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寧澤應是,她每次被人問及這個都只是說私逃被棄,未曾提及徐呈為什么這樣做,一則解釋起來太麻煩,二則不論背后原因是什么,對她而言并沒有任何區(qū)別。 她那時委實年幼,混賬程度不亞于徐呈,徐呈存心毀她名聲,她又何曾在意過自己身后的人?她是讀了很多混賬的書,認為現(xiàn)今對女子的禮教約束都是狗屁,但是活在教條下的不是只有她,她可以逃,和她相關的其余人呢? 所以魏時枟評價的很正確,她確實不著調! 韓儀清怕她至今還對徐呈念念不忘,又勸她:你這份心思還是放放吧,有些人喜歡一個人可以把她捧上天去,但若是他不喜歡那便是螻蟻,這樣的人可千萬別去碰,小心粉身碎骨。 寧澤連連點頭,表示不能再同意,小雞啄米似的一磕一磕,魏時枟看她這樣子傷心消去幾分,笑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調皮 兩人略回憶了一番往日趣事,寧澤才問道:表姐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儀清表姐的? 魏時枟道:我叫你來,便是想同你說此事。當年姑父從福州調任回京,儀清表姐在徐州時生了病,后來重新啟程時遇到了山匪,是沈大人救了她又一路護送她回京。這么些年來,沈大人權勢日重,做事也日漸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沈霑的手段,沈霑身為吏部尚書對四品以下官員有直接任免權,他卻利用職務的便利公然賣爵鬻官,這還只是其一;如今聽說又要入主文淵閣,如果成功了,那寶座上那位也就是個空架子了。 魏時枟想了想,又道:沈大人做事日漸僭越,秀眉她有些清高,看不慣沈大人這種作風,這兩年嘴上總是愛說上一兩句,儀清表姐受不住沈大人被罵,平時和誰都不計較的人兒卻總是為了沈大人和秀眉爭吵,是以當時我便覺出了不對。 寧澤這才明白,原以為是自己話里露出了馬腳,卻原來紕漏出在了這兒。不過她也有些疑惑,上輩子沈霑十分愛惜名聲,一切都是順勢而為,雖然她老覺得他是亂臣賊子,在別人眼中他卻是當世明主,如今怎么舍了聲名不要了,就不怕遺臭萬年? 寧澤想到了韓儀清那封首情詩,笑道:原來如此。我只記得模仿動作語氣了,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女兒家心動,那人自然在心里千般好,萬般好,別人自然說不得。 魏時枟又道:我父親在吏部為官,倒是經常提起這位沈大人,父親在他面前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姑母姑丈委實大膽,這事但凡出一點紕漏,恐怕整個候府都要遭殃。 卻見寧澤平平靜靜看著她,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敲了她一下,又說:我倒也罷了,總不會害你們,就怕秀眉后知后覺察覺些什么,這就不好辦了,日后你們且不能再這么魯莽了,要去哪兒知會我一聲,我陪著你總會好些。 寧澤此時想起韓儀清評價魏時枟的話來,心想魏時枟不止是個光明磊落的姑娘,還有些行俠仗義。 寧澤連忙起身道謝,時近子時,不方便再行路,魏時枟和她一同進樓安置,第二日一早韓儀清醒過來看到魏時枟也在,凹陷的雙目彎了彎,笑說:你一向聰明,我愿也沒想著能瞞住你,果然便被你揭穿了。 魏時枟不過五六日沒有見到她,看她臉頰都有些凹陷,氣色比上次還不如,心中一酸,怕她傷心,強裝生氣道:你們也是膽大包天,幸好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可怎么辦? 韓儀清拍拍她的手說:也就你了,別人可不會這么容易發(fā)現(xiàn)。這事兒雖然荒唐,倒是陰差陽錯救了澤表妹,也算是給我積德了。 寧澤想讓她們單獨說說話,便告退回了東廂。到了中秋這日,弓高侯夫人發(fā)話讓韓儀清回府團圓,韓儀清左思右想半天,她愿意讓寧澤出門和別的姑娘接觸,卻不愿寧澤進入侯府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到底還是坐上軟轎自己回去了。 日子過的迅速,轉眼已近八月二十五。 這兩天寧澤有些頭疼,吃得少也就罷了,還要考慮如何把韓儀清那封小情箋送出去,采蘋看她趴在桌子上,上身弓成蝦米,給她沏了杯荷葉茶,問她:表小姐這是怎么了,不如說給采蘋聽聽就當解解悶兒。 寧澤伏爬在桌子上,唉聲嘆氣道:采蘋你雖然心靈手巧又善解人意,可總是和表姐合起來難為我,壽宴那日我作為沈大人未過門的娘子必然會受到大家明里暗里的矚目,恐怕沒有機會見到沈大人,這詩恐怕傳不成。 采蘋不知道她竟然是犯愁這件事,扶她坐正了,笑道:表小姐只要答應去壽宴就成了,表小姐雖然不方便,還有菱花和采蘋啊。你別看菱花看著傻傻呆呆,她這樣的反而招人疼,別人見她總會少幾分戒心,更方便行事。 寧澤略一想,又問:表姐為何一定要傳信給沈大人呢? 采蘋頓了頓回身到多寶閣處去了一個狹長的樟木匣子,里面躺著一張卷軸,采蘋一打開,凝目看了看,畫中是個穿了女裝的男子,高鼻薄唇眉目間帶著幾分戲謔,寧澤一愣,若是記憶沒出錯,這畫中人應該是沈霑的護衛(wèi)吳青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