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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暄跟著宋野學(xué)習(xí),不用再做皇帝的陪讀,他也一塊跟著過去了,每次沈宜鳶做了什么東西都是一式三份,宋野一份,李暄一份,他一份。 從來沒有一次忽視過他,也是第一次他和李暄同時出現(xiàn),別人的目光同時停留在兩個人身上,而不是只關(guān)注李暄一個。 吳青石進(jìn)來的時候,見孟峙手拿著茶杯,似乎是在出神。 他輕咳了聲,才走進(jìn)來,將兩只竹筒放在桌上道:大人這就過來了,孟小將軍先看看這個。 他知道其中一定有詐,但是若論斗心眼,莫說沈霑,便是徐呈他都斗不過,便放下茶杯依言打開了。 隨著黃絹一點點露出來,孟峙的背后也冒起了冷汗,竹筒里面躺著的是兩張圣旨。 孟峙手顫了顫,這種物事也能隨便出現(xiàn)在大臣的家里嗎?他若去告發(fā),他剛一想,對面吳青石就輕輕笑了一聲,替他展開了,說道:孟小將軍看看吧。 這是兩道賜婚的圣旨,一道將沈宜鳶賜婚給李暄;一道是賜婚給他,都寫好了,朱批也蓋上了。 孟峙的眼神黯了黯,吳青石又笑說:明日就會有賜婚的圣旨下來了,孟小將軍早做決斷啊。 這時有下人打起了垂地掛著貝殼的珠簾子,他要見得人才姍姍來遲。 來人穿著赤羅色的五毒紋織金緞,頭戴麒麟冠,迎光泛起泠泠之色。 孟峙原以為自己見到沈霑能夠做出一副安然自在的樣子同他坐談,然而此刻他卻有些焦躁。 他和李暄這些日子都在找沈宜鳶,然而她現(xiàn)在卻下落不明,他打聽了一翻,并未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 沈霑一進(jìn)來吳青石便起身迎他,卻見他看著孟峙好一會也不動,他輕輕叫了聲:大人。 沈霑也不落座,只是走到旁邊看了看那兩道圣旨說:孟小將軍,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看到孟峙,沈霑忽而有些煩悶,寧澤上輩子在孟家生活了五年徐呈他可以讓陳大嶺踹他一腳,而孟峙做的那些都在前世了。 他低頭掃了眼桌上的圣旨,覺得有些不滿意,應(yīng)該改一改。 孟峙點點頭,他是個武人受不了一步步緩緩遞進(jìn)的說話方式,直言道:沈大人,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您把鳶鳶小姐藏到了哪里?你縱然要得到解藥,卻不能挾她為質(zhì)? 他的嗓門挺大,沈霑皺了眉,有些無賴的說:她犯了錯自然要關(guān)起來,孟小將軍想救她,救便是了。 孟峙眼里冒了火,他早就想登門問問沈霑了,然而正好趕上他去追皇帝,耽擱了這么些天,他有些著急,而眼前的人卻不溫不火的。 他平時總怕自己失了禮數(shù),怕在別人面前相形見絀,現(xiàn)在面對沈霑更是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很快便把火氣壓了下去,從袖中掏出藥匣子放到檀木桌上。 背叛不背叛對他來說不難選擇,李暄便有逐鹿天下的心思,實力也不太夠用,他手抓在藥匣子上,稍頃才放開,道:沈大人看這樣是不是能救? 沈霑看他臉已經(jīng)憋的漲紅,他喝了一口茶才吩咐吳青石:把另一張燒了吧。 吳青石這才上前收起藥匣子,又拿走了其中一張圣旨,點起了燭火將那道黃絹燒成了灰燼。 不過一個時辰后,大太監(jiān)張永拿著圣旨進(jìn)了弓高侯府,看著跪了一地的侯府家眷,輕輕讀到: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弓高侯府戶部員外郎韓雪松之女韓儀琲,和先大學(xué)士沈宏之女沈宜鳶,共同賜婚給孟志青將軍幼子孟峙,是為平妻,欽此。 張永讀完還有點意猶未盡,這是他讀過最短的圣旨,中間省略了所有才德描述,直白,干凈利落。 很短的幾行字卻也要讓人反應(yīng)一會,不大會便見旁邊有個姑娘昏死過去。 第81章 歸真 沈霑走到猗竹院門口, 正聽到杯盤落地的聲音,啪啦連聲脆響,緊接著響起張惟的聲音:你縱使傷心生氣, 也別糟蹋酒啊。 陳大嶺支棱著耳朵侯在旁邊,聽到了院外有人頓足的聲音, 閃身出來見是沈大人和吳青石,走上前將張惟的話說了一遍。 這時張惟也氣悶悶的走了出來。 張惟閑散慣了,做慣了閑云野鶴的人,如今被拘束著,心里是有些不舒坦, 但此前他在宮中沉浮近三十載,最是能看人下菜碟。 他走出來看到沈霑站在門口,又掃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陳大嶺,知道自己對寧澤說的那些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jìn)了這位大人耳中,俯身行禮道:沈大人, 三味解藥如果能盡早拿來,我再用個五年慢慢調(diào)理您的身體,也不是沒有可能痊愈。 只是,這毒畢竟跟了您二十年,不是我推脫, 實在是我醫(yī)術(shù)有限,只是可能,并不能保證如何如何。 他是真的沒有信心,并不是那等潑皮無賴, 而是覺得喝了寧澤那么多酒,雖然是想抱怨一通,也是心中有愧才過來告知寧澤實情。 說完見對面的人并不應(yīng)答,張惟又垂了頭,寧澤是個軟性子,他敢在她面前毫無隱諱的直言相告,但面對直接掌握他生死的人,他還是謹(jǐn)慎的躬身俯首,不聽喚,不起身。 關(guān)于身上的毒,沈霑其實并不怎么在意,任誰出生起便是如此,也早就習(xí)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