)往下?!?/br> “我先去試試能不能往回返,行的話下來接你們?!闭f完,趙小銘就再度扇動起了自己背后的鳳凰翅膀,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伸出前足摸了摸天花板,卻無事發(fā)生。 “好像不行?!壁w小銘又落回了地上,“這通道可能是單向的,要么然就是一次性的?!?/br> 馬走田道:“如果只有血跡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們才能繼續(xù)‘下樓’的話,那就趁著現(xiàn)在趕緊走吧,走到最底層沒路了再說其他。” 然而底層卻沒有那么簡單,根本不是他們預想中的那個底層。 又接連往下掉了七次,他們仨才終于停止了跌落,然而最后一次,他們跌落的地方卻不是醫(yī)院,而是一片荒蕪陰森的土地。 濕冷的地面上也沒有建造起任何建筑物。 暗夜之中,空氣冰冷,薄霧彌漫,一團詭異的紅光自遠處亮起。 “我艸,這是哪里?醫(yī)院怎么沒了?”趙小銘驚愕又茫然地朝著紅光的源頭看了過去,先看到了一條曠闊的長河,在河的對岸,佇立著一棟巨大的古代宮殿式建筑,紅光的來源則是懸掛在樓體上的無數(shù)盞大紅燈籠。 漆黑冰冷的水面上反射著陰森森的紅光,趙小銘越發(fā)的不知所措了:“那又是什么地方?” 馬走田沉思片刻,問了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剛剛又往下掉了幾層?” 越往后血滴出現(xiàn)的越快,到了倒數(shù)第二層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等待天花板上就又滴下了血,所以他們仨也沒細想,不假思索地踩上了那塊能夠通往下一層的地磚。 趙小銘斬釘截鐵地回答:“七層,我一直查著呢?!?/br> 馬走田卻懵了:“那不對啊,從五十五年前的醫(yī)院掉到一百一五年的醫(yī)院,只需要六層??!” 我艸? 怎么還多往下掉了一層? 趙小銘瞬間又汗流浹背了:“所、所以,咱們仨,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在哪里?” 此事也全然超出了馬走田的認知,所以它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小惡魔寶更無法回答問題。 然而就在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時候,漆黑的河面上竟然逐漸漂過來了一只烏篷船,伴隨著木漿劃水的潺潺聲,薄霧中傳來了一位年輕男人的聲音,聲色朗朗,彬彬有禮,像是酒店門口的服務員在迎接貴賓:“三位,請問,是來我們相思坊的么?” ?。?/br> 什么相思坊??? 不該是途安整形醫(yī)院么? 趙小銘的腦子越發(fā)的凌亂了,但嘴巴卻比腦子反映的快,還不等大腦做出攻略呢,他的嘴巴就已經(jīng)開始進攻了:“你見過我爸么?” 馬旺財:“……”好激進的問答。 小船緩緩停靠在了岸邊兒,從木船上跳下來了一位身穿一身淺棕色的古時小廝服飾的少年:“誰是你爸?你說出名字讓我聽聽?!彪S即,他又信心滿滿地說了句,“只要去過相思坊的客人,都是我劃船載過去的,沒有一個我不記得的?!?/br> 趙小銘心頭一喜,趕忙說道:“趙亦禮。” 小廝不假思索,斬釘截鐵:“沒見過?!?/br> ???難道來錯地方了?我的第六感有誤差?我爸不在最下層? 趙小銘有點兒懵了,但很快,他就又反應過來了什么,趕忙改口:“齊鷹,他真名叫齊鷹,金鼓齊鳴的齊,鷹擊長空的鷹!” 小廝先是一怔,繼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齊公子呀!我們老板娘可喜歡他了,早在多年前就對他一見鐘情,總說齊公子是她見過的最俊朗最癡情最風度翩翩的男兒郎,一直想嫁給他當老婆呢!” ??????啊???? 趙小銘瞬間就凌亂了:“不是,這這這、這不合適吧這這?而且吧,據(jù)我所知,我爸好像已經(jīng)結(jié)婚了?!?/br> 小廝面露驚訝:“???真的嗎?” 趙小銘:“……”這他媽還能有假?你要不要猜猜我為什么喊他爸?!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趙亦禮同志,不是我批評你,你這個人還真是,脫掉馬甲就開始沾花惹草,一點兒都不端莊自重,這也就是我媽我姥我姥爺沒來,他們一家三口要是來了,你就算是不死也離死不遠了! 趙小銘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媽戴綠帽,當機立斷地就說了句:“齊鷹就是我爸,我爸就是齊鷹,我媽是他唯一的合法老婆!” 小廝猶豫著抿了抿唇,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了趙小銘好幾眼:“你真的是、齊公子親生的么?” 四不像銘:“……”感受到了羞辱。 “我絕對是!”趙小銘幾乎咬牙切齒。 小廝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們老板娘現(xiàn)在是真沒戲了?!?/br> 她以前也沒有,以后更不會有! 趙小銘越發(fā)的沒好氣了:“你別說那么多廢話了,趕緊告訴我我爸去哪了?” “哦?!边@小廝的脾氣還挺好,有問就答,“他應該是往無憂城的方向走了,你得去那里找他?!?/br> 趙小銘:“無憂城在……” “不是!你倆先等等!”沒等趙小銘把話說完,馬走田就高聲地打斷了他的話,難以置信地盯著那位小廝,“你再說一遍,齊鷹去哪兒了?” 小廝:“無憂城?!?/br> 馬走田當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小銘奇怪不已:“財,你怎么了?” 馬走田都要麻了:“你知道、無憂城是什么地方么?” 趙小銘搖頭:“不知道哇?!?/br> 由于過于震驚,馬走田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人鬼兩界的交界處,黃泉廣場的前身?!?/br> 趙小銘:“嗯?什么意思?” 馬走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意思就是說,剛才的那幾層醫(yī)院不過只是過渡,咱們仨現(xiàn)在才來到這片區(qū)域真正的里世界!” 趙小銘明白了,忽然也有點兒麻了:“所、所以以?” 馬走田:“這里是五百多年前的黃泉廣場!” 趙小銘:“……” 行,行,行,好,老子算是又一次地開了眼了。 感覺非常離譜,但發(fā)生在非人類的世界,卻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并且,細細想想吧,一切又好像早就有跡可循,在他最初踏入黃泉廣場的那一刻,街角大屏幕上的骷髏哥早就超大聲地告訴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