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哥哥只是太高興了。

    江月鹿從來?沒想過這一天?還?能正常結(jié)束。

    他不用?再去驗尸，也不用?再接手公司。什么通知書什么學(xué)院，都從他的?生活里完美地消失了。

    他的?生活恢復(fù)正軌，言家也跟上了往日的?軌跡。

    言飛被重點培養(yǎng)，言音去學(xué)了他感興趣的?，言露自?由生長。他們很快就考入高中，又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最后言飛學(xué)了mba，言音當(dāng)了飛行員，露露則留在了本地，自?力更生開了一家化妝品公司。

    開業(yè)的?那?天?，江月鹿還?去幫忙剪了彩。

    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了言露的?男朋友，言音給他遞剪刀的?時候咬牙切齒，“就不該帶著他和我妹見面的?，什么兄弟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言音發(fā)誓要拆散他meimei的?愛情，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年后他們就邁入了結(jié)婚禮堂。江月鹿在臺下鼓掌的?時候，很難相?信這個身著婚紗，容貌姣好的?女孩子就是他很多年前在停尸房看到?的?一具焦炭。

    ……怎么會想起這些事?呢？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jì)有點大了。

    言飛結(jié)婚了，言露也是了，過去了這么多年，他怎么會停在原地呢？

    這些年過得平安順?biāo)欤挥信紶柕?時候，他才會想起一雙紅色的?眼睛。那?究竟……究竟是誰呢？

    透過朦朧的?夢，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好像在說……

    為什么你又忘了我。

    江月鹿搖了搖頭，抬手打了下言音的?腦袋，“小子。就剩你了，你哥我什么時候看你不往天?上竄就心安了。”

    言音笑嘻嘻的?，“那?你可要失望了，看啊——我也要結(jié)婚了！”

    他變魔術(shù)一樣掏出一張信封，江月鹿笑著拿過來?，一邊拆一邊說道：“好小子，就跟你那?年悶聲考大學(xué)一樣……”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邊。

    信封內(nèi)的?喜帖是黑色的?。

    他翻過來?一看，赫然?一行大字：錄取通知書。

    第212章 神降03

    “哥哥?！?/br>
    “哥哥?！?/br>
    “你怎么了？哥哥？”

    言音連聲催促，江月鹿從冷汗淋漓中驚回魂，轉(zhuǎn)過頭對上一張駭然的面孔。

    言音……言音的臉，模糊了五官，像橡皮泥搓出來的未成品，臉上沒有發(fā)聲器官，聲音不知道從哪里而來，一遍遍對他說著：“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江月鹿向后?退去，卻撞上了紅毯舞臺。

    他轉(zhuǎn)過頭，對上身著婚紗的言露，她優(yōu)雅地彎下腰，以獵食的姿態(tài)俯視著自?己，“哥哥，你怎么了？”

    她的臉也沒有五官。

    婚禮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過來，一部分跟在言露身后?，一部分跟在言音身后?。他們的臉都沒有五官，一遍遍喊著哥哥、哥哥。

    重復(fù)的回聲在禮堂蕩開，像是巨大的鐘聲轟鳴。

    江月鹿的冷汗沿著額角滑落，他下意識低頭，去看拿到手里的黑色信封。錄取通知書，五個陰魂不散的大字盯著自?己，也像長出了沒有五官的人?臉，嬉皮笑臉地叫喊：“哥哥、哥哥！”

    他扔飛了大叫的通知書，頭也不回地奔出了禮堂。

    腳下的地面不斷裂開，通知書像瀕死的鬧鐘，喚醒了真正的世?界。

    那群模糊了五官的生物奔涌出禮堂，不斷滾落進(jìn)裂開的地面，慘叫聲步步緊追，江月鹿一刻都不敢回頭，只能朝著前方不停奔跑。

    終于，他看到了一個人?影。

    崩潰的聲音停止了，場景煥然一新?，變成?了窗明幾凈的教室。江月鹿朝門口的人?看去，發(fā)現(xiàn)他竟然認(rèn)識這個人?。

    這就是他自?己。

    十?多歲還在高中的他自?己。

    聽著教室里的讀書聲，看著在門口漫不經(jīng)心的年輕版江月鹿。他忽然記起了這是什?么時候。高中有一次，因為前一天過生日，他睡得晚了沒能起來，第二天剛進(jìn)教室就被老班丟去罰站。

    一節(jié)課快過去了，老班走了出來，年輕版的他誠懇地承認(rèn)錯誤。

    一切都和他記憶中一樣。

    突然之間，以他站的地方為一條線，在教室的對面忽然又?出現(xiàn)了一間一模一樣的教室，就像是折疊的一張紙，印出了完全相同的涂鴉，教室、老師、乃至年輕版的江月鹿都被一一復(fù)刻。

    其中卻有細(xì)微的不同。

    這個被復(fù)刻出來的年輕江月鹿并沒有承認(rèn)錯誤，他的態(tài)度惹惱了老班，跟著去了辦公室繼續(xù)挨罵。

    很奇妙的感覺。

    現(xiàn)在他的面前延伸出了兩?條道路，一條路上，他和老師還在教室門口；另一條路，他卻已?經(jīng)跟著老師逐漸遠(yuǎn)去了。

    耳邊傳來多米諾骨牌清脆的倒塌聲。

    一個又?一個相同的教室相繼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的老師和他做出了不同的行?動，五花繚亂卻又?蘊含著某種規(guī)律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生日？”其中一個老班大聲訓(xùn)斥，“你的生日不是昨天，還想蒙我呢江月鹿？”

    我的生日不是昨天嗎……

    江月鹿有些糊涂了，他覺得自?己是被這些五花八門的世?界晃得暈眩了，他就是在這里出生的，出生的日子?他當(dāng)然會記得。那一天怎么不會是自?己的生日？他都過了這個生日好多年了，怎么會記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