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芊真不知該夸他心理強大還是冷漠無情。

    ……

    午飯吃完，司機(jī)小吳把車開到文工團(tuán)cao場邊等她，坐上后十分鐘就到達(dá)了總后大院。

    李家離蔣家挺近，兩家之間隔了差不多三棟樓的樣子，顧芊進(jìn)屋的時候意外看見了梁慧。

    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但定睛一瞧，屋內(nèi)的裝飾跟蔣家大不相同。

    梁慧一臉郁色地從一間臥室里走出來，扭頭對孫芳說：“行，不多說了，好好給孩子吃點營養(yǎng)的，保重身體最重要。”

    “嗯，我知道，你慢走。”

    梁慧轉(zhuǎn)身時，與顧芊對了個正著。

    她愣了愣，直到收到顧芊禮貌的微笑，才回過神。

    淡淡一笑打了個招呼，便與她擦肩而過，并沒有多說什么，對她的到來也不意外。

    孫芳大步流星上前迎接顧芊，滿臉急色。

    “小顧師傅，你可算來了，廚房里的食材我全給你備好了，就等你來炒！”

    李家比蔣家小很多，起碼三分之一，廚房也同樣縮小了一倍，但也比顧家那窩棚下的簡陋小廚房好得多。

    顧芊笑了笑，在她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廚房，準(zhǔn)備果然夠充分，食材已經(jīng)洗好切好，就等她做最關(guān)鍵的一步。

    時間不等人，帶上圍裙后便開始著手準(zhǔn)備孕婦營養(yǎng)餐。

    陸進(jìn)舟在文工團(tuán)上班，家里就孫芳和李蕙佳兩個人，是以顧芊只做了三道菜：萵筍清炒蝦仁，rou沫雞蛋羹，鯽魚豆腐青菜湯。

    清淡簡單不膩口，營養(yǎng)美味又開胃，夠母女倆吃，也足夠李蕙佳補充營養(yǎng)。

    因著家里有早產(chǎn)兒，產(chǎn)婦也需要靜修，做好餐食顧芊便不多做逗留，起身告辭。

    孫芳回房間取了三塊錢給她：“謝謝，你先在這里等一等，我去看看她能不能吃。”

    “好的?！?/br>
    揣好錢，顧芊耐心地在臥房門口等待。

    孫芳端著餐食進(jìn)屋臥室，怕驚擾寶寶，連鞋子也沒穿，套著一雙棉襪，輕手輕腳就進(jìn)去了。

    孫芳的聲音小得蚊子叫似地，顧芊只聽見李蕙佳有氣無力的聲音。

    “媽，不是說吃不下嗎，端出去吧，我聞著反胃。”

    孫芳急了，嗓音不自覺加大：“你先別說吃不下，嘗嘗再說，這可不是我做的，你爸特意給你請的廚師，比媽做的好吃多了?！?/br>
    李蕙佳一聞到飯菜味兒就想嘔吐，奈何肚子里空空如也餓得火燒火燎，再不吃怕是真要餓死過去。

    強忍著一口氣，還是被她媽扶著坐起來。

    勉強嘗了一口雞蛋羹，想象中的油膩和腥氣不翼而飛，只剩軟滑細(xì)膩的口感在唇齒間跳躍。

    再舀一口蝦仁，清脆彈牙，軟嫩可口，是真的很好吃。

    孫芳激動地抹淚，忐忑地問：“怎么樣？”

    “好吃?！?/br>
    ……

    后來的幾天顧芊每天中午和晚上準(zhǔn)時到李家做飯，中午做兩人份，晚上做四人份。

    第一個晚餐，是蔣海朝送她來的李家，不過因為之前鬧過不愉快的事兒，他不想上樓看見那對母女，便在樓下花壇等她。

    只是菜做到一半時，陸進(jìn)舟突然回家了，一起跟上來的還有蔣海朝。

    顧芊扭頭看了眼，眸光閃爍著疑惑：“不是說在樓下等我嗎，怎么上來了？”

    蔣海朝慵懶地斜靠在廚房門板上，雙臂環(huán)胸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下面風(fēng)大，吹得我腦子疼。”

    顧芊瞥一眼陸進(jìn)舟，哪里還有什么不懂的。

    真是個口不對心的男人。

    李建中請顧芊到家里做飯的事兒陸進(jìn)舟提前不知情，也是這會兒才見到她。

    驚訝了一瞬倒沒說什么，進(jìn)屋看孩子和老婆去了。

    進(jìn)去后，孫芳被換了出來，見到廚房門口的蔣海朝，驚訝地走過去：“海朝，你怎么來了？”

    “孫姨?！笔Y海朝淡淡地同她打了個招呼，指指廚房：“陪我對象過來?！?/br>
    “啥？你們倆處對象了？”孫芳是家庭主婦，成日都待在家里或者大院里，壓根不知道蔣海朝和顧芊之間的事兒。

    “嗯，早好上了，你們家陸進(jìn)舟沒告訴你們嗎？”

    提起陸進(jìn)舟，孫芳面色不怎么好看：“他？一回來就待房間，也不出來也不吭聲，還能跟我聊這些？”

    聽得出來這位不怎么待見陸進(jìn)舟。

    蔣海朝的心情突然有那么幾絲竊喜。

    看來他在李家的日子，過的也不怎么舒坦嘛。

    說起來他的想法果然沒錯，小夫妻結(jié)婚后啊就得搬出父母家，跟哪邊的父母住都不行，不然遲早會出問題。

    陸進(jìn)舟進(jìn)臥室查看妻子的情況，見她比早上出去之前有氣色了些，一問，才知道，原來她中午胃口大開，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陸進(jìn)舟面色略帶詫異，五官卻沒多大起伏。

    他的嗓音波瀾不驚：“好好休息，等會兒也多吃點?！?/br>
    “嗯，孩子醒了嗎？”李蕙佳張著蒼白的唇問他，眼底青黑濃重，看來睡覺也沒睡好。

    陸進(jìn)舟這才往嬰兒床里望了眼，小家伙小得幾乎只他巴掌大，紅彤彤的一團(tuán)，所在小被子里睡得香甜。

    陸進(jìn)舟的心逐漸軟化，語氣溫柔下來，嗓音也逐漸壓低：“沒，還睡著，等會兒醒了你叫我?！?/br>
    “好。”

    輕輕帶上門，陸進(jìn)舟從房間里出來后，屁/股還沒挨上沙發(fā)，便被孫芳一個眼刀呵斥住。

    問他：“廁所里堆的衣服洗了嗎？”

    陸進(jìn)舟坐到一半的屁/股突然收回去，徑直入了衛(wèi)生間：“我現(xiàn)在去?！?/br>
    廁所的大盆里還堆著李蕙佳和他的衣服，家里沒有保姆，都是各自手洗。

    結(jié)婚前，孫芳洗丈夫和女兒的衣物，結(jié)婚后就成了夫妻之間各自解決各自的。

    蔣海朝笑出來，語氣愈顯悠揚：“你們家衣服他洗?。窟€挺勤快，挺好挺好?！?/br>
    孫芳勉強笑了一下，看向他：“小兩口的衣服總不能我洗吧？”

    蔣海朝戲謔地頷首：“那肯定不能，自己的衣服當(dāng)然自己洗。”

    晚餐做完，工錢拿到手后顧芊便跟隨蔣海朝離開李家。

    直到現(xiàn)在，李蕙佳也不知道給她做飯的廚師是顧芊。

    兩人走后，孫芳忙把菜盛出來一些端進(jìn)臥室。

    李蕙佳吃得津津有味，胃里暖呼呼的，身體也跟著舒服不少：“媽，這些菜都是誰做的??？”

    孫芳搖搖頭，笑道：“就是一個做飯很厲害的廚師，你別問，吃就是。”

    李蕙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踟躕著說：“我剛才好像聽見海朝的聲音了？”

    孫芳臉上表情忽然停滯片刻，好笑道：“幻聽了，蔣海朝在家呢，哪會跑咱這兒來?！?/br>
    ……

    顧芊的做飯任務(wù)總共持續(xù)了八天，八天后李蕙佳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zhuǎn)。

    中間孫芳試著給她做了兩頓飯，不再反胃也不再抗拒，只是味道沒顧芊做的好，吃不了幾口又放了筷子，但好歹能吃進(jìn)去也算進(jìn)步。

    孫芳便通知她，今天最后做兩餐，做完就不用來了。

    恰巧今天雷子那邊發(fā)現(xiàn)了新房子，讓蔣海朝過去看看，下班后蔣海朝把車給了顧芊，自己坐上雷子新買的自行車過去看房。

    顧芊心里一直念叨著蔣海朝說讓她做完飯就到城南找他一塊兒看房，任務(wù)完成后便迫不及待解開圍裙走人，急得連工錢都忘記拿。

    陸進(jìn)舟忙將她喊住。

    “喂！你急什么！錢還沒拿！”

    即將邁出李家大門的腳驟然收回，顧芊拍拍腦袋抱歉地折回去。

    “我這腦子，太忙給忘記了。”

    陸進(jìn)舟好笑地看她，打趣道：“忙著回去跟蔣海朝膩歪？”

    這調(diào)笑的語氣，不禁讓顧芊多看他兩眼：“有點事?！?/br>
    “什么事啊，這么急，讓他等著咯，那小子欠虐，你可不能太慣著他，”

    顧芊抿唇笑了笑：“不是呢，是正事，他最近忙著找房子?！?/br>
    陸進(jìn)舟詫異挑眉：“找房子？干什么，你們要結(jié)婚了？”

    顧芊搖頭：“他從他父母家搬出來了?！?/br>
    這事兒不方便與他細(xì)說，顧芊轉(zhuǎn)身告辭：“不說了，先走了?！?/br>
    陸進(jìn)舟卻忽然把人叫住：“你等等?！?/br>
    “怎么了？”她回頭，疑惑不解。

    短短半分鐘，陸進(jìn)舟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地變化起來，糾結(jié)了半晌，他欲言又止，終于肯開金口。

    “我這里有一套還不錯的房子，有廁所和廚房，他要不？”

    顧芊詫異：“獨立廁所？和獨立廚房？”

    “嗯?！?/br>
    一聽有這倆，顧芊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要！”

    ……

    在陸進(jìn)舟的帶領(lǐng)下，自行車緩緩駛?cè)氤悄洗笏?，離總后大院二十分鐘的路程，離文工團(tuán)十來分鐘的路程。

    這邊是城南雜院聚集地，各式各樣的大雜院小雜院縱橫交錯，從大街往最深處的小院兒趕，七拐八拐，騎車足足騎了七八分鐘才終于繞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