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梁別宴雖然不情不愿,但還是又從儲物戒中調(diào)出來了一套衣服,面無表情地扔給了齊鷹:“趕緊穿上?!?/br> 也是一套沖鋒衣搭配登山褲的搭配,卻是純黑色的,連帶著鞋子也是黑色的。就好像,恨不得讓這頭該死的魔族獵豹跟夜色融為一體,想努力地降低他在自己視野中的存在感。 齊鷹如蒙大赦,火速開始穿衣服。 趙小銘看向齊鷹的目光中則全是陌生,像是根本不認(rèn)識似的。 等他穿好衣服之后,趙小銘下意識地往他姥身邊挪了挪,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那位最近更新版本的爸爸,鼓足勇氣開口,盡量讓自己的用詞變得文明有禮貌:“你好,叔叔,請問一下,你就是二殿下齊鷹么?” 齊鷹許久都沒有聽過別人喊自己的本名了,不由一怔,沉吟了許久之后,才開了口,嘆息回了聲:“你還是喊我趙亦禮吧?!?/br> 他還是更想當(dāng)一個普通人……不是,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兒子:“你還是得喊我爸!” “哦?!壁w小銘乖乖地點了點頭,表現(xiàn)的依舊很有禮貌,“好的,爸爸叔?!?/br> 趙亦禮:“……” 第102章 爸爸叔是個什么稱呼? 這下別說是趙亦禮本人了, 就連月相桐都有些無奈了,沒好氣地沖著兒子說道:“這是你親爸你喊什么叔?。俊?/br> 然而還不等趙小銘開口辯駁呢,梁別宴就先忍無可忍地開了口, 卻是對自己閨女說得:“是啊, 這是你親爸,你喊什么叔?”他的額角都已經(jīng)開始被氣的冒青筋了。 月相桐一愣, 心說:嘿?這把火怎么還燒到我身上了? 她轉(zhuǎn)頭就看向了她媽, 滿目委屈:“是我媽讓我喊你叔的,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趙小銘和他媽之間的關(guān)系雖然塑料,但事實就擺放在眼前, 他不得不挺身而出說句公道話:“確實啊大爺, 這事兒真的和我還有我媽沒關(guān)系?!?/br> “大爺?”趙亦禮驚訝又詫異,然后,嚴(yán)肅地皺起了俊朗的眉宇, 語氣無奈地譴責(zé)自己兒子, “這是你親姥爺, 你要尊重他,怎么能喊他大爺呢?” 嘿?這把火怎么又燒到我身上了? 趙小銘兩手一攤:“那跟我有關(guān)系么?是我大爺自己的問題呀, 他喝完相思酒之后見異思遷地想起來了他的白月光, 叫什么芍華仙子,讓我姥生氣了, 我姥這才……” 不等趙小銘把話說完,梁別宴就氣急敗壞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根本就沒有什么白月光, 我的相思里面只有你姥!” 趙小銘更無奈了:“那你跟我說有什么用啊大爺, 你得跟我姥解釋啊!” 月鎏金抱起了胳膊, 冰冷地、不屑地哼了一聲。 梁別宴滿臉都是疲憊,心說:我又不是沒解釋過, 你姥信么? 我從上輩子解釋到這輩子,你姥是一次都不信! 趙亦禮深知老丈人對自己的不喜,尤其是在自己魔族獵豹的身份曝光之后,老丈人對他的感情八成已經(jīng)從不喜變成了厭惡。為了爭取到老丈人的好感,他不假思索地走到了他老丈人的身邊,主動替他老丈人說了句話:“媽,這件事可能真的有誤會吧。我爸向來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男人,絕對不會做出那種見異思遷的事情?!?/br> 沒有變回真實樣貌之前,他那副圓圓胖胖的身量才剛剛和月鎏金一般高,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身,身高和身材幾乎都和梁別宴不相上下,玉樹臨風(fēng)氣勢十足。 梁別宴終于舒了口氣,心說:小趙這孩子,某些時候,還是挺明事理的。 月鎏金面無表情地撩起了眼皮,冷颼颼地瞟了趙亦禮一眼,然后,轉(zhuǎn)頭就對自己閨女說了句:“看見沒,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關(guān)鍵時刻他們只會同仇敵愾,他能理解你大爺?shù)陌自鹿?,就能理解自己的!?/br> 月相桐:“?。?!” 好有道理! 月相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了,眼神如刀似箭地盯著自己老公:“你心里面不會也有個什么仙子吧?” 趙亦禮:“……” 我當(dāng)然沒有! 醍醐灌頂一般,趙亦禮瞬間就看清了現(xiàn)在的局勢,趕緊往自己丈母娘身邊走了走,滿目愧疚地看向了自己的老丈人,慚愧萬分又身不由己地開了口:“身為男人,不管有沒有白月光,肯定都不能讓自己的老婆誤會……所以,這件事,可能真的是你不太對,叔?!?/br> 梁別宴:“……” 這頭該死的魔族獵豹! 至此,一場由“白月光”引發(fā)的家庭爭端,在最新版本的女婿的“棄暗投明”之中落下了帷幕。 “大爺”和“叔”的稱呼還是維持了原判,趙小銘先向他姥爺表達(dá)了安慰和鼓勵,并由衷地希望他能夠在未來的日子里好好改造,爭取早日獲得他姥的寬恕和諒解。然后,語速飛快,言簡意賅地將自己剛才在無憂城中收集到的有關(guān)“圣物”的情報給他的家人們匯報了一遍。 馬走田趴在趙小銘的腳邊,時不時地做出兩句補充說明。 小寶盤著一雙小腿坐在了馬走田的身旁,在大人們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乖乖地、安安靜靜地玩著那個白色蠟燭制成的小兔子玩具。 趙小銘本以為,自己匯報完這一則爆炸性新聞之后,反應(yīng)最大的一定會是他姥,然而出乎他預(yù)料的是,他姥的反應(yīng)卻相當(dāng)?shù)ǎ磻?yīng)最大、最強烈的那個人竟然是他爸。但他爸的關(guān)注點并不在圣物,而在于—— “紋狼頭,刀疤臉?”趙亦禮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充斥著錯愕與震驚,“魔宮暗衛(wèi)?” 趙小銘驚訝十足地看向了他爸:“你認(rèn)識他?” 其余幾人的目光也在一瞬間齊刷刷地聚集到了趙亦禮的臉上。 趙亦禮點頭,沉著冷靜地開口:“他應(yīng)當(dāng)就是魔宮暗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孤狼?!?/br> 加持在他身上的那股怪異力量被解除后,除了恢復(fù)了原本樣貌以外,性格也由之前的唯唯諾諾恢復(fù)成了原本的井然有條桀驁不馴,略顯笨拙的憨厚嗓音也變得純凈低沉了起來,既富有磁性又充斥著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魔宮的暗衛(wèi)系統(tǒng)是獨立于整個魔宮政權(quán)之外的隱秘部門,只聽令于魔君。暗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也只對魔君一人效忠。孤狼是齊鶴秘密培植的人手,百年前的那場魔宮政變之后,暗衛(wèi)系統(tǒng)也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大洗牌,孤狼由此晉升成了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協(xié)助齊鶴把持整個暗衛(wèi)系統(tǒng)?!?/br> 趙小銘了然地點頭啊點頭,然后,總結(jié)性發(fā)言:“也就是說,這個暗衛(wèi)系統(tǒng),是屬于魔君的私人部隊?并且還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部門,從不對外聲張,只在暗中替魔君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收集圣物碎片?” 趙亦禮再度點頭:“可以這么理解?!彪S即,又迅速替自己的父親澄清了一句,“但我父王在位時絕對沒有覬覦過神族的圣物。他對修羅界并不感興趣?!?/br> 梁別宴捕捉到了一個潛藏信息,冷笑著開口:“所以魔宮方面早已知曉圣物的存在是么?暗衛(wèi)系統(tǒng)不僅會代替魔君行使不可告人之事,還會在暗中替魔君收集六界的情報,既是爪牙又是順風(fēng)耳?” 趙亦禮非常不想再進一步地得罪老丈人,可事關(guān)重大,他又不得不實話實說:“是?!?/br> 果不其然,在他回答完這個問題后,他老丈人的臉色更進一步的陰沉了幾分,看向他的眼神又冰冷又譏誚,仿佛是在說:我就知道你們魔族自古以來就不安好心! 趙亦禮相當(dāng)之汗顏,簡直無顏面對他老丈人。 月相桐也在心里暗搓搓地替自己老公捏了把汗。 緊接著,他丈母娘就又問了他一句:“那你跟孤狼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不怎么好吧?” 當(dāng)然啦,月鎏金問這話的目的并不是真的關(guān)心自己女婿和魔宮暗衛(wèi)統(tǒng)的關(guān)系如何,她只是單純地想知道,這頭是非纏身的魔族獵豹到底有多少仇家? 趙亦禮也非常清楚丈母娘想問什么,又一次地陷入了短暫地沉默中,緊張地舔了舔雙唇之后,他用詞相當(dāng)之委婉地開了口:“只簡單地打過一次交道,不過他是齊鶴的人,所以我們之間很難和諧共處?!?/br> 趙小銘聽完這話后,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了句:個人系統(tǒng)全方位升級了之后就是好啊,遣詞造句都變得靈活機智了起來。 不過,就算他爸爸叔不敢實話實說,他姥和他姥爺心里肯定也都清楚,他和孤狼之間,八成是血海深仇,因為就連他一個小孩子都能夠理清楚其中的恩怨瓜葛—— 既然孤狼晉升于魔宮政變,那就說明,他肯定參與其中了,并且參與的程度絕對不低,起碼是齊鶴謀逆團伙中的高層人士,絕對知曉齊鶴弒父的真相,說不定還為齊鶴的弒父行動添磚加瓦了呢。而被齊鶴所以殺的,并不只是他自己的父親,也是齊鷹的父親。齊鷹怎么可能不恨孤狼呢? 但月鎏金是什么人呀?是大妖尊!怎么可能會被趙亦禮的兩三句話輕輕松松地糊弄過去? “你就直接跟我說,你和他的關(guān)系能爛到什么地步?”月鎏金又簡明扼要地說出了當(dāng)前的關(guān)鍵所在,“那頭小壞狼現(xiàn)在就在無憂城里,搞不好你們倆等會兒就打了照面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得讓我們有個心理準(zhǔn)備??!” 趙小銘立即點了點頭,感覺他姥這話說的真有道理,與此同時,又在心里琢磨了句:小壞狼?姥,你喊他喊得還怪可愛的! 趙亦禮無法反駁他丈母娘的話,又不想讓他丈母娘和老丈人覺得他這個人背景復(fù)雜,不然肯定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絞盡腦汁地斟酌了一番措辭之后,趙亦禮開口回答說:“很早之前,簡單地交過一次手,我有些高估了他的本事,一刀下去,在他臉上劃開了一道小口子?!?/br> 趙小銘:“……”小口子?小口子能留下那么深那么長一道疤?直接把他那張臉一分為二了! 馬走田也是親眼目睹過孤狼那張臉的慘狀的,當(dāng)即就回了句:“嘖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小銘他爸爸叔,原來你的本質(zhì)這么狡猾,回答個問題詭計多端的!” 趙小銘點頭贊同:“全是話術(shù)?。 ?/br> 他爸爸叔:“……” 那還不是,怕離婚么。 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唯一能稱得上圓滿的,只有與她修成眷屬這一樁事。如果,連她都失去了,他的后半生也沒什么可值得期待的了。 他甚至都不確定之前自己隱姓埋名改頭換面的行為算不算騙婚,如果算的話,他和月相桐之間的婚姻關(guān)系說失效就失效……想到這里,趙亦禮頓時就心慌意亂了起來,下意識地握住了月相桐的手,害怕她會忽然跑了似的。 月相桐翻轉(zhuǎn)了一下手掌,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了起來,還扣得緊緊得。 趙亦禮這才舒了口氣,心里踏實了不少。 月相桐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一雙眼梢微微彎卷著,心里甜滋滋的。雖然歷經(jīng)了一番波瀾和曲折,但只要能夠和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縱使付出了千辛萬苦也是值得。 再說了,她就是喜歡他嘛,更萬幸的是,他也喜歡自己,說明是天賜的良緣,為什么不好好珍惜彼此呢? 梁別宴微微垂眸,冷冷地掃了一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長長地在心里嘆了口氣,妥協(xié)了似的想著:算了,只要桐桐喜歡就行,最起碼能讓她高興。 趙小銘也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媽和他爸爸叔緊緊相扣在一起的手,還是相當(dāng)?shù)牟贿m應(yīng),總感覺他媽給他換了一個爸似的。 月鎏金卻一點也不在意小情侶之間的這些膩膩歪歪的小細(xì)節(jié),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個人權(quán)威和江湖地位,不容置疑地沖著自己女婿說了句:“你小子少跟我耍心眼子,我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身為姥姥的死忠粉,趙小銘果斷附和道:“就是,我姥這雙眼睛,雪亮著呢,不要妄圖用迷惑性話術(shù)扭曲、掩蓋事實的真相!” 月鎏金重重點頭:“沒錯!我大孫兒說得對!” 趙亦禮:“……”好的。 “孤狼臉上的那道長疤,是我砍出來的,但并非是在魔宮政變之后,而是在之前?!币驗槔掀诺氖忠呀?jīng)被自己緊緊地握在手中了,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跑不了,所以趙亦禮才終于鼓足勇氣選擇了坦然相告,“他曾來行刺過我,但本事不夠,沒能成功?!?/br> 月鎏金卻疑惑不解了起來:“既然你都能在他臉上留下那么大一道疤了,說明你完全能夠打得過他,那你為什么當(dāng)初不直接殺了他?讓他活著回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趙亦禮也是悔不當(dāng)初:“那時我年輕氣盛,仗著父王和母妃的寵愛便不知天高地厚,從未想到過要斬草除根,只想羞辱他,想讓他這輩子都不忘掉從我這里討來的苦頭,所以才沒有殺他,毀了他的臉之后就放他走了?!?/br> 趙小銘:“……”說你狠吧,你放他走了;說你不狠吧,你毀人家容! 月鎏金卻越發(fā)不理解了:“你毀他容和直接殺了他不沖突吧?你要是想羞辱他,完全可以在殺了他之前先毀了他容,讓他痛不欲生一次,然后再一刀干掉他,最后把他毀了容的尸體掛在人多的地方,比如你們魔宮的宮門前,照樣可以達(dá)到羞辱的目的啊,還能震懾你的敵人,讓他們對你產(chǎn)生畏懼心理?!?/br> 梁別宴:“……”嗯,還是那個熟悉的大妖尊。 除了梁別宴之外的其他人:“……”您真不愧是邪/教教主啊,手段太狠毒了! 趙小銘忽然有點兒汗流浹背了,趕忙勸諫:“姥、姥你別太激動,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法治社會了,咱們不能動用私刑酷刑!” 月鎏金卻說:“人仙鬼三界是法制社會,魔界是么?魔宮是么?齊鶴和他的暗衛(wèi)能跟你講究那么多法律教條么?而且你爸剛才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是那個小壞狼先去行刺他的,這就說明這頭小壞狼肯定是在齊鶴的授意之下去殺你爸的,意在要你爸的命!你爸不殺他,他就一定會殺了你爸。在咱們非人類的世界,古往今來皆是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須斬草除根,不然勢必會被反撲。” 趙小銘啞口無言,根本沒辦法反駁他姥的話,因為后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那頭孤狼確實反撲了他爸,協(xié)助齊鶴害得他家破人亡。 緊接著,月鎏金就又對自己的女婿說了句:“你若想達(dá)到震懾敵人的目的,就必須比他還要狠毒還要肆無忌憚,讓他畏懼你,不然他勢必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你。你當(dāng)初年輕氣盛,可以不計后果地放他一馬,現(xiàn)在還可以么?你還能為了一時的瀟灑和快意,不管你的老婆孩子么?再害得他們被你連累么?” 趙小銘愣住了,這才明白,他姥剛剛并不是在說氣話和狠話,而是站在一位母親、一位外婆和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強者視角,認(rèn)認(rèn)真真地跟他爸分析局勢。 他姥這一生命苦,是一位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大妖尊,比誰都懂得非人類世界的本質(zhì):弱rou強食。想要對付齊鶴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就只能夠比他更不擇手段才行。 他爸還是太善良了。 對于齊鶴那種沒有道德底線的賤人,還是得用他姥的方式方法去對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