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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月今日奔波不停,現(xiàn)又等了大半個時辰,有些乏,伸了個懶腰,揉下即將讓睡意侵蝕的眼睛。 小秦說等片刻便好,殊不知時間悄然過去。 再不來,怕快到一個時辰了。 今晚來找季玉澤算得上是想趁熱打鐵,因為扶月知曉扶媛最后無論如何都會平安地被陸然救出來。 所以逐漸冷靜下來了,她白日急著尋找線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讓季玉澤對她刮目相看。 生出些趣味。 但查案談何容易,試上一試,發(fā)覺行不通,還是得換個法子。 扶月想通了,既然暫時插手不上扶媛一事,那便安安分分地借機攻略季玉澤,不cao別的心。 夜晚,蟲子尤為喜光,一旦見到一絲光線便飛來。 一只約拇指大的灰褐色蟲子嗡地一聲,扎到她發(fā)髻上,六只細腳死死地駐著,還發(fā)出吱吱吱的聲音。 扶月嘴角抽了抽,本來就等得心煩,還要叫一只蟲子欺負? 才不愿。 面無表情地抬起手,順著感覺,摸索兩下,一把抓住蟲子,兩指捏著它。 好巧不巧,扶月不怕蟲子,小時候還經(jīng)常跟男孩子爬樹抓蟲來玩,玩得可歡了。 今兒心情不佳,偏生落到她手上,注倒霉。 用力一捏,蟲子再也沒能發(fā)出吱聲,她連看也不看一眼,眼尾微耷拉著,隨手往亭外西側一扔,毀尸滅跡。 季玉澤腳緩緩一頓,站得不近不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黑暗中長睫輕顫。 站在他身后、捧著紅豆酥糕的小秦嘴巴張得可以塞下顆雞蛋。 由衷言,小秦佩服身姿看似柔弱的扶二娘子,不少娘子見到蟲子,不是揮袖尖叫著躲開,便是叫婢女打死。 像她這般爽利地捏死的少之又少,他念起前幾日管事的說的一句話,不能以貌取人。 而捏完蟲子的扶月鬼使神差地懷疑他們是故意拖延時間不出來的。 不然怎么連小秦也遲遲不至? 可就算如此,扶月也沒絲毫生氣的跡象,跟紙片人置怒作甚,看得極開。 何況有求于人,態(tài)度須得擺好。 只是,傳聞季玉澤為人好相與,她既沒得罪他,也沒做過分的事,故意倒不至于。 大概是有事耽擱了。 安慰完自己,扶月用沒捏蟲子的手撐著腮,手肘擱到?jīng)鲎郎?,強迫睜開眼,眼皮還是時不時不受把控地向下拉。 “不好意思,扶二娘子,久等了?!奔居駶纱氩患胺赖爻霈F(xiàn)。 玉冠已取下,如墨發(fā)絲用木簪子束起,素色紋邊簡袍,穿出了清冷出塵的謫仙氣息,夜色彌漫,略略朦朧了他深遠的眉眼。 扶月猛地精神,忙不迭地站起,擺手:“沒事?!?/br> 他靜靜地看她一息,然后挪開,似無心地看了一眼亭子外面,口吻略帶幾分漫不經(jīng)心。 “扶二娘子可是為了扶大娘子之事而來?” 回府不久,季玉澤便得知扶媛失蹤一事,但不確定她是否為此而來,于理應多問一句。 整個季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一旦出了點事,人多眼雜,不時便能弄得人盡皆知,況且扶媛失蹤算不得小事。 “嗯,確為此事而來?!彼亍?/br> 他們說話之際,一只跟剛才一模一樣但身形偏小一點兒蟲子繞過亭紗。 又是徑直地朝扶月飛來。 她掩于袖中的指尖微動,差點忍不住伸手出來逮住,余光掠過季玉澤,忽生一計。 古往今來,在男子面前適當示弱,能引起對方的憐惜之心。 斟酌著嬌弱娘子舉止,扶月心一橫,裝作恐蟲子,一甩紗袖,步伐紊亂地往季玉澤那邊去。 仿佛很匆忙地躲到對方身子后方,她注意著分寸,纖手只拉衣袂,并且有意地微微顫著。 弄不清他的底線,不太敢越距。 “有,蟲子……” 扶月探了探頭,似乎害怕蟲子再次往她飛來,不過留意到季玉澤和小秦的神情耐人尋味,說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是太浮夸了嗎?她心口一緊,不由得想。 回想起多年前在現(xiàn)代上晚自習時,女同學見到蟲子跳起來、甚至尖叫到整棟教學樓都能聽得到的反應。 扶月又覺得自己不夸張。 小秦呆了一瞬。 假若適才沒撞見她手起手落似捏死螞蟻般地捏死蟲子,這種情況出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娘子身上實屬不為奇。 見扶月望過來,小秦頗為不自然地扭了下脖子,盡管難以置信,但還是及時收斂驚訝的表情。 他僵硬地問:“扶二娘子可是怕蟲子?” 她握著季玉澤衣袂的手一滯,訕訕地松開,底氣略有不足,還是硬著頭皮說:“我自幼便懼蟲子?!?/br> 小秦看向季玉澤,只見他撇了眼現(xiàn)蟄伏在石桌上的蟲子,說話音色清潤,如珠子落玉盤。 “小秦,把蟲子抓走?!?/br> 戛然一下。 季玉澤神色平靜,側目望著扶月微彎唇,暖意不達眼底,慢慢吐字,語調(diào)卻始終輕柔溫軟:“別嚇著扶二娘子?!?/br> 徹底在風中凌亂的小秦乖乖上前抓住蟲子。 不自覺地學著扶月那般手勢,兩指分開,蟲子置中,捏死后,往亭子一側扔掉。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扔的方向正巧也是西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