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又被別的門派挖走了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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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館鐘聲裊裊,卻似在她的心上猛擊一下,頓時清醒、冷汗淋淋。 不可……自作聰明,班門弄斧。 她終于斂了神色,跪拜在地,直到光潔的額頭觸碰道冰涼的地板時,恭敬道:“楚辭知錯,甘愿受罰。” 看著少女的背影走出了不居堂,游亦方這才略帶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堂外落霞漫天,可誰又能看得透這世間大道,誰又知這漫天落霞后,又會是什么? …… 翠微山的山門前,立著兩個人。一個人恭恭敬敬站在門前罰站,一動也不動,如同門神;另一個執(zhí)著掃帚從山下最后一個臺階往上掃。 山巔之上,游亦方獨自登頂,立于師祖塑像之下,神色不明。 天地悠悠,浩渺歲月從不問是非錯過,每一個不聞不知不問不看的人,都在這須臾山間化作小小的塵埃一粒,唯有大道不明,至今難尋。 二人離得這般近,楚辭原以為他會趁機打趣調(diào)侃,可余令卻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掃著石階,從上至下,一點角落也不曾放過,沒一會便已到了山腳之下,看不分明了。落花悠悠,沾滿了他滿衣,他也懶得去拂去,只管專心掃地。于是那落花便落得更急,直到清香撲鼻,落滿衣袖,微微一動便落得滿地花雨,將那剛掃好的石階又堆滿了,還得連累他再掃一次。 他略微皺了皺眉,嘆了口氣,似乎頗為無奈。 楚辭站在門前罰站,跟他一樣遭遇,那落花紛紛,也落了她盈盈發(fā)間,芬香沁人,可這花越落越急,沒一會的功夫,楚辭頭上便簌簌落了一堆。她略微苦惱地咕噥一聲,拂去,那花瓣又落,她又拂,花瓣繼續(xù)落,她索性不管了,讓這花繼續(xù)落。 正此時,她似乎感受到一縷目光,她鬼使神差地抬頭,卻看見那遠(yuǎn)在山腳下的余令正在幾步外的距離。 兩人一個掃石階,一個看大門,見彼此均是這一身落花的樣子,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卻什么都沒說。 唯有某個罪魁禍?zhǔn)着吭跇渖虾艉舸笏舶鸵凰τ忠凰?,葫蘆震天響。 半月也便這樣過去了。 初入翠微山,原來這偌大的門派并不只是三人 ,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小道童,名叫元宵,長得秀氣親切,卻沉默寡言。 元宵原本是山下抱樸村的棄嬰,十幾年前被掌門師父所救,但他無心修道,只愿跟隨掌門。若這山中無人時,元宵便獨守一山,耐心看家。專門為眾人準(zhǔn)備飲食服飾,還兼職負(fù)責(zé)監(jiān)督門內(nèi)兩個剛剛回來便受罰的弟子。 雖然他自認(rèn)為道童,但這微山派眾人都早將他看作親人一般,除去修煉,都樂得去找元宵聊天敘話。元宵年紀(jì)不大,說話倒是老成穩(wěn)重、滴水不漏,跟別人說話都算正常,可一碰上楚辭就緊張,臉紅得不行。 可這怎么稱呼呢,楚辭疑惑不解。 余令道:“我派師門從不看年齡,你入門派最晚,應(yīng)該要叫元宵一聲師兄?!?/br> 元宵卻抱著道袍恭敬道:“余師兄說笑了,元宵不是掌門親傳弟子,年齡又小,怎么能叫楚jiejie師妹呢?” 楚辭卻笑瞇瞇道:“極好極好,就這樣,元宵師兄?!?/br> 元宵似乎很久都沒與女孩子交談過,磕磕巴巴地臉紅了起來:“楚jiejie別打趣元宵了。” 游亦方正從廚房門前經(jīng)過,見這幾人不好好擇菜,又在打趣元宵了,不由笑了起來:“元宵,走,我們?nèi)タ纯茨隳且桓C云雀。” 元宵這才慌不擇路地跟掌門師父跑掉了,生怕楚辭吃了她一樣。 楚辭愕然抬頭,疑惑不解道:“我長得很可怕嗎?” 余令卻放下青菜,失笑道:“他怕生,還怕女孩子?!?/br> 原來如此,破案了。 進(jìn)山第一日,楚辭便被元宵帶去了自己的住所,名為——山鶴居,旁邊還掛著兩道楹聯(lián),寫著山鶴有云之類的詩詞,字跡與那微山派的山門上的一樣,剛勁有力,風(fēng)流無比。 山鶴居位置極好,大門一開便是高聳入云的青山美景,那花窗更是別致,猶如一輪圓月,白日現(xiàn)青山,夜間看明月,風(fēng)景極好。她閑來無事便靠在窗前,聽那漫天遍野的風(fēng)聲呼嘯,難得靜謐。 出了山鶴居,往西便是余令所居的賦竹居,里面正有一片竹林,清幽淡雅。而往東正是元宵所居的知秋閣,旁邊還有一片平坦的山坡,清靜至極。 楚辭萬萬沒想到,除了元宵平日救的云雀,某日竟能在山坡上看到那只熟悉的兔子——做菜吃? 她疑惑去問元宵,元宵依舊臉紅道:“這是余師兄送過來的,知道我擅長這些,便由我照料了?!?/br> 楚辭一言不發(fā)地蹲了下來,那只兔子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就蹦了過來,圍著楚辭嗅了又嗅。 楚辭懶洋洋地?fù)芘枚?,想起了那個總是很忙的定州土地爺,失笑道:“虧你還記得我?!?/br> 做菜吃不明所以地?fù)u了搖耳朵,又轉(zhuǎn)身跳進(jìn)了草叢里,驚得旁邊休息的云雀沒好氣地飛起,差點撞上在草坪里撒歡的契之。 楚辭:…… 敢情微山派還是個動物園。 白日罰站,夜間修煉。掌門師父并不常常指點她,偶爾只在她需要時才露出個罕見的頭,神神秘秘地提點幾句,聽得楚辭云里霧里的,還得找自家?guī)熜衷儐柟φn。余令也忙得神龍不見首尾,二人除去白日罰站和掃大街,夜里所見甚少,若是難得見到,還先得去請教,忙的不行。 這晚楚辭又卡住了,怎么都參不透自家?guī)煾傅脑挘餍詿┬某鰜砩⒉???沙o卻眼尖,竟然看見余令從不居堂走了出來,后面還站著掌門師父。 透過月光,照亮余令那略帶消沉的側(cè)臉,他微微閉了閉眼,開口道:“師父,你在騙我,我不信?!?/br> 二人的聲音聽不真切,只依稀聽得師父嘆息之聲。 那樣的神色,她從未在余令臉上見過,那般失意又悵然,就連眉宇之間,都沾滿了落寞的味道。 楚辭心驚回頭,卻不明所以,心里仍是不安。 他們在說什么,為何自己卻聽不明白? 他又為何露出那般的神情,那般、落寞。 他人隱秘,楚辭不愿深究,只得嘆氣一聲,握著《翠微寶典》轉(zhuǎn)身往回走。此時已是深夜,四下寂靜無聲,唯有契之趴在山鶴居的屋檐上怪叫,似乎被附魂了一般。 楚辭懶懶散散也跳了上去,躺在契之身邊。 “大半夜不睡覺發(fā)什么瘋?” 契之也哼哼一聲,汪汪道:那你大半夜上屋檐發(fā)什么瘋? 相伴數(shù)月,一人一狗溝通已是自然得很,楚辭都不用猜,都知道契之也在拐彎抹角地嘲諷她。 她撐頭道:“你說他怎么猜不透呢?” “平日那樣氣度自如的人,竟然也會露出那樣癡痛的神情,真不像他?!?/br> 契之百無賴聊地看著月亮,敷衍地?fù)u搖尾巴,壓根就沒聽她在說什么。 可楚辭卻旁若無人地在講:“元宵那日還告訴我,別怪師父。師父一點也不狠心,分明是我驕縱自滿,還連累了余令,理應(yīng)受罰,說是受罰,又跟賞景有什么分別。” “我這一路顛沛流離,幸好遇此師門,方能嘗到家的溫情,即使在夢中,依舊是魂牽夢繞,親切非常?!?/br> “我好像,有些喜歡這里了?!?/br> 她輕輕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為掌門師父的一腔苦心,為這門內(nèi)眾人的關(guān)懷與溫情,為這珍重陪伴。 清風(fēng)明月,傻狗在側(cè),格外美好。 “咕咕……” 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嚕聲從肚子里傳來,契之這才轉(zhuǎn)過頭,與楚辭大眼瞪小眼。 楚辭尷尬地摸了摸肚皮道:“學(xué)習(xí)太刻苦忘吃飯了,我記得有排骨,要不要啃?” 她記得元宵今天燉得排骨那叫一個鮮香撲鼻,可自己學(xué)得廢寢忘食,壓根就忘了吃。想到這里,楚辭翻身下去,趕緊去翻桌子上的食盒,卻看那原本涼了的排骨卻溫溫?zé)釤?,至今留有余溫?/br> 楚辭索性抱起食盒,再次翻上了屋檐:“難為元宵有心,竟然還用了符咒溫著排骨,現(xiàn)在還是熱的?!?/br> 契之看著那rou質(zhì)鮮嫩的排骨,當(dāng)即目光灼灼,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楚辭剛捏起一塊要遞給契之,可契之嘿喲一聲,當(dāng)即就叼起食盒開始狂奔。 楚辭頓時垮了臉:…… 此刻眼下哪還有狗。 傻狗早叼著排骨跑了! 作者有話說: 原本想今天就寫那啥(評論區(qū)說的那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寫到,反而字?jǐn)?shù)越來越多了。 明天一定就寫到他倆親近貼貼!敬請期待! 我要瑟瑟!讓我瑟瑟!讓我瑟瑟?。。?/br> 引用:[1].先秦諸子《尚書.大禹謨》 ? 65、浴桶驚心 楚辭氣急敗壞, 差點氣歪鼻子:“我拿你當(dāng)朋友,你卻要獨吞啊啊啊啊?。。?!” “你別跑!” 她當(dāng)即去追,可契之哪管這么多, 排骨到嘴里就是他的,不由得跑得更快了。一人一狗在屋檐上跑得啪啪作響,伴著掌門師父剛剛吹起的竹笛之聲, 畫面一時間格外精彩。 契之腳程倒快,頃刻間便已離了云鶴居的屋檐,徑直往西跑了。楚辭一邊提心吊膽地在后面追,一邊又想這里已是賦竹居, 不知道余令在不在, 他方才那樣失意,可別影響了他。 想到這里, 楚辭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輕聲道:“喂!回來!” 可契之哪管那么多,見楚辭不來,得意洋洋地在原地轉(zhuǎn)圈嘲諷, 氣得楚辭頭頂燃起熊熊大火,怎么著也要收拾了它。 契之卻更得意了,甚至膽大地湊了過去。楚辭見此立馬去搶食盒,可契之一讓, 她差點摔在地上。楚辭大怒,轉(zhuǎn)身就去撈契之, 可契之滑溜得跟游魚一樣,怎么都抓不到。 “咔嚓?!?/br> 楚辭突然頓住, 警覺道:“什么聲音?” 契之卻不管不顧, 在旁邊跳得正歡。 那聲音極響, 在這夜里顯得格外刺耳,直到腳底一軟,楚辭這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這個傻狗把屋檐踩塌了啊啊啊啊??! 她手腳并用當(dāng)即就跑,手指剛剛攀上旁邊完好無損的磚瓦,稍稍借力正要往上翻身??善踔畢s以為楚辭是要來抓它,脖子一縮,后腿一蹬,撒腿就跑。 走你—— 那一蹬剛好讓這本就搖搖晃晃的磚瓦無法承受,原本掛在屋檐上的磚瓦瞬間就開始崩塌,連帶著上面的楚辭都不能幸免。下一秒,楚辭只覺得腳底一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掉了下去。 “噗通——” 明月皎皎,透過那跌落的磚瓦,楚辭只看到下方霧氣繚繞,玉白的亮光一閃,熱氣氤氳,依稀間只看到結(jié)實漂亮的脊背,腰窩處陷進(jìn)一道淺淺的線條。 水汽中站著一個上衣未著的人,精致的下頜微微揚起,似乎對眼前之事完全難以反應(yīng)過來。迷蒙之中,身下的人突然動了,長臂一撩,架子上的外袍便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 罪魁禍?zhǔn)自缫讶鐾扰芰?,而倒霉的楚辭就這么直直掉進(jìn)了蒸騰水汽的浴桶之中,濺起水花一片。 眼神躲閃之間,早已將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掃過了一遍,楚辭一邊在心里哀嚎,一邊無可避免地栽進(jìn)了余令的懷里。 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光滑結(jié)實的胸膛,精致的鎖骨上還懸掛著還未擦干的水滴,無論眼光怎么躲閃,都能看到一抹微微泛紅的熱,那白色的外袍此刻蕩漾在水面上,搖搖晃晃,卻半濕隱隱浮現(xiàn),該遮的忘了遮的都沒遮住,看得讓人口干舌燥、無路可退。 他卻輕輕開了口,神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