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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澤這邊告辭出來,帶著菱花、采蘋、香柳、綠意四個人套上馬車,出了魏國公府。她從嫁過來之后除了回門那日乘者馬車從大街上走過一遭之后就沒再出過門,此次本打算拜見完大長公主順道去一堂奇珍閣,卻不想大長公主府就在魏國公府對門,她摸摸身上的銀票覺得可惜了。 相比魏國公府,大長公主府可以說是小巧玲瓏了,不同于魏國公府的小橋流水詩情畫意,大長公主府用色都偏凝重,過于一板一眼了。 寧澤剛邁進正堂,就聽到一聲斷喝:你大膽! 她應聲跪倒,口中道:拜見大長公主。 她想起去年老夫人壽宴時,大長公主一個不高興就將堂堂的成國公夫人請出了魏國公府。對于她們這些皇家人,最容不得有失的大約便是顏面了,她那日拒絕了蘇嬤嬤,就準備好了承受她的怒火。 大長公主見她低頭認錯,怒火稍息,又道:你要是永遠不來,本宮還能敬你是把硬骨頭,既然還要依仗本宮這個婆母,你就不該拒絕本宮。 這些年大長公主總覺得沈霑之所以不和她親近都是因為魏老夫人的緣故,她對著沈霑低聲下氣,卻決不允許一個小門小戶的丫頭忤逆她。 又道:你先跪著,跪好了想清楚了再來見本宮。 說著話攙著蘇嬤嬤的手向門外走去,寧澤笑了笑,站了起來,她本要息事寧人的,然而誰要依仗她? 寧澤道:我來這里不過是一事不明,來拜見的是大長公主不假,卻不是我的婆母 我來是想問問大長公主,我夫君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還請大長公主明示! 她上輩子是為沈大人取過雪染白的,如果單單只是體弱,怎么會用到這么稀奇的藥?而且從她嫁過來后發(fā)現(xiàn)沈霑除了體溫比常人低,其余和常人無異。 說來她至今只聽過他輕咳過一次,她是接觸過韓儀清這種久病之人的,沈大人明顯不是。 你放肆!又一聲斷喝,大長公主怒道:這種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來人,把她給本宮關起來。 有護衛(wèi)應聲上前,只是他們還沒跑過來,有人自半空中閃現(xiàn),板著一張臉對大長公主鞠了一禮,道:大人說,大長公主若是對夫人不利,允許我大開殺戒。 這人自然是護衛(wèi)陳大嶺,他說話一字一頓,又面無表情,口中的話更是無禮,一句話便讓大長公主顏面掃地。 聽了這話本應怒火更熾的大長公主忽然冷靜下來,此前蘇嬤嬤便勸她說,權當世子夫人沒有拒絕過她,要她對世子夫人好,她沒聽,魏老夫人可以讓寧澤立規(guī)矩,她自然也可以! 然而聽了陳大嶺的話她卻覺得心涼了,這是她的兒子卻讓她這么心寒。 作者有話要說: 第50章 衡量 大長公主畢竟久居高位, 她這么一沉默下來,那些威嚴華貴的氣息重新籠罩在她的周身。她重又轉(zhuǎn)身繞回到屋中, 坐在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單手撐額, 眼睛微微垂著, 做出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大長公主頭戴珠翠九翟冠,穿著紅羅廣袖衫,披著鸞鳳紋霞帔。手肘撐在圓桌上,紅羅衫灑在其上,從寧澤的角度望過去,正應了手如柔荑, 膚如凝脂。螓首蛾眉間, 雖不是巧笑倩兮, 傷心之下卻別有一番風韻流轉(zhuǎn), 天姿掩映中都模糊了年齡。 這么一安靜下來,寧澤這樣一看, 才發(fā)現(xiàn)沈大人是十分肖似其母的, 兩人縱然再不親切,骨血里帶出的一些東西也抹殺不掉。 過了好一會兒, 大長公主才慢慢的說道:霑兒就這么不信任我?怎么就知道我要對你不利了? 這些年她自覺有愧,且退且讓, 便是兒子做出些出格違逆之事,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這半年監(jiān)視在石榴院中的暗線也都退了出來。 她以為她這些退讓多少能讓沈霑感動, 不說讓他對待她像是對待她祖母一般,多少也應該意識到她這個母親的存在。 然則,他竟然將大開殺戒這般嚴重的四個字宣之于口。 對面她這個兒媳卻對她的問話恍若未聞,不驕不躁的站在堂中,不言不語。 大長公主又道:你是因為你認親那日我沒有出現(xiàn)在生我的氣? 此時的場景寧澤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去年她被族長寧居德叫去時似乎也是這樣一種場景,兩個人都是坐在上首淡淡的問著她,至于她回答什么恐怕都是無礙的,人家其實早有打算。 只是方才還聲色俱厲地呵斥她,現(xiàn)在又做出一副溫雅和善的樣子,又是何必。 圣人有云: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寧澤想了想繼續(xù)沉默。 果然大長公主也不怎么計較她是什么態(tài)度,又繼續(xù)說道:我與霑兒之間本不至于如此,總是有人見不得我們親近,才故意從中做梗。 她說的這人自然便是魏老夫人了,寧澤卻想自古以來婆媳之間要么互相敬讓,要么互相仇視,能夠互相友愛的真是少之又少。 老夫人一直恨我,我知道??墒钱斈晡乙彩菬o可奈何,不然我怎么能傷害自己的兒子,那可是煥哥唯一的骨血。 煥哥兩個字自她自己口中說出來,她自己聽到卻也愣了好一會,這個詞真是許久不用了。這下她是真的眼眶發(fā)熱,指了凳子給寧澤,道:你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