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又被別的門派挖走了 第71節(jié)
? 67、內(nèi)卷師門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莫將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翠微山的春冬是何等風采,楚辭斷然不知, 可這盛夏與初秋卻美輪美奐。荷葉落了滿塘,樹上的云雀飛了又走早已換了幾茬,山里的綠色開始悄然染上金黃之色。 楚辭的修煉之路也開始走上了正道, 在游亦方的指點之下,將內(nèi)功、武藝與意念三者齊頭并進、一起修煉。她天不亮就攀巖上樹、斬落飛花落葉,強身健體;下午進入游亦方專門為她所造的劍域之中,萬劍齊發(fā), 正好修煉刀法與心志, 將術法與刀劍融會貫通;夜里挑燈夜讀,學畫符咒與術法。 不得不說, 游亦方教徒弟當真很有一套。修道之人往往重修煉而忽視意念心志, 還有人只顧引經(jīng)據(jù)典卻不能拉出架子直接開打。 他卻丟了傳統(tǒng)那一套授業(yè)方式,晨課之后,直接將徒弟丟進劍域之中, 管你是刀修還是劍修,在這劍域之中,統(tǒng)統(tǒng)一視同仁。既要修煉己身功法,還要明了對手的戰(zhàn)術, 還要被磨練心志與毅力,漸漸的, 楚辭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將劍也能耍的游龍飛舞、颯颯生輝。 楚辭也曾問為什么要這樣修煉,自家?guī)煾府敃r是這樣說的。 “笑話, 我們不打別人, 但是不代表別人就可以隨意踐踏翠微山。一為保衛(wèi)門派煙火平安, 二為動心忍性明悟大道,懂了嗎?” “至于你,原本就學得晚,若再不勤加修煉,還修個什么道?” 楚辭震驚了,一直以為余令囂張散漫,要么不做,要么就旁若無人地做個徹底??扇缃癫胖?,囂張祖師爺就在眼前,狂的不行??沙o向來就狂得飛起,這下終于明了。 除了功法日益精進,楚辭的抗打能力也持續(xù)增長,這多虧了他所教授的強身鍛體之術,也許是與游亦方的少年經(jīng)歷有關。 曾聽聞,游亦方在拜入微山派之前,便是是赫赫有名的武學弟子,劍術一流。也正因為如此,余令便繼承了他這武術與道法雙頭并進的修煉路子。 游亦方看著慈祥和藹,可那劍域里的萬劍卻招招飄逸生風,似乎將天地之物都能融會貫通,大氣大合,驚濤拍岸??偠灾?,劍風雄厚且?guī)е@個年紀不曾有的飄逸,打人賊疼。 余令劍術皆承他的靈動,卻帶了一絲青年人的傲氣與輕靈,能用三招解決對手,便不會用十招,極其符合他那個嫌麻煩的性格,散漫有余。可若真到實戰(zhàn)時,他的劍術卻比師父有過之而無不及,若再過十幾年,這劍法定會更上一層樓。 也難怪他一劍動天地,于每七年的白虎大會之上嶄露頭角,徹底將這落魄百年的微山派再度現(xiàn)于人前。更令人所佩服的是,白虎試煉只為心志功法皆卓爾不群的修士所開放,各門派弟子皆要三兩成群結隊進入試煉之中,前幾關還簡單些,均在長老們所建的秘境之中,可越往后便越難,早已破了秘境直面現(xiàn)實,將那些平常修士無法解決的妖魔邪鬼作為謎題。輸則死,成則為天下又平一件難題。 可他竟然一人直闖龍?zhí)痘ue,完成白虎試煉,更將三十年來未有人所斬殺的大蛇燭陰余孽斬殺。眾人皆以為他會風頭大增,可他卻在十七歲時突然悄聲匿跡,再無蹤跡與傳聞。曾有江湖傳聞,說余令自十六歲時那江郎才盡,此刻,早已是泯然眾人矣了。 可眼前這人的樣子,哪里像是個泯然眾人? 關于二位徒弟的脾性,游亦方倒是下過定論。 楚辭最善用刀,力量無窮,打法蠻橫,靈動不足,焦躁有余,太過執(zhí)著。余令劍術一流,輕靈有余,卻少了些穩(wěn)健之力。 不過,一個天賦異稟的青月刀主,一個少年成名的劍修徒弟,無論哪個說出去,都夠他吹一整天了。 當游亦方又在通靈鏡中與眾位好友吹牛逼時,旁人倒是恭維一番,聽得他飄飄欲仙。 長門宗宗主林再思羨慕得緊:“我可聽說了,你那徒弟得了青月啊?!?/br> 可白憶慈卻冷哼一聲,驕矜道:“亦方真人不再看看嗎,你家徒兒真就那么卓越超群?余令倒是好些,可惜不夠穩(wěn)重;至于你那新徒弟,你不怕掀翻了你不居堂的屋頂嗎?” 游亦方剛燙好的茶還沒喝兩口,張嘴便要反駁,可這抬眼之間卻差點被氣歪了鼻子。 此刻,他家天賦異稟的青月刀主正坐在刀上虎虎生風地飛來飛去,追著前面狂奔的契之不放。 游亦方當即啞了聲,尷尬道:“少年人嘛,就是活潑了些、多動了些,她大師兄還靠譜些?!?/br> 活潑多動的小徒兒一把撲倒愛犬契之,揉在懷里摔跤打滾。 白憶慈冷笑一聲,玉白的面容如觀音,卻沒有半點笑意:“是嗎?” 他索性放下茶杯,喚來元宵:“你師兄哪去了?” 元宵遙遙一指,那捧著本詩集靠在屋頂上的人,不是余令是誰?更過分的是,他還端著一碟子酸棗糕,還懶懶散散地喂著元宵的那一窩寶貝云雀的小崽子們! 沉穩(wěn)的大徒弟沉穩(wěn)地捧著詩集,沉穩(wěn)地靠在屋頂上喂著云雀崽子。 林再思啪的一聲就開始鼓掌,掌風和他的醫(yī)圣身份極不符合,渾厚有力:“當真活潑!當真沉穩(wěn)!” 通靈鏡里,白憶慈又鎮(zhèn)定道:“你再想想,當年莫不是撿錯了徒弟?白虎大會還有半年,你這兩個徒兒可別被我家青尋打趴下?!?/br> 林再思哈哈大笑,看戲:“哈哈哈哈哈哈?!?/br> 游亦方:…… 造孽啊! 一個兩個忒不成器! 游亦方痛心疾首,決定再也不給他們五日修煉兩日休息的好處了,從今以后,整月無休!給我修煉!白日修!晚上練! 他要卷死長門宗和白憶慈?。?!卷死他們! 可還沒等微山派卷死年輕一代青年才俊們,便有人自動上門求內(nèi)卷了。 元宵每十日都會出山采購,為不引人注目,往往都會披上道袍,配上那張稚嫩的臉,活脫脫一個采買小道士。若有人問姓甚名誰出自何道館,元宵搖搖一指抱樸山,神秘一笑:“道館在這深山之中,要走一天一夜呢?!?/br> 以往都是余令陪著元宵去,如今楚辭來了,這陪元宵下山采購的活便十日一換,今日剛好輪到楚辭。 山下市集繁華,元宵除了采購rou食果蔬之外,還會順便給自家?guī)煾纲I些酸梅來吃,也許師兄是跟了師父的口味了,也極其愛吃這酸棗糕?,F(xiàn)在多了個楚辭,元宵這背包里裝得可更多了些。 正要走,便聽到山下熱熱鬧鬧擺著擂臺,紅綢紛飛,看著格外喜慶。元宵好奇去問旁邊賣簪子的婆婆,卻得知,原來是這塢都陳氏的小公子要找護衛(wèi),還順帶公報私仇要找人決斗,這才搞出這樣的動靜。 元宵向來對外面的八卦不甚了解,便聳了聳肩往外走,準備去找楚辭。 可沒走兩步,便聽到一聲清脆的鑼鼓聲,還有一個高個大漢高聲道:“我家少爺為尋仇人,特地重金懸賞護衛(wèi),替我家少爺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賊子,眼下若有武器高強之人,便可上來一斗,只要打贏我,便可得黃金白百兩,如果打贏我家少爺,便可得黃金千兩,如果打贏我家少爺?shù)某饠?,黃金萬兩,隨便你拿,應有盡有!” 楚辭站在人堆里,看著擂臺神情古怪:“這陳章杰又來搞什么鬼?” 元宵被她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臉紅道:“楚jiejie,你什么時候來的?” 楚辭懶懶散散擺了擺手道:“方才去象棋攤子前看了會,原本想下兩盤的……” “楚jiejie也會下棋?” 她輕輕搖了搖頭,表情似乎格外懷戀:“原本是不會的,之前有個朋友教了幾局,也就會了一點?!?/br> “不說了,我們走吧?!?/br> “楚jiejie要去看看嗎?” 楚辭搖頭道:“不了,我可不想再趟這個渾水?!?/br> 兩人正要離開,卻被一陣爭吵之聲吸引了注意力。一群人圍著一個青衣女子吵吵嚷嚷,口中還道:“這人怎么回事啊,吃東西怎么不給錢?。俊?/br> 那青衣女子面容天真無邪,此刻卻愣怔道:“錢……” 賣酥餅的男人也愣了:“姑娘,你不會不知道什么是錢吧?” 那青衣女子撓了撓頭,尷尬道:“太久沒出來,我忘了,這行嗎?” 說完,便伸出手掌,白凈的手上赫然放著一顆東珠。 那男人呆住,表情瞬間欣喜若狂,連忙去搶:“可以可以,當然可以?!?/br> 這女的怕不是傻了?一個酥餅也才幾個銅板,可那東珠卻值千金!今兒走運了,有人送錢到家門口。 “慢著,我替她付?!?/br> 男人詫異抬頭,卻見一個紅衣女子走了過來,往桌上拍了幾枚銅板。左手一推,將那東珠又推了回去。 男人呆?。骸澳氵@……” 楚辭明知故問道:“怎么,不對嗎?您這牌子上寫得清清楚楚,一個酥餅三個銅板,沒錯呀?!?/br> 青衣少女這才慌慌張張將東珠收了回去,神情恍惚道:“多謝姑娘……” “沒事,以后這東西可藏好了,別隨便往出掏,女子在外本就不安全,東珠太過惹人耳目了?!?/br> “你住哪里,我日后一定給你還錢?!?/br> 楚辭卻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沒事,不過三個銅板而已,我這里還有,你一并拿去吧?!?/br> 私人小錦囊一開,半袋銅板都被倒了出來。少女無錯地握住這半袋銅板,神情黯然,又往前幾步,急著去追楚辭。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卻未回頭,只是聲音卻遙遙飄了過來:“楚辭——” “楚辭?!?/br> 她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轉身離去。 卻有一人在角落里注意到了這邊發(fā)生的時,火速去報告自家正忙著吃葡萄的主子。 “少爺,我看到楚辭了,就在那里?!?/br> 陳章杰啪的一聲放下葡萄,抬腳去追,可到了那酥餅攤子前,卻一無所獲。 他憤然跺腳,氣急敗壞道:“銅板啊銅板,你不能多跟一會嗎,眼下這人都沒了!” 銅板卻抿了抿嘴,尷尬地看著自家說風就是雨的少爺,只得試探地說道:“少爺,您這擂臺也擺了這么多天了,今天終于在這碰到了楚姑娘,可見她就在樸洲。剛才看她那方向,應當是去抱樸山了,不如我們也去瞧瞧?說不定也能碰到?” 陳章杰眼睛一亮,拍了拍銅板的肩膀:“這主意不錯,不愧是跟少爺我長大的人?!?/br> 他闊氣地揮了揮手:“叫他們撤了臺子,跟少爺我進山?!?/br> “接少夫人?!?/br> 作者有話說: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大抵是二世祖的名言吧…… 引用: [1]宋.慧開禪師 ? 68、輸贏勝負 陋室之名, 卻因何處惹塵埃。 嘎吱一聲,塵封幾月的木門被推開。因著無人造訪,那木架上早已落滿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雖已生灰,但一切擺設卻整齊有序,一看便知是常有人打掃清理。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 摁下左數(shù)第二個木牌,原本擺滿古籍經(jīng)典的木架開始急劇晃動,三個呼吸之間,木架已分出一道狹窄的通道, 僅容一人可進入。 余令默不作聲走了進去, 一室畫像映入眼簾,一顰一笑之間, 目光流轉, 盡顯天真無邪。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卻不說話,只想靜靜感受著此刻的靜謐。 一筆一畫, 都是他所細細描繪。夢里依稀還能聽到一聲親切的哄睡聲,孜孜不倦地叫著他的名字,此刻卻早已不知何處。二十三年,早已知曉了那些溫情的欺瞞與謊言, 可他卻總想要一個為什么。 他低低嘆了一口氣,悠悠道:“娘……” 他的不可言說, 他的滿腹心事。 他的母親…… 十七歲時,曾幻想她會是何等模樣, 便坐在河邊, 照著水面自己的容貌一筆一筆, 畫出她的樣子。畫筆稚嫩,卻不能畫出半分腦海中母親的模樣。末了,他終于泄氣,躺在樹蔭之下,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畫?怎么都不是你。 翠微山一切都好,他就在此懵懵懂懂長大,卻總在夢里昏昏欲睡、無法醒來。夢里總能見到一雙溫柔的眼,笑意吟吟,將還是孩子的他抱在懷里,輕輕哼唱著家鄉(xiāng)的小曲。 當他試探地去問師父時,卻第一次見到了那張愣怔的臉。那一夜,他第一次嘗到了輾轉反側的滋味。他哭著要離開這里,師父怒氣沖天、氣勢洶洶地讓他走,再也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