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只腳剛出來，程放星就揚手將行李箱推開，一步三臺階地跨了上來。

    來到余也面前，在她睜大眼睛反應過來之前，直接一把將人攬進了懷里。

    雙臂很用力，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程放星沒有完全跨上來，站在下一個臺階。

    倆人的身高差距被拉小，正適合他的臉深深地往余也的肩窩里埋。

    不差分秒，樓道內(nèi)的光線完全抽離了，原先半空中浮動的微塵看不清了。

    透過玻璃望出去，太陽跟著消失不見，地平線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黑色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那兒，和黑暗融為一體。

    余也在程放星身后抬起手，指尖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后頸。

    軟著聲音問：“怎么了？”

    等了很久才聽到程放星的回答。

    他聲線低沉，竭力克制住情緒，說：“想你了?！?/br>
    “我也——”

    余也一頓，差點忘了來這是干嘛的。

    想她，個屁。

    想她還在飛機上問其他女孩子要聯(lián)系方式？

    差點就被程放星一副落寞的樣子給騙了，余也動了動肩膀，示意他把腦袋移開。

    她陰陽怪氣：“怎么就你一個人啊，我還以為會半路拐個女孩子回家呢。”

    余也此刻興師問罪的語氣和剛才在哭泣的模樣判若兩人。

    半點沒有表現(xiàn)出讓他心疼的脆弱，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

    她還不想讓他知道。

    她該讓他知道的。

    總有一天，他要聽到她親口告訴他。

    ……

    想到這些，程放星平復了一下情緒，抬起頭來，很快偽裝起平日里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他直勾勾盯著余也的臉，意思再明顯不過：“這不是拐到了嗎?！?/br>
    “少來，我說什么你心里清楚?！?/br>
    “嘶——”程放星挑挑眉，眼里帶上笑意，“不太清楚，你展開講講？”

    再怎么偽裝出來的愉悅情緒，到余也面前，好像就都會變成真實的。

    看她抿唇生氣的模樣，實在是引著程放星想去親一下。

    余也抱臂，提煉出幾點關鍵詞：“飛機、靠肩膀、聯(lián)系方式，懂？”

    “懂?！背谭判呛斫Y滾了滾。

    “阿也，都是阿也，”程放星低頭親過去，在余也錯愕的表情里，和她額頭相抵，輕輕笑著。

    他壓低了聲音，尾音打著轉(zhuǎn)：“我的阿也?！?/br>
    “咳咳——”

    突如其來的一聲咳嗽讓倆人都嚇了一下。

    繾綣氣氛煙消云散。

    程放星迅速地抬手，將余也的腦袋輕摁進懷里，藏起她一瞬間因羞赧而發(fā)紅的臉。

    他舔舔牙關，實在是無法忍住地低罵了聲：“cao?！?/br>
    都怪程放星！為什么要在隨時會有人來往的樓道里親她！

    剛才的姿勢也太曖昧了！誰看到了會相信他們只是淺淺地親了一下！

    余也同樣想罵一句。

    cao！?。?/br>
    那聲咳嗽的主人經(jīng)過時，止不住打量了一眼，想緩解尷尬似的，嘴里還念了句：“哎呦——”

    程放星撩起眼皮，冷著臉望過去。

    四目相對，程放星再冷的臉也繃不住了。

    “哎喲，這不是小程嗎？”

    程放星扯出個笑，乖巧又僵硬地點點頭。

    打招呼道：“袁爺爺好?！?/br>
    余也更加往程放星懷里躲了躲。

    看樣子還是個老熟人。

    “這么早放假啦？帶女朋友回家？”

    “嗯。”

    更讓余也窒息的是下一秒，程放星口中的那位袁爺爺旁敲側(cè)擊地問：“你們剛才做什么呢？”

    這個問題成功地讓吊兒郎當?shù)某谭判嵌汲聊聛怼?/br>
    余也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她來說。

    程放星卻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笑了聲。

    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同時給出——

    余也：“吹眼睛?！?/br>
    程放星：“親她?！?/br>
    什么毛病？！

    余也猛地從程放星懷里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清余也的臉，袁爺爺像是恍然大悟：“你們兩個小孩兒高中就早戀了是不是？”

    “沒有。”程放星這次老實了。

    “什么沒有，還唬爺爺，小姑娘高三那會兒——”

    余也眨眨眼，出聲打斷：“爺爺！”

    她想起來了。

    高三那會兒，每次偷偷跟著程放星回家，總能遇上一位大晚上遛狗的爺爺。

    或許是她每次閃避得太夸張，因此才被牢牢記住了。

    以至于三年了，還影響深刻。

    程放星瞇眼，啟唇：“高三？”

    余也驟然提高的音量把他的疑問壓下去：“爺爺晚飯吃過了嗎？今天天氣這么好，不出去散會兒步？”

    倆人開始自然地閑話家常。

    “正要回家吃了，家里沒人吧？和小程一起上爺爺家來吃晚飯?！?/br>
    “謝謝爺爺——”

    程放星以為余也聊著天馬上要答應了，忙婉拒：“袁爺爺，改天吧，今天還得收拾一下東西。”

    余也笑瞇瞇，附和：“對對對，爺爺，改天?！?/br>
    “那也成。”袁爺爺遲疑著開口，“小程啊，剛才爺爺什么都沒看見，你們放心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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