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又被別的門派挖走了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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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之還記得,余令當(dāng)時熬夜拜讀完這本著作后的表情。 余令一臉復(fù)雜,最后又歸于平靜:“師父,確實(shí)不是一般人。他應(yīng)該是太寂寞了,我最近還是不出去了。” 那段時間,余令有事沒事就逮著掌門下棋寫詩,賞月品茶,把游掌門煩的不行,幾欲抓狂:“哪里不會?到底哪里不會?你劍用得那么好,還能有什么問題?” 余令輕輕擰起眉毛,無奈道:“弟子只是想多陪陪師父而已?!?/br> 游掌門卻把他直接往門外推:“別妨礙我寫書,我需要私人空間,空間懂不?保持距離!” 余令就被直接關(guān)在了門外,和契之大眼瞪小眼。 門內(nèi)還傳來游掌門不耐煩的聲音:“多大的人了,沒個正業(yè),天天黏著師父成何體統(tǒng)!” 契之那時就悟了。 原來余令不成體統(tǒng)的時候是成何體統(tǒng),成體統(tǒng)的時候也是成何體統(tǒng)。 成不成體統(tǒng)嘛,還是要看掌門心情了。 唉,掌門沒個正形,大弟子又不著家,真是不成體統(tǒng)。 這么大的微山派,要是沒了我契之,那可真就是垮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點(diǎn)更,明天上夾子,不出意外可能會晚上十一點(diǎn)后更新,再次謝謝大家。 如果我白天提前更新了,就無事發(fā)生(捂臉) 引用: [1]明.呂坤.《□□語·應(yīng)務(wù)》 [2]《中庸》 ? 45、鏡中江河 運(yùn)行一周天。 清爽的涼風(fēng)、飄揚(yáng)的野花、紛揚(yáng)的樹枝……時間仿佛就此被拉長, 霎時間,天地萬物的靈氣都似江河歸海一般,涌入了這個小小的客棧中。 吐息靈氣, 似乎是一件多多益善的事。實(shí)則不然,一個人所能承載的終究是有限的,靈氣吸入的越多, 身體便會痛上一分。猶如鐵柱磨針,一下,一下,將靈氣仔細(xì)打磨成體內(nèi)的真元, 千刀萬鑿的雕刻之中, 真元便會從內(nèi)府之中流淌而出,加以調(diào)動。 楚辭咬緊了牙關(guān), 脖頸間泛起蒸騰的熱氣, 漸漸將衣裳都浸濕了一層。可她絲毫不敢懈怠,此刻正值關(guān)鍵時刻。 她緊閉雙眼,心中默念著冊子上的批注。雖然那本《翠微寶典》看著不太正經(jīng), 但是書頁邊角總有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注解與指點(diǎn)。 真是……不走尋常路的掌門吶。 直到一切歸于平靜,額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汗。 她緩緩舒了一口氣,終于得以卸了力,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床上。 一直到晌午, 她才虛虛走出了房門,卻看到謝青尋正一聲不吭地靠在樹邊釣魚, 契之趴在他的旁邊曬著太陽。 他今日換了一身天青色的外衫,玉雕一般坐在那里?;ㄓ皡采? 亭臺小樓, 一人便奪去一半的日光, 留另一半溫涼在側(cè)。 她微微怔了怔,印象之中,她從未見過他穿淺色的衣服,此刻竟顯得他帶了一絲恬然之氣,將素日的那份冷冽沖刷得一干二凈。 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身后有人,他默不作聲地轉(zhuǎn)過了身子。 卻看到楚辭略帶疲乏地坐在了自己旁邊,懶洋洋地躺了下來。 她今日……很不一樣。 素日明銳的眸子似乎被水洗過,多了一分倦懶與隨性。原本高高挽起的發(fā)髻,此刻卻松散地披在身后,僅僅用了一只竹筷穿過,露出修長的脖子,風(fēng)流如許。 楚辭打了個哈欠,低頭揉了揉契之的頭:“還睡,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br> 契之原本睡的正香,此刻太陽不僅被擋住了,還被無名之手搖來搖去,不覺煩躁起來。它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一爪子啪在楚辭的手背上,不容許她再造次。 契之的尾巴也搖得極慢,漸漸便耷拉下去,徹底睡熟了。 楚辭饒有興趣地看著契之沒有睡相的睡姿,輕輕笑了起來。 輕輕垂下的脖頸勾勒出一道流淌的曲線,卻讓謝青尋逐漸恍惚了起來。在東隅,那些成了家的女人對著孩子也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態(tài),繾綣又熱切。輕聲唱起一支哄睡的歌謠,將懷里的孩子送入夢鄉(xiāng)。 那樣熟悉……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很累?” 楚辭擺了擺手,一頭烏發(fā)涌在脖頸間,沒精打采地道:“師父不愧是師父,指導(dǎo)的修煉當(dāng)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br> 她背對著謝青尋,閑閑拿了根樹枝在水里蕩啊蕩:“怎么不穿你那黑衣服了?” 謝青尋不作答,卻看向她泛紅的臉:“發(fā)燒了?” 楚辭順著他的目光,反手摸了摸額頭:“沒有吧。” 她自言自語道:“興許是剛修煉完畢,還沒緩過來,等一會就好了。” 下一秒。 溫涼的手掌輕輕貼上她的額頭,平緩、克制,只停留片刻便撤離了,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 精致的腕骨靜靜垂下,從楚辭的角度,還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玉雕似的,又仿佛冰天雪地里平靜的玉湖,因一點(diǎn)動靜就輕易地泛起波瀾。 “很燙?!?/br> 他低低說了一聲,聲線帶著別樣的磁性,似乎每一個字都能用筆寫一句橫提豎折的詩。那每一句的詩尾,還因這股涼意多了一分不為人知的誘惑。 可他卻不自知。 這個小動作卻讓楚辭猝不及防,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因?yàn)轶@訝而張開的嘴,像一朵受驚的花瓣,在她臉上緩緩綻開。 楚辭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你……” 謝青尋卻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事不關(guān)己地開始釣魚,仿佛剛才那個放肆的人不是他一樣。 一個孩子蹭蹭蹭地從院子那邊跑了過來,撲通一聲就栽進(jìn)了楚辭的懷里:“楚jiejie!楚jiejie!” 楚辭暫時放下那怪異的感覺,轉(zhuǎn)過身子,眉眼彎彎道:“小依,怎么了?” 被她叫做小依的女孩子梳著雙環(huán)髻,一份粉裙天真爛漫。她仰起頭:“今日是我的生辰,小依可以吃到楚jiejie做的長壽面嗎?” 小依是客棧白老板七歲的獨(dú)女,自從老板妻子病逝之后,便一直獨(dú)自撫養(yǎng)小依,再無續(xù)弦??蜅@锶藖砣送?,住不了幾天便要走,誰料到楚辭卻和小依一拍即合,玩到了一起去了。兩個人沒事就去院子后面的湖邊釣魚,或者是去街上買糖葫蘆吃。 楚辭一向喜歡小姑娘,她揉了揉小依的頭,霸氣道:“有什么不可以,走,帶jiejie去廚房,jiejie給你煮面吃?!?/br> “好耶!”小依歡快地拍手,拉住楚辭就往廚房走。 “等等。”楚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挑了下眉:“想嘗嘗嗎?我的手藝可不是蓋的?!?/br> “哥哥去吧去吧!楚jiejie做飯可好吃了!” 謝青尋本想拒絕,卻看到小依那雙興奮的眸子,不免有些猶豫。 很好吃嗎? 他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收起了魚竿,也跟著他們走了過去。 謝青尋原以為,楚辭那句上得廳堂下的廚房是個說辭,卻沒想到她當(dāng)真擅長廚藝,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那熱水便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將細(xì)長的面條緊緊包裹、吸附,融入濃郁的湯汁。再打上一顆明晃晃的荷包蛋,撒上香蔥碎沫,看起來竟然頗有食欲。 “哇!” 小依眼里都在放光,不管不顧地就端起碗喝了一口湯。 “哎呦燙燙燙燙死我了。” 小依大著舌頭擺著手,惹得楚辭噗呲一笑:“讓你慢點(diǎn),這么猴急干嘛?” 小依撇了撇嘴,轉(zhuǎn)而小心翼翼地去吹碗里的熱氣,低聲道:“自從娘走了,再也沒人會親手給我做長壽面了?!?/br> “那你爹爹……” “爹爹太忙了……很晚才有時間來陪我。”她的語氣逐漸低落下來,卻被楚辭溫柔地摸了摸頭,不覺又放松了下來。 謝青尋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倆,突然也有點(diǎn)餓。 “站那里干嘛?”楚辭古怪地看了一眼他,指了指旁邊另一碗長壽面,“來吃。” “嗟來之食?!?/br> 她壞笑地舉著筷子,等他來吃那碗嗟來之食。 他嗎? 還沒等自己琢磨清楚,身體倒是比腦子更快。直到謝青尋坐在了廚房的小桌子前,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楚辭笑瞇瞇道:“不是任何人都有這么好的口福,能嘗到我做的吃的。來試試,好不好吃?” 謝青尋有些倉促地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嘗了一口。鮮香、濃郁,各種食材在口腔里爆出別樣的滋味,竟有些暖意。 “怎么樣?” 他誠實(sh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吃。” 楚辭拍掌道:“好吃就對了,今天是你蹭了我們小依的好日子,就相當(dāng)于給你也過生辰了?!?/br> 小依吃得滿嘴流油,掰了掰手指,天真地抬頭問道:“小依的生日是四月初二,哥哥的生辰是什么時候呀?” 楚辭也抬眼詢問,想要知道。 謝青尋艱難地回想自己僅有的幾次生辰,還是幾年前時,師父帶著他直接闖了東隅最大的妖界,在一片腥風(fēng)血雨中,給他過了一個難忘的生辰。 那時,他才十五歲,看著師父冷淡的眉眼,在落滿血水的磅礴大雨中對他說:“青尋,生辰喜樂?!?/br> 他淡聲道:“七月廿七。” 楚辭咬著筷子道:“那確實(shí)還早啊。” 在長壽面翻滾的熱氣中,楚辭眉眼彎彎捧起了碗:“那便提前祝你生辰喜樂吧。” 那便祝你生辰喜樂。 越來越多的祝福重合在了一起,全都聚焦于這個時空。他略微恍惚了一會,啞聲道:“好?!?/br> 他低下頭,準(zhǔn)備嘗第二口。 “咔嚓?!?/br> 小依驚恐的聲音突然響起,那熱騰騰的長壽面也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細(xì)長的面條淋在了案臺邊,被倉皇踩爛,軟塌塌地沾在地上。 長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