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些身著巫師袍的青年，他們有的止步在開始，有的止步于中途，也?有人到過南鎮(zhèn)，離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他用江月鹿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見過我們的巫師，除了你，還有兩位?！彼坪跸?說?，你要找一找他們，看看他們是不是還活著?？墒窃捯呀?jīng)說?不出來了。

    他的時(shí)間?只在黑夜流動(dòng)?，現(xiàn)?在陰陽的間?隔不再?繼續(xù)，他要在這種矛盾的撕扯中逐漸分離了。這沒什么可惜，建立在如此薄弱基礎(chǔ)上的生命，終有一天是會消逝。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想?再?看一看老婆子的臉。

    仿佛聽到他們的呼喚，紙繭破裂，一只只白骨游過暗霧，來到了至親身邊。黃老伯等人的血rou也?慢慢融化，和?林菀一樣，他們消融在一起，十年前遺憾的“不能同年同日死”來得實(shí)在太晚。

    撲閃的光塵劃過江月鹿的臉頰，湊近耳畔，仿佛是一句句輕聲?的感謝。

    林菀有句話說?得對，這一切早該終結(jié)了。

    江月鹿用余光瞥著掙扎出控制、正朝自己撲過來的朱夫人，她還在大喊著“不要！”他心道，晚了。開過光的劍被他再?次拎起，這一次，他搗毀了供桌上所有的生基墳。

    包括最上面那塊無名氏的牌位。

    “系統(tǒng)！”他快速道：“我要答題?！?/br>
    “第二道論述題是什么？”

    系統(tǒng)對副本的控制正在分崩離析，總體來看是好事，因?yàn)檫@樣一來上面就會發(fā)?現(xiàn)?，然后再?派人過來。可是他們能撐到那時(shí)候嗎？

    在那之前，他們只能靠自己保命。

    系統(tǒng)也?在竭力維持：“論述題二.朱夫人和?朱大人在兩座城內(nèi)各自起到了什么……”

    朱夫人恨道：“你休想?！”

    “寧寧！”朱大人驚呼道：“再?干擾答題你會死的！”

    “要你多嘴！”

    朱大人喃喃道：“你是真的愛他啊……”

    朱夫人忍著巨大痛苦，生生掐斷了系統(tǒng)的宣告，想?要拼盡全力再?扭轉(zhuǎn)一次題目——至少要將題面轉(zhuǎn)變成江月鹿不知道的東西。和?剛剛系統(tǒng)給?出的提示完全無關(guān)?的東西。

    江月鹿還有什么不知道嗎？

    他過目不忘，對熨斗鎮(zhèn)了如指掌。他知道南鎮(zhèn)與北鎮(zhèn)的關(guān)?聯(lián)，也?知道主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供養(yǎng)那塊無名墳地。系統(tǒng)又為他開了特權(quán)，現(xiàn)?在連紙人由來也?知道了。

    至少得是和?整個(gè)鎮(zhèn)子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對了，對了。她的眼眸重?zé)ㄉ癫伞?/br>
    見她如此，江月鹿心道一聲?不好，這女人又想?換題了！

    “論述題二.朱夫人和?朱大人……”

    被捏住嗓子的系統(tǒng)卡在這里說?不下去，“大人”“大人”機(jī)械地念了好幾次。被人生生消除了原來的話語，重新開口，已經(jīng)變成了江月鹿所熟悉的惡毒女聲?：“不是要答題嗎？來試試這一道?！?/br>
    不到片刻，原本寂靜的牌位深處，忽然響起一道空靈的沙沙聲?。

    蟄伏在黑暗中沉睡的紙人們，因聽到了母親急切的呼喚，將低垂的白皙頭顱抬起，像一面面嶄新的白鼓，齊齊朝向?母親的位置。

    “沙、沙、沙……”

    沒有低語，它們無法?開口。

    但卻用極快的速度回應(yīng)了朱夫人的召喚，停滯不動(dòng)?的紙人軍團(tuán)突然從末端鼓吹而起，數(shù)秒不到已膨脹了數(shù)倍，從黑暗中撲卷而出。

    朱夫人喝道：“帶過來！”

    它們像白色螞蟻一樣運(yùn)送著兩個(gè)人出現(xiàn)?，在母親身后分成兩列，一左一右沖上了高空。

    趙小萱很快看清那兩個(gè)淹沒在白紙里的人，“……”

    “鹿哥。那是……”

    江月鹿道：“我看到了?！?/br>
    紙人仍從黑暗里鋪天蓋地涌出，很快兩條發(fā)?光的白帶就在他們面前抬起。約一人寬，和?祠堂相當(dāng)高，白紙光綢巨大的翻動(dòng)?在地面帶起勁風(fēng)，牌位瞬間?被風(fēng)沖散，站立不動(dòng)?的幾個(gè)鎮(zhèn)民?也?被風(fēng)攔腰斬?cái)唷?/br>
    為了扭轉(zhuǎn)局勢，朱夫人不惜魚死網(wǎng)破，和?醉仙樓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次她拼上全力也?要致他們于死地。

    就算造出如此響動(dòng)?，捆附在左右白綢上的人還是昏迷不醒。

    “冷靖！林神音！”

    兩人很快被紙人運(yùn)送到高空，任憑趙小萱和?陳川如何喊叫，還是睜不開眼睛。

    他們像被架在行刑高臺，等待著接下來的審判。

    朱夫人笑道：“現(xiàn)?在請你們回答一下?！?/br>
    “論述題二.林神音和?冷靖到底是誰？”

    江月鹿還未開口，那朱夫人又做作?地捂住嘴巴，“啊。對了?！?/br>
    “忘了告訴你。這道題原本的題目是答出朱夫人和?朱大人的身份，答對以后呢，這兩個(gè)人就要被懲罰了。雖然換了題目，但還是要按照原來的規(guī)則走?！?/br>
    “意思就是——就算你答對了，他們也?要接受懲罰哦。”

    趙小萱道：“什么……什么懲罰？”

    朱夫人笑道：“死呀?！?/br>
    趙小萱道：“開什么玩笑！冷靖和?你們又不一樣，他有沒有害死那么多人！”

    “那我可就管不著了，這就是答題系統(tǒng)定下來的規(guī)則?！敝旆蛉擞淇斓嘏氖?，“好啦，請你們快做出回答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