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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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阡,我聽說國公的書房有很好吃的點心,是宮中的御膳,你帶我進(jìn)去好不好?我還從來沒有進(jìn)去過呢。我從來沒有進(jìn)過宮,真的很想吃啊。” “可是,爺爺說書房不能當(dāng)別人進(jìn)去呀,下次,我入宮的話,帶回來給你好不好?!?/br> “jiejie又不是別人呀?!?/br> “是啊,北北jiejie不是別人……” “阡阡,你知道這書房的密室嗎?有一個大密室,我們就可以探險啦,若是再叫上四殿下,一定很有趣。” “就在這里,你看,按住這個開關(guān),密室就打開啦,神奇吧,這可是阮阮的秘密,jiejie,你不要告訴別人哦,否則爺爺知道了會生氣的?!?/br> “自然,我會替阡阡保密的?!?/br> 往事紛飛入腦海,林熙仍然記得她耐不住阮北北的央求,告訴她爺爺書房密室的那一天。 她很喜歡熱鬧,或許阮北北對她一點點的好,就讓她變成了一個蠢貨。 曾經(jīng),是林熙無意間溜到了爺爺?shù)臅恐?,現(xiàn)了那個隱藏在阮家最深處的密室,爺爺明明叮囑過她,不要告訴別人。 而就在幾日后,衛(wèi)軍抄家,一路順暢的打開那密室的門,里面,不知何時,也不知是誰,放入了一件龍袍,以及數(shù)封來自南疆朝廷的密信…… 她,才是阮府的罪人。 親人的聲音在耳邊哀鳴,親人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有什么資格得到幸福? 林熙,阮阡陌,她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你是說,那件龍袍是你做的?那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做的!” 她的聲音有些低啞的質(zhì)問著江仲磬,但很是平靜,平靜的讓墨玦有些后悔,心中,是忍不住升起的驚慌。讓江仲磬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他本是為了讓林熙打開一些心結(jié),但是如今,林熙的狀態(tài)似乎讓他心疼和擔(dān)憂。 閣主的額頭已經(jīng)血跡斑駁,唯有眼中是隱藏的極深的悲痛,他沉聲開口道:“是……寒空的手令,我和寒空乃是同窗,關(guān)系很好,他讓我做,我便做了。” “你有什么資格叫他寒空!”林熙陰沉的盯著閣主,眼中一點點布滿血腥,“你又在胡說什么,阮寒空怎么可能讓你做龍袍,阮家,怎么可能有不臣之心?” “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dāng)時阮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以為他真的有那樣的想法……那手令上,真的是他的字跡,我不會認(rèn)錯的,但我忽略了將那手令交給我的,是阮家的庶女,阮寒清?!?/br> 閣主攥緊著拳頭,將牙齒近乎咬碎,才能壓抑住心中的痛苦和復(fù)雜。 阮寒清能模仿兄長阮寒空的字跡,或許,算不上什么難事。 “你為何不說,為何不說??!為何不告訴先帝,是阮寒清陷害的阮家,你告訴我,?。?!” 一瞬間,林熙已經(jīng)失去了從前的所有理智,她死死的拽住閣主的衣領(lǐng),嘶吼著,將身材高大的閣主整個人提起來,五指合攏,一點點的掐住他的脖子收縮著。 空氣好像被擠壓在一起,怒火似乎能點燃一切,程穆和蘭敘年兩個武功不高的人,都已經(jīng)難受的睜不開眼。 閣主的臉色漲紅,眼中一片血色,是比林熙更加濃郁和悲哀的血色。 “因為……我怕了?!遍w主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吐出。 “呵呵呵……” 林熙自牙縫之中逼出一聲冷笑,似幽冥般的寒冷,緊掐著閣主脖子的手,陡然之間,無力的松開,垂下。 怕了,真是個……好理由。 他怕了,怕誰呢,或許是怕阮寒清,或許,是怕想要除掉阮家的千萬人,都不重要了。 墨玦為什么要讓他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呢? 是想讓她憤怒?還是想讓她痛苦?亦或者,只是單純的幫她找一些線索罷了。 至少她現(xiàn)在知道,陷害了阮家的阮寒清和阮北北,只要撬開她們的嘴,就知道這黑暗陰森的真相。 可是,墨玦不知道,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阮家的事情調(diào)查的越清晰,阮北北和阮寒清越骯臟的暴露在這世上,她的心中,就會越悲痛,自責(zé),絕望。 林熙無數(shù)次的想過,如果她從未帶阮北北去爺爺?shù)臅?,沒有告訴她,書房密室開啟的開關(guān),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們兩個之間的承諾是什么?” 林熙隨意的將閣主甩到地上,展開手中的折扇,看著閣主和墨玦,淡淡的問道。 那折扇為白色,上面是她隨意寫的“心平氣和”四個墨字,她希望這搖起這個扇子,她就能真的心平氣和。 剛剛那個憤怒到令人心驚的少年,好像只不過是眾人的錯覺。 墨玦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不知為何,他覺得如今就在他面前的林熙,剛剛還怒火中燒的她,忽然之間變得很遙遠(yuǎn),好像觸手可及,又好像轉(zhuǎn)瞬即逝。 “是愧疚,是還債……”閣主仍舊跪在地上,悶聲說道,“十年了,我始終覺得對不起寒空,對不起阮家,自此以后,再無一物可以雕刻出手,我成了一個廢人,阮家,已經(jīng)成了我的心魔?!?/br> “皇上說,您……是阮家人,您可是寒空的兒子?或是阮寒豐,阮寒茗遺落的兒子?皇上答應(yīng)了只要我拿出麒麟手鐲,他就讓我向您,向阮家道歉,他還答應(yīng)了臣,重新——” 閣主的話沒有說完,就看見林熙將陰沉的目光投到墨玦的臉上,閣主的話一下子卡在喉中。 而程穆幾人,還沉浸在閣主話中“林熙是阮家人”這件驚悚的事情里。 “你……為了這個鐲子,讓他道歉,替我同意了他對我道歉?”林熙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讓墨玦心中一緊。 忽然之間,他的心,亂了。 “朕,朕只想幫你找些阮家的線索,朕,想幫你拿回這個鐲子。”墨玦伸出手,想要握住林熙的手,只是這一次,卻被她輕易而堅決的甩開。 “那皇上您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他,這個人,這個江仲磬一輩子沉浸在阮家的心魔里!恨不得他愧疚的生不如死,他不需要道歉,我不準(zhǔn)他道歉,因為他的道歉,根本就是臟了阮家的英烈!” 林熙的聲音鏗鏘有力,每一個字如同刀斧所刻。 江仲磬道歉了。 不管她原沒原諒,江仲磬都解脫了。 她憑什么要他解脫?墨玦,憑什么讓江仲磬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心中知道,自己這是在遷怒墨玦,她已經(jīng)被愧疚包圍的無法呼吸了,甚至,若不是胸腔之中還有一股氣支撐著她,她不應(yīng)該早就自戕陪爺爺了嗎? 她該死。 “臣,真是多謝陛下所做的一切?!绷治趺空f出一個字,都感覺口腔之中彌漫起血腥的氣息。 “朕錯——” 墨玦的話還沒說出,林熙已經(jīng)漠然的站起身,頃刻間,已經(jīng)在雅間內(nèi)消失,程穆見林熙走了,自己也下意識的追了過去。 朕錯了。 這句話,她沒有聽到,或許也不愿意聽了吧。 墨玦張了張口,悲傷的注視著雅間內(nèi)因為林熙的離去,而一下子變得冰冷的空氣,好像陡然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眼中翻涌起幽藍(lán)色的流光,破碎的,似一片片晶瑩的冰晶。 他只是想告訴她,阮家不是謀逆,龍袍是被阮寒清陷害,他會還阮家一個清白。 他不想讓她活著仇恨之中,身為帝王,他一定會讓阮家的名聲重新顯露。 可是墨玦在此前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道歉,對于閣主是個解脫,而他幫閣主解脫了。 他幫了她的仇人除去了心魔,而讓他的阮阮更加憤怒,更加痛不欲生。 是他錯了。 閣主跪倒在地上,深色的眼底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和悲涼,還有淡淡的,欣慰。 他沒有說完的那一句話是:墨玦還答應(yīng)了他,會重新調(diào)查阮家一案。 可是這個孩子,居然沒聽他說完就氣沖沖的走了。 阮家人,真是個個都是傻子啊。 閣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他抹了一把眼睛,才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 “將軍,將——” 程穆一路上緊跟著林熙,他又沒有林熙那樣好的輕功,氣喘吁吁的,直到林熙猛地停住身子,凝視著前方忽然出現(xiàn)的高大身影,他的話才卡在喉中。 “滄瀾將軍,您回來了。”程穆看見風(fēng)塵仆仆的滄瀾,不由抱拳行禮道。 “滄瀾……” 林熙看著滄瀾,眼中充滿倔強和哀傷,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回到了將軍府,日光正盛,終于到了寒意散去的春日。 滄瀾滿身風(fēng)塵,執(zhí)劍而立,眉如刀裁,玄黑色的雙眸之中,仿佛攝入了幽深莫測的沉默長河,寂寥而深沉。 程穆喘著粗氣趕過來,才正色的站到一旁,想說什么,卻又不敢說什么。 “我的身份,只是你們的將軍,你懂我的話吧,繼續(xù)看阮北北和流薇縣主會生什么吧,不必管我。”林熙側(cè)身回頭,留給程穆一個冰冷的弧度,聲音平靜的吩咐。 程穆用力的點頭:“屬下,什么都未聽見?!?/br> 將軍是阮家人,但將軍證明了阮家人無罪,那么,阮家,曾經(jīng)是北墨人心中最敬仰的存在啊,程穆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驚喜了,只是將軍看起來還不想讓他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他肯定會守口如瓶的。 回過頭,林熙面對著滄瀾,眼眶,終究是極為酸澀的紅了起來。 待程穆走了,林熙已經(jīng)不顧一切的撲到了滄瀾的懷里,像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小女孩,現(xiàn)在回到家中和家長哭訴。 “怎么了,嗯?到底生什么了?” 滄瀾震驚的有些手足無措的把她緊緊抱在懷中,輕輕的揉了揉林熙的絲,聲音低啞而溫柔,眼中滿是心疼。 “……哥,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阮家,是我害死的啊?!绷治醭閯又羌?,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眼淚打濕了衣襟。 沒等滄瀾驚駭,林熙已經(jīng)把今天生的事情告訴了滄瀾,連帶著,還將她藏在心中已經(jīng)十年的自責(zé)和悔恨,都一字一句的告訴了他。 她說:“哥,阮府的龍袍之所以能在爺爺?shù)拿苁冶凰殉鰜恚且驗槲逸p信了阮北北,告訴了她密室的地方?!?/br> 她說:“哥,我恨不得死去的人是我自己,因為我才是罪該萬死的那一個人,你若是恨,就也恨我吧?!?/br> 她說:“哥,這是爹給你做的麒麟手鐲,只是可惜他沒有親自給你,也沒有親自給我。” “墨玦有什么資格替我接受江仲磬的道歉?”林熙一想到剛剛閣主的話,就心痛到快要窒息。 滄瀾抱著林熙,還在消化這林熙所說的一切,可是真的沒辦法對眼前的少女產(chǎn)生任何責(zé)備之意。 阮家的覆滅,怎么能夠怪她呢? 事實上,阮家樹大招風(fēng),無數(shù)的人想要讓它灰飛煙滅,即使當(dāng)年沒有龍袍,也會有玉璽,即使沒有密室,也會有密道,有信件,那些暗處的豺狼只要想,總是會有理由鏟除一個家族的。 他想到這些,不由自主的已經(jīng)說了出來。 “所以阡阡……你不必自責(zé)了,好不好?別哭,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云麾將軍啊,你不是說不叫屬下哥哥了嗎?怎么如今哭著鼻子叫哥哥了?!睖鏋懖唤瘟斯嗡t的鼻尖,聲線低沉又優(yōu)雅。 林熙的臉色瞬間密布起紅云,錘了幾下滄瀾寬闊的胸口,露出一抹少見的小女兒情態(tài)來。 還好啊,老天爺讓她找回了一個至親。 許久,林熙抽了抽鼻子,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看著滄瀾硬朗銳利的,與記憶中的父親極為相似的容貌,嗓音沙啞的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家族強盛,反而成了它的罪孽呢?為什么阮家為了北墨付出了幾代子孫,最后,卻換得這個下場,哥,你說好人,是不是真的沒有好報?!?/br> 滄瀾沉默了。 他垂在身下的手緩緩的攥緊成拳,將指腹都擠壓為青白。 第一次,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阡阡的疑問。 是不是好人就沒有好報呢……他不知道,但體內(nèi)泊泊流動的阮家的血液又讓他和林熙,即使心中再怨恨這整個國家,仍舊熱愛著這片土地。 “屬下——”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么,似乎應(yīng)該反駁她,又似乎應(yīng)該順從她,才能安慰到他的meimei。 “我不過是隨便問的罷了,”林熙故作輕松的笑了起來,即便那笑容僵硬的可怕,她深沉的轉(zhuǎn)移視線,望向周圍,“哎?啟宣呢,他怎么沒和你回來,我都忘了問,事情,如何了?!?/br> “此地,怕不是一個談?wù)撨@些事情的好地方?!?/br> 滄瀾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適時的轉(zhuǎn)移了話題,露出幾分尷尬。如今正是晌午,兩人站在將軍府門口,還好將軍府外面有侍衛(wèi)很有眼色的隔離了二人,否則,這條街的百姓,恐怕該圍觀他和她摟在一起的畫面了。 林熙面色一窘,很是隨意的牽起滄瀾的手:“走吧,外面進(jìn)去說,瀾哥?!?/br> 滄瀾任由著她牽著自己,刀刻般冷硬的唇角,慢慢的,浮現(xiàn)出一抹溫存的笑意。 真好,原來找回了meimei,他才明白自己之前過得那些日子,那是人過的日子嗎?想摸一摸將軍的頭都不可以…… 話說回來,他家阡阡真是好看,哭起來都很是好看。 一想到那個惹到林熙哭的墨玦和江仲磬,以及那兩個賤人,滄瀾的面色寒冷的幾分,默默的握緊了腰間佩戴的長劍。 滄瀾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 兩道同樣修長如玉的挺拔身影,一高一低,漸漸消失在將軍府的門口。 遠(yuǎn)處,一道深沉莫測的黑色影子,死死的凝視著林熙和滄瀾交疊到一起的手上,直到兩人消失,漸漸地,他漆黑幽深的瞳孔化成一片猩紅。 阡阡……他的阡阡。 只能是他的阡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