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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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朔有幾分驚訝的看著蘇凌然,他只遠遠看過蘇凌然幾面,未曾想到蘇凌然竟然認得他。 蘇凌然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輕笑了一聲。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使得一手好鞭子。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黑衣侍衛(wèi)跟在他身后。 將要出門的時候,他回了一下頭,這時候天色正好,林亂在陰影里,頭埋在姜子朔的頸窩。 不知為何,他的心就抽動了一下,有些刺痛,自從數(shù)十年前那次之后,他很少感受到這種刺痛了,他臉上帶著笑,卻從未快樂過那怕一刻。 他明明知道的,當時他知道蠻族已經(jīng)攻進了城里,知道府里不過數(shù)個丫鬟,數(shù)十護衛(wèi),根本就抵擋不了蠻族的大軍。 天上下著大雨,他帶著一隊兵馬疾行,他那時正年輕,沒有現(xiàn)在這樣沉穩(wěn),他知道妻兒兇多吉少,心急如焚,最慶幸的一件事就是天上下著大雨,士兵看不出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是主帥,是軍心,只有他不能倒下。 他的妻子懷孕了,那時候正是臨近生產(chǎn)的時候,他的孩子,他還沒見過一面,哪怕抱一抱。 第47章 林家幼子 蘇凌然當時就在那里, 快馬只要兩刻就能掉頭回去,救出他的妻兒,但他不能。 他須帶人從敵人背后切斷蠻族的退路, 將他們圍在城里,與緊急調(diào)來的軍隊一起圍剿被圍在城里的蠻族。 蘇凌然鎮(zhèn)守的邊城是邊塞的最邊緣, 是晉國的第一條防線,他向來看重那里,從來都是重兵嚴密把守, 甚至他的住宅也在那里。 只是新來的將領堅持大量調(diào)兵往北駐扎, 北面有天險, 蠻族很難逾越,只需排數(shù)千人看守足矣。 反而是他們所在的邊城,雖然平平無奇,占地不大, 連個名字都沒有, 但地勢平坦, 易攻難守,城的后面就是晉國城鎮(zhèn),毫無地勢上的阻礙,一旦被攻破, 身后的晉國就毫無阻攔的向敵人開放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無數(shù)晉國百姓。 但新來的將領奉皇命而來, 他只好妥協(xié), 轉(zhuǎn)而安排了更加嚴密的哨兵。 然而調(diào)兵不過小半月, 蠻族就策劃了一次攻城,專門針對蘇凌然所在的邊城。 再加上城里出了叛徒,突襲一開始,就從里面被人打開了城門,殺死了整整數(shù)百哨兵都未被察覺,眾多士兵還在睡夢就被沖進來的蠻族斬了首,嚴密的防守立刻從內(nèi)部被瓦解。 那時候蘇凌然在軍營里,跟手下數(shù)千鐵騎在一起,那些時候調(diào)兵剛剛完成沒多久,大堆的公務等著他去處理,他吃住都在軍營。 夜間被敵人攻進來的時候,他帶了數(shù)千人沖出重圍,從城里沖出去。 他所帶的千余人是最后的希望,他兵行險招,決定以僅僅數(shù)千人的鐵騎,繞到后方切斷敵人退路,再派數(shù)人去報信,從內(nèi)地調(diào)兵,前后夾擊。 城里就已經(jīng)被攻破,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哭喊和哀嚎聲,軍不少人妻子父母就在城里,有人忍不住緩了腳步,他說,離隊者,殺無赦。 話出口的那一刻,有什么死去了。 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他怕他一停下就會忍不住跟他們廝殺,同歸于盡。 待一切已成了定局,蠻族大敗,從城里退了出去,全軍后退十里,虎視眈眈的扎營休整,他帶著已經(jīng)零零散散的不成千數(shù)的鐵騎,一直快馬加鞭,瘋了一樣的往回趕。 所有人都沒有說廢話,他們只是沉默著不停鞭打胯下的馬,守城的士兵是新調(diào)過來的,遠遠的看見他們,沒有要進城的令牌,沒有要求下馬,大開城門,迎接這一隊浴血的英雄。 他們進了城,默契的散開了,每個人都知道他們要去干什么,他們要回家,如果還有的話。 城里被劫掠過一番,蘇凌然從城里打馬而過,城里有成隊士兵開始慢慢的收拾殘局,但是路上他還是看見衣衫不整的女人抱著已經(jīng)成了一片焦糊的尸體大聲的哀嚎,看見尸體被堆在街頭巷角,看見烈火的火舌舔舐著平日里去的小酒館。 蘇凌然還是沒有停,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但他那時候想了很多。 很難想象,那種時候他依舊想了很多,很多雜亂的事情,他想起了府里的繡娘給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一雙虎頭鞋,真小啊,小的他一只手就能拿起來兩只,他想起來他的妻子早起對著銅鏡描眉的背影,滿頭青絲,美的他心里一動,她轉(zhuǎn)過頭來對他笑,說他披散滿頭青絲才是真正的絕色,他想起來院子里終于活了一棵柳樹,今年開春剛剛長出了新芽。 他停在了府前,踉踉蹌蹌的進去的時候,只看見院子里站著一個人,一身灰衫,拿著一柄骨扇,頭上帶著青絲綬的綸巾,有士兵把各個院子看守了起來。 院子里的人是他賬下的謀士,青笑,此人善排兵布陣,為人謹慎,面面俱到,也是此次前去為他報信的人,大抵是先他一步入城,青笑孑然一身,倒是沒什么掛念,他一向細心,想必是早就料到了。 青笑見了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低下了頭,后退了兩步,單膝下跪,青笑身后的一眾士兵也齊刷刷的跪下,甲胄的撞擊聲有些沉悶。 蘇凌然的頭盔早就被丟了,臉上頭發(fā)上都是鮮血,身上的甲胄上也沾滿了凝固的鮮血,手握一桿□□,現(xiàn)在也沒有放下。 他繞過他們想要沿著走廊慢慢走。 青笑突然道。 將軍。 蘇凌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何事? 青笑沉默了一會,才道。 無事。 是他魔怔了,想著那副場景對一個人來說太殘忍了,但是這個人,是他的主帥。 蘇凌然走在路上,所過之處紛紛眾人讓路,路上倒是沒有什么尸體了,無論是府里人的還是蠻族士兵的,只是地上還有未干涸的血跡,想必是青笑提前來打理了一遍。 他像往常一樣來到自己的院子,在院門口停住了。 青笑輕聲道。 在下不敢妄動。 他只派了兩個士兵把守院門,其余都未曾改變。 蘇凌然的聲音有些沙啞。 做的不錯。 他走到她面前,把□□斜斜插進地下,跪下了。 蘇凌然將披風蓋到她身上,顫抖著吻了吻她蒼白的唇,與她耳鬢廝磨,聲音嘶啞。 下輩子,我不穿這身盔甲,不做這個將軍。 她衣衫破碎,肚腹被人剖開,臉色蒼白,夜風吹過去,一定很冷吧。 那場戰(zhàn)爭一直持續(xù)了三年。 她被他匆匆葬在了邊塞。 從那以后,蘇凌然,只是一個將軍。 * 將軍? 蘇凌然回過神,對著那個疑惑看著他的黑甲衛(wèi)笑了笑,道。 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走吧,大人該等急了。 說著,出了門,再無一絲猶豫。 帶著黑甲衛(wèi)轉(zhuǎn)而去了京有名的酒樓,上了一個包間。 里面坐在桌邊的人還是一柄骨扇,一身灰衫,見蘇凌然進來,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我說為何來得這么晚,你又去那個小酒館買酒了。 說著,他接過黑甲衛(wèi)手里提著酒。 蘇凌然年少時就極愛酒,喝遍了整個上京的酒館,最愛那小酒館的辛辣燒酒,每次回來都去買。 蘇凌然也未辯解,坐在他對面,翻過一個杯子,放在自己面前,示意青笑為他斟酒。 倒是那年輕的黑甲衛(wèi)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大人,不是將軍遲,將軍今兒早就出門了,不過是遇見了 蘇凌然抬了抬手那黑甲衛(wèi)只得不情不愿的閉了嘴。 青笑搖了搖頭,倒是沒有追問,他向來不是好事之人,蘇凌然遲了便遲了,左右人已經(jīng)來了,他一邊為他滿上酒,一邊調(diào)笑道。 人人都贊你是一等一的好風姿,誰知道他們的好將軍還有這等無賴的模樣。 蘇凌然沒有搭話,閉著眼睛,往后靠了靠。 青笑臉上帶了些擔憂。 怎么?晚上還是睡不著嗎? 自從回到京,蘇凌然就沒有好好睡過幾覺,沒有邊塞的風,沒有孤狼的長嘯,沒有刀劍相撞的聲音,他十分不習慣。 蘇凌然睜開眼。 嗯,這幾日倒是好些了,想必再過些日子習慣就好了。 青笑把酒推到蘇凌然面前,想叫他少喝些,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蘇凌然一飲而盡,他再怎么斯,在軍營這些年,到底還是沾染了些軍慣有的習氣,喝酒也喜歡大碗大碗的往下灌,烈酒滑過腸胃的灼痛感讓他感到安心,他半開玩笑的說道。 常年不喜歡這些熱鬧之地的大人竟也有一天會請我喝酒,我怎么想都不對勁,你有什么事兒就直說吧,我可沒那么多功夫陪你繞來繞去。 青笑倒也不扭捏。 能有什么事兒,這又不是邊塞,是陳夫人,她找了我好幾日了,讓我勸你今年辦一辦生辰宴,聽說她的帖子都已經(jīng)寫好了,就等著你點頭了,她催的緊,我推脫不得,今日不就來找你勸你了。 蘇凌然嘆了口氣,單手拿過桌上的酒壇,直接開始往嘴里倒。 酒液順著脖頸流進衣服里,他猛的把酒壇放在桌上。 告訴她,辦吧,就當安安她的心,左右我這樣的人是不會禍害人家閨女了。 青笑摩挲著手的骨扇。 你不必如此,找個人做個伴,留個子嗣也好,畢竟那事兒都已經(jīng)那么多年了。 蘇凌然笑了笑。 讓我找個伴,你自己還不是孑然一身。 他說完就起身,拿著酒壇,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就算是這樣拎著酒壇的張狂模樣,他做起來就有著儒雅的意味。 是啊,那么多年了,他連她什么樣子都忘記了,只記得那是個柔軟的像是江南的水的女人,那怎么,他還是覺得像是昨日呢? 他跌跌撞撞跑過去,見到的鮮血滿地,而后痛徹心扉。 第48章 林家幼子 將軍, 大夫說您要少飲酒。 蘇凌然袖擺寬大,提著那個酒壇,走在街上, 嘴角還帶著酒漬,聞言回頭對侍衛(wèi)笑了笑, 羞紅了路邊幾個小媳婦的臉。 他身上上次戰(zhàn)役的傷口還未愈合,不能飲酒。 無妨。 這時候街上已經(jīng)暗了下來,街邊的店家亮起了燈籠, 人來人往, 大姑娘小媳婦戴著花, 提著籃子說說笑笑,他難得有了一絲暢快,也不知道是酒帶來的,還是這幅熱鬧平和的場景帶來的。 蘇凌然突然停了下來, 旁邊是一個賣小玩意的小攤子, 攤主是個瘦小的老頭, 見他停下來,熱情的招呼道。 這位老爺可要看看,給家里的孩子帶個什么東西也是好的。 蘇凌然仔細在一堆瓷人里看了看,放下了一塊碎銀, 拿走了一個唇紅齒白的瓷娃娃。 心里還是想著白天的那個孩子, 不大的年紀, 也如瓷娃娃一樣唇紅齒白, 一身整齊衣裳, 穿著小靴子,精精神神的,看著叫人心里喜歡,若是他的孩子還活著,也要這么大了。 蘇凌然覺得林亂還小,卻沒想到他自己那么大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戰(zhàn)場上的老手了,當時他父親和哥哥戰(zhàn)死在沙場上,只剩他一個男丁,所有人都以為蘇家要沒落了,誰也沒想到,那個從小就在上京絲竹管弦聲長大的孩子,會成為戰(zhàn)場上的不敗神話。 蘇家依然人丁稀少,但卻比從前名聲更甚,比一家三代都在戰(zhàn)場上的葉家更受皇帝信賴。 畢竟,自從蘇老夫人去世,蘇凌然jiejie出嫁之后,蘇家只剩一個人了,并沒有什么威脅。 蘇凌然今日很輕松,他就保持著那樣的好心情回了府,難得去了一趟自己當年的小院,那是他當蘇家兒子的時候住的地方了,若是沒有當年那事兒,現(xiàn)在這個院子是要給他的孩子的。 現(xiàn)在他住在主院,更大,更富麗堂皇,也更冷清。 蘇凌然當年自己的小院雖然還是按時派人來打理,但到底多年沒人居住,也現(xiàn)了幾分冷清敗落的跡象。 他叫人點了燈,屋子小,點了兩盞油燈就已經(jīng)亮堂堂的了,書房里擺滿了古籍,那些都是他當年的寶貝,輕易都不叫別人看的,稍微磨損了一點就要心疼好久,如今卻早被遺忘在這里,數(shù)十年沒有翻過了。 蘇凌然卻沒有管,只打開了書桌上一個檀木小箱子,箱子里鋪了厚厚好幾層上好的云霧綃,這云霧綃是貢品,整個晉國也沒有幾匹,現(xiàn)在被蘇凌然拿來鋪了箱子底。 箱子里,放了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有一雙孩子穿的虎頭鞋,一件小衣裳,一塊顏色微微暗沉的金鎖,雜七雜八,諸如此類。 他小心的移開那些東西,空出一個地方,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那個小瓷人。 * 周煙今兒一早就將林亂叫了起來,姜子瀚已經(jīng)回來了,今日是林亂去二皇子府上的日子,得了差事就得好好干,周煙一向緊著他,他就不能老在家玩兒了。 林亂眼睛還沒睜開,慢慢坐起來,伸出手,周煙擰了擰他的臉,留下一個紅印子,林亂哼唧兩聲,還是沒醒,周煙只好嘮嘮叨叨的給他套上外衫。 你啊你,整天這么懶懶散散,就指著別人,這么大個人了,也不學著看顧著自己點兒。 林亂這時候也醒的差不多了,抓起衣裳來,擺著手讓周煙出去。 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我自個兒會穿,不要你,你快出去,我這么大了,你怎么還是老隨隨便便進我的屋子。 周煙一時走得慢了,林亂就搖來搖去的不樂意,直到周煙走出去了,這才安分下來。 林亂直到了姜子瀚府上的時候還在懊惱,他覺得自己是個大人兒,如今在周煙面前丟了面子,悶悶不樂的苦著臉。 姜子瀚正在用早膳,見了林亂很高興又有些驚奇。 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么來的這么早。 我娘叫我早點來。 林亂打了個哈欠,徑直來到桌子前,直接坐了下來,把腦袋放在桌子上,閉上眼就開始睡。 姜子瀚搖了搖頭。 你別在這睡,也不嫌桌子硬邦邦的,去屋里榻上躺躺吧。 林亂慢悠悠站起來,靈芝給他撩起了簾子,林亂就去了里面。 林亂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用午膳了,他起得早,那時候肚子不餓,就吃了幾口粥。 現(xiàn)在就餓的狠了,一醒來就找靈芝要吃的。 靈芝在書房侍候姜子瀚處理事務,林亂過去的時候姜子瀚正在里面,靈芝在外間,以防姜子瀚有什么需要,能隨時過去,他跑過去小聲的跟靈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