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又被別的門派挖走了 第74節(jié)
可銅板畢竟修為不高,此刻也已是強弩之末。 漫天遍野的烏鴉黑沉沉地壓了下來,聲音嘶啞難聽。 黑衣人僵硬地從棺材中走了出來,那張畫著笑臉的鬼面具在此刻看著格外可怖,叫人頭皮發(fā)麻。不知何時,他的左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張弓,綠色的螢火徐徐亮起,一支銳不可擋的箭頭,直指,陳章杰。 “吃我一記青月連環(huán)飛天無敵大砍刀!” 風馳電掣之間,一記菜刀威風赫赫地就飛了過來,所到之處皆帶起一片紅色的火光,即便是在這雨中,也不曾熄滅。 火光一燃,那群壓低的烏鴉便好似被灼傷一般,受驚飛起,可卻躲閃不及,當場就在青月之火里化作了灰燼。 “別淋著雨了?!?/br> 楚辭老遠便看到陳少爺不要命地狂奔,后面還跟著個手持弓箭的黑衣人,那人開弓的姿勢有些眼熟??裳巯聟s已經(jīng)來不及細想,只想著這背對的時機正適合偷襲。 素色的油紙傘被她塞給元宵,自己卻闖進了雨中興致勃勃地淋雨去了。 刀意凜然,鋒芒畢露。 楚辭在這一忽明忽暗的天地間突然就想起了師父曾教導(dǎo)自己的招數(shù)。霎時間,更加迅猛的火光從凜冽的青月上亮起,冷的是刀鋒,熱的是火光,這偌大的矛盾此刻就被她握在手中,使出了十二分的氣力。 高風怒號,右臂上舉,刀尖下垂,于凌空之中就此畫出一個圓滿的月。 日中則移,月滿則虧。 以我微山派師承一脈招數(shù),破! 陰雨纏綿,星火燎原,大風起。 那黑衣人剛穩(wěn)住了身子要一箭要了陳章杰的命,卻不曾想身后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想必也沒反應(yīng)過來,撲通一聲,竟然直接被轟進了火光燎原中。楚辭可不管什么偷襲非君子之類的話,她反而趁此機會赫然下劈,抬腳就將那人往火堆里踹。 霎時間,黑衣人就淹沒在了一片火堆之中,無聲無息。 唯有那張弓卻落在了地上,完好無損。 楚辭冷哼一聲跳了下來:“少爺,您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陳少爺此刻的心情好比餓死半個月的人終于見到了一桌盛宴大餐,也沒管楚辭這綿里藏針的嘲諷,當即欣喜大叫:“楚辭——” 銅板也躺在地上虛弱地笑了笑:“楚姑娘——” 楚辭皺了皺眉,那黑衣人肢體僵硬動作詭異,也不至于這兩人被揍成這樣。她嘆息一聲,伸手要去拉陳章杰:“自己起,還是我拉你?” 陳章杰怔怔地看著她在火光中輕描淡寫的臉,心臟突然被狠狠揪了一下,酥麻難耐。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瞬間在此刻爆發(fā),開在這星火燎原的抱樸山中。 楚辭卻沒那么有耐心,她只是看這人嚇得快要站不去來了,才好心要扶他,可沒成想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什么呆,難不成摔傻了? 楚辭憂心忡忡地想著自己該怎么給陳氏解釋他們家少爺摔傻了的事情,卻又想到自己不過是“英雄救美”了一次,即便真摔傻了也怪不到自己頭上。想到這里,楚姑娘很放心地松了口氣。 陳章杰剛要開口,卻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楚辭身后。他連話都說不利索,卻急著把楚辭往他的方向拉:“快,快——” 楚辭皺眉:“你干什么陳章杰我跟你說你別以為我救了你你就能占我便宜你小心我——” 可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陳少爺眼里的驚恐不是假的,見多識廣的她此刻也終于明白了身后大概站著個什么東西,當即果斷地就抽出青月回身下劈。 “啪!” 卻有一個人比她更快,竟然是元宵。 “不是叫你待在后面嗎?” 元宵沒說話,卻當仁不讓地抄出佩劍就斬了過去,劍風凜冽,竟然完全不像這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孩子所能造就的。 青月輕盈地甩了過去,照亮了眼前的所有景象。 火光里,戴著鬼面具的黑衣人緩緩抬頭,向她遙遙看了過來。 大難不死,當真必有后福嗎? 午夜夢回之際,她曾一次又一次看到那一張面容可怖的鬼面具,黑壓壓地站在她的房間里,卻一無所獲。 而爹爹卻被扼住喉嚨動彈不得,最后,被一只利爪掏空了心肺,狠狠摔在了她的面前。 摔在了那口長滿水芙蓉的水缸面前,而她卻緊緊捂著嘴埋在水芙蓉的根莖之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胳膊無聲嗚咽聲,水花倒灌鉆進口腔之中,即便是幾近窒息也不敢抬頭。劇烈的痛苦從心臟之中蔓延開來,隨即狠狠給了她當頭一棒。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1] 有那么一瞬間,她當真以為芙蓉花也會流淚,不然為何,昨日剛換的水里卻嘗到一絲淚的苦味呢? 水芙蓉當真不會流淚嗎? 直到刀劍跌落在地,院落中靜謐一片時,她才濕淋淋地破水而出,胳膊早被她掐得血rou外翻、鮮血淋漓,順著濕透了的衣衫往下滴,染紅了她清晨剛換上的新衣。 她嘶啞著喉嚨向爹爹爬去,可渾身卻早已脫了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幾次三番都摔在了地上。她不死心,再摔,再爬,直到觸到了那只骨干分明的手掌。 可爹爹卻早已沒了氣息,原本溫熱的手指早已涼透了,令人心寒的冷。 唯有刀劍跌落時,水缸里倒映著的一張笑容可怖的鬼面具,記憶猶新。 曾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鬼面具,此刻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楚辭如遭重創(chuàng),原本在空中飛起的身子也重重跌落。 “jiejie!” 元宵急忙來扶,可楚辭卻呆呆愣愣,似乎已被嚇傻了。 元宵只得拉上她和陳氏主仆盡力往外飛,可四個人重量實在不輕,這速度也被迫慢了下來。 陳章杰急得去探楚辭的手:“你沒事吧,你怎么了,你說話??!” 楚辭幾次都張開了嘴,卻怎么也說不出來話。她憋得難受,連眼睛都憋得通紅,她徒勞地啊了幾聲,卻硬生生擠出了一行清淚。 那眼淚正跌落在陳章杰的手心,分外得燙,燙得他渾身一抖。 “……” 陳章杰見她嘴唇動了動,急忙湊耳過去:“你說什么?” “我說……走……走!” 最后那一聲突然爆發(fā),震得陳章杰腳底一軟??沙o卻早已哆哆嗦嗦地將元宵往外推,她強忍著驚恐道:“快,快走,快回去找?guī)煾?,來不及了?!?/br> 元宵正御劍飛行,聽到這里皺眉一皺:“jiejie放心,馬上就能進翠微山了,你再撐一會?!?/br> 楚辭卻徒勞地搖頭,語無倫次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說: 計劃要寫到的部分居然還沒寫到…… 引用: [1]李賀.李憑箜篌引 ? 71、強提修為 眾人原本不懂什么是來不及了, 只覺得楚辭莫不是在大驚小怪。 眼下馬上就要進入抱樸山深處,再有一會便可回到翠微山,到時候應(yīng)當平安無事。更何況, 她剛才不還一刀擊飛了那個黑衣人嗎,可當她看到那鬼面具時,怎么反應(yīng)卻那么怪異? 可沒過一會, 眾人當真明白什么是來不及了。 烏黑色的結(jié)界從頭頂開始蔓延而下,很快就將幾人包裹在了濃霧之中,只留一道狹窄的縫隙容人通過,可很快那縫隙也快要被這速度極快的結(jié)界所擋住了。 陳章杰氣息開始不穩(wěn)了起來:“怎、怎么辦?” “若是在結(jié)界里, 那可便是被他為所欲為了啊!” 元宵被他晃得抖了一抖, 連帶著身下的佩劍都晃了一晃,他屏住呼吸強忍鎮(zhèn)定道:“陳……陳少主, 你先別晃。” 可還沒等劍上的幾人掰扯完, 那黑衣人已經(jīng)沖了過來,這次不比剛才,他的身形動作已經(jīng)流暢不少, 從那渾身黑氣來看,這人并不好對付。 陳章杰眼睛尖,倒是看到了那黑衣人胸口處的金色紋樣。 兔頭……耳身……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失聲道:“千道宗, 他是千道宗的人!” 千道宗可是用毒的祖宗,這濃霧里可別有點什么新東西啊! 可那黑衣人卻不知用了什么招數(shù), 舒服極快,炮彈一樣就轟了過來。那之前跌落在地的弓箭已經(jīng)被他握在手里, 此刻正邊飛邊往這邊射箭, 即便是隔著這么遠, 陳章杰也能看到那箭頭上淬過的綠色毒液。 銅板早已因失血過多而昏過去了,元宵正御劍飛行中,更是沒法一心二用擋那接二連三飛過來的利箭,只得催促道:“陳少主,此刻不比往日,你快點御劍抵擋!” 陳章杰茫然地點點頭,他當然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這幾個人里就數(shù)他最為年長,可他的腿硬得像石頭,怎么動都動不了?。。?! 眼看那箭頭就要朝眾人飛來,卻有一只手擋了過來。 楚辭冷汗淋漓卻強忍痛苦,低聲道:“讓讓,我來?!?/br> “啪”的一聲,一箭就已經(jīng)被楚辭擋了過去。 陳章杰:“不不不不你歇著,我可以我可以!” 急于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也很行的陳少爺急忙去摸佩劍,劍還沒摸到,手卻被身后的楚辭結(jié)結(jié)實實賞了一巴掌。 楚辭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眼下四個人,元宵年紀小,專心致志御劍不得空,而銅板已經(jīng)昏過去了,能動的就只有她和陳章杰,可這家伙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家的少主,怎么能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呢。 不管她多么不想面對那鬼面具,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面對他、直視他、戰(zhàn)勝他! 她的午夜夢魘,她的……心魔。 她舉起左手,青月在手。她徐徐轉(zhuǎn)身,右手一揮,便帶起一陣旋風。更絕妙的是,那旋風竟然托著元宵的劍,朝著那還未掩上的縫隙而去。 只要再撐一會…… 她頓了頓,紅綾就從她懷里抽離而去。陳章杰震驚地看著那紅綾緩緩覆上了她的眼睛,還靈巧地在后腦處打了個結(jié)。陳章杰簡直要目瞪口呆了,這女人不會是要聽聲擋箭吧! 確實如他所料,楚辭仍舊是無法直視那張鬼面具,只得大膽地將雙眼蒙蔽,憑借那箭聲而動,一個也不落地將那件箭頭都打了回去。 正在此時,縫隙已到!眼看著結(jié)界就要合上,元宵簡直將畢生所學(xué)之功法都在此刻使了出來。 一切都分毫不差! 當劍身滑出那濃霧之時,結(jié)界也在身后緩緩合上。陳章杰幸福地歡呼了起來,可還沒等他高興完,就有一只手狠狠拽住了他的腳踝,使勁一拉,他就被拉了回去。 元宵大驚失色:“陳少主!” 楚辭聽此也心叫不好,她果斷回頭飛了過去,聲音卻遙遙傳了過來:“送銅板回去,找?guī)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