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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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到過年的時候,但在溫遠山看來,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算是過年。 溫灼若知道溫遠山能抽出時間來有多不容易,也沒打擾他在車上睡覺,就是打鼾聲有點大,她戴上了耳機。 車窗映出她的模樣,流麗霓虹被雪水分隔,有種精致的破碎感。 外面的景色不斷變化。 過了六七個小時,車子駛入小鎮(zhèn),在一座小房子外停下。 趙田娥早接到了消息,琢磨著時間,忙活了一整天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飯剛熟門口就響起了鳴笛聲。 她連忙放下碗筷出去,正見她家乖崽從車上下來,白嫩的臉頰泛著紅暈,漂亮的像冰瓷娃娃,歡喜的舌頭都要打結了。 “可算是來嘍!若若快進來,奶奶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rou還有糖醋里脊!” 車外下著雪,溫灼若從溫暖的車里出來,立馬被凍懵了,接著推背感襲來,奶奶已經(jīng)麻利地給她裹上了風衣,她終于笑了一下,喊了人就跟著趙田娥往屋里走。 趙田娥這輩子育有一子一女。 約莫是受爺爺?shù)挠绊?,溫遠山兄妹都很有經(jīng)商頭腦。 溫遠山人到中年,事業(yè)才迎來了高速發(fā)展的時期,而溫錦韻年輕的時候就嶄露頭角,而后商運亨通,企業(yè)越做越大。 連溫灼若都只見過幾次小姑姑,最近一次是三年前。 大概也有meimei的壓力在前,溫遠山的事業(yè)心也很重。 吃完晚飯,溫灼若吃著餅干,和溫遠山陪著趙田娥一起看戲曲頻道。 暖氣開的很足,窗外在下著大雪,只剩下電視發(fā)出微光,她抱著毛絨絨的玩偶坐在沙發(fā)上,看了一會兒,奶奶已經(jīng)睡過去了,她也有點昏昏欲睡。 這時旁邊坐著的溫遠山放下筆記本,忽然問道:“若若,你之前提過的成績很好的那個男孩子,他考上一中了嗎?” 溫灼若瞌睡蟲瞬間跑光了,跟迎面被砸了個雪球似的。 她之前是和父親提過一次景在野,可也就那么一次,用的還是很模糊的描述,類似年級有個成績很好的男孩子,名字都沒提過,沒想到父親居然還記著。 溫灼若不知道這個時候,溫遠山提起這事做什么,身子坐直了點,“嗯,他考上了?!?/br> “你們倆現(xiàn)在在一個班嗎?” “沒有?!?/br> 溫遠山如同突然想到這事,所以順口一提,說完就沒再問,從月餅盒里抓了一把瓜子,邊聽戲偶爾看眼手機。 過了一會兒。 溫灼若問:“爸,我記得您說過,mama不是您的初戀?!?/br> 溫遠山差點被瓜仁嗆到,“我說你這,好的不記,怎么光記這些破事。” 溫灼若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溫遠山停頓了好幾秒,才回答:“白瑛確實不是我的初戀,嚴格算起來也算,因為你爸我啊,沒和中學時候的那個女孩子在一起過,她估計早就把我忘了?!?/br> “她對您意思嗎?” “你這孩子,怎么凈往你爸身上扎刀子?!睖剡h山哭笑不得,“但誠實說,爸也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別的心思。” 溫灼若瞬間就明白了溫遠山話里的意思。 再看向自家老爹的眼神就變得同病相憐起來。 “我以為爸您看上人,是會去追的?!?/br> “追個屁,和她說句話都緊張死了,沒遇到你mama之前,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忘不了她了?!?/br> 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溫遠山話里有種釋然,“年輕的時候,的確后悔過沒有走出那一步,以至于后來遺憾了很多年,我想,要是當初被她拒絕了,我或許還能早早放下,偏偏是不知道,只能說造化弄人,有緣無份。” “不過,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爸人生里有比這些回憶重要的多的人和事,”他停頓了半秒,“反正,合適的人總會相遇,再遺憾的事,總有一天也會淡忘。就像今天,你要是不提起這事,爸都想不起來曾經(jīng)說過這句話了,時間是個很殘忍的東西?!?/br> 溫灼若沉默了很久,最后摸著毛絨玩偶,點頭。 盡管那天的事,讓她現(xiàn)在有些后悔,可如果不說出口,她或許也會像父親一樣,遺憾許多年。 不試試怎能甘心。 就算是在她預料之內的壞結果,親耳聽見比她想千遍萬遍要傷心的多。 可徹底認清,即使景在野記得她,她對他而言,也只是個普通同學的事實,某種意義上來講,挺好的。 以后就不會再多想。 …… 溫遠山帶著溫灼若在趙田娥那過了年,又開車把她送回了荔城,正巧撞見休年假的曾白瑛和高明科回來。 于是溫灼若看見老爹臉上掛著的笑沒了,她試探問:“爸,您要和mama打個招呼嗎?” 溫遠山搖下車窗,“都一把年紀了,見什么見,快下車吧。” 溫灼若下了車,在曾白瑛進門的前一秒叫住了她,“mama?!?/br> 曾白瑛和高明科同時回頭,臉上笑著:“若若?我正想給你燉雞湯呢,剛買回來你就到了?!?/br> 她說話的時候注意到溫灼若身后的那輛邁巴赫,前排坐著司機,看不到后排的情況。 溫灼若回小鎮(zhèn)一趟,看起來狀態(tài)好了許多,淺笑著說:“媽,家里有花椒嗎?我想放雞湯里。” 曾白瑛正對著她和那輛車,“當然有啊,你就和你爸一樣,每回都喜歡在雞湯里撈花椒吃,家里還有一罐子花椒沒吃完,待會兒你想吃多少給你放多少?!?/br> “好了,都別站在門口說話了,這里冷,上樓再說吧?!备呙骺普驹谝贿?,說完停了一下,繼續(xù)道:“若若,你車上是不是還帶了什么東西沒拿下來,司機還在那等著?!?/br> 后面立刻傳來了小車軋過雪地的聲音。 溫灼若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母親,父親就在那輛車里,可高明科已經(jīng)為曾白瑛拉開了門,兩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等著她進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東西都在這兒了,沒落什么?!?/br> 過完年,新的一年也開始了。 溫度回升,積雪漸漸消融,天氣預報里的主持人還是全副武裝,說這是荔城近十年來最為寒冷的冬天,以后再難見這樣的大雪。 一開學,六班班主任就讓班長發(fā)下了文理分科意愿書。 “這學期的期末就是分班考試,作為文理分班的依據(jù),占比百分之七十,大家不要以為上學期考的好,這學期就高枕無憂了,也不要以為,上學期沒考好,天就黑了,一切皆有可能,啊,只要大家努力?!?/br> “我們六班以后會是理科班,大家拿了這張紙回去,給家長看了,再決定報什么科,下星期收上來?!?/br> 溫灼若雙手拿著這張分科表,腦海里幻想自己毫不猶豫選文科。 可她看了許久,在理科那欄填上名字的時候,筆跡還是沒有半點卡頓。 有時候,溫灼若覺得自己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可在遇到重大抉擇的時候,她往往又會變得清醒,選擇一條也許截然不同的路。 她更想學理。 況且,哪怕再矛盾,怕再見到景在野,怕那日的死一般的沉默重演。 但捫心自問,她還是……放不下。 這個學期,六班的體育課和一班二班剛好錯開。 溫灼若和景在野沒有了固定的交集。 偶爾在人群里匆匆一瞥,他還是被眾人簇擁著,換上球衣的時候意氣風發(fā),進球之后唇邊勾著的笑挑釁又睥睨。 有的時候大剌剌坐在籃球場上,場外全是女孩子,撩衣擦汗都能引來尖叫。 溫灼若有時候會想,她對景在野來說,不是特別的女生。 那對他而言,會有特別的女生嗎。 她幾乎立刻想到了一個名字,但是不愿深思。 第13章 盛夏 高一下學期第一次月考。 溫灼若考了年級第一百零一。 班主任把她叫到走廊,卷著書靠墻說:“你這段時間成績下滑的很嚴重啊,我記得上學期末考你才進了年級前五十,怎么突然掉的這么厲害?” 溫灼若沉默著。 “還有科任老師和我反應說,你上課老是走神,被點名了都不知道講到哪道題了,到底怎么回事兒?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 溫灼若在走出教室門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對班主任說的這番話并不意外。 月考的時候,她被分到了第一考場。 第一名和第四十六名。 她對角線的位置坐的就是景在野。 溫灼若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專注,腦海里卻總跳出那天別墅二樓,景在野對她說,換個人喜歡。 明明已經(jīng)是春天了,她還是覺得手腳發(fā)涼,心思無法集中。 沒考好成了預料之中的事。 但班主任愁的慌,這眼看著就要分班考試了,考差一名都可能會被擠下去,雖說他也希望溫灼若留在六班,可做老師的總該盼著學生更好。 溫灼若再三保證,一定會好好準備下一場考試,班主任看她還是氣定神閑的,也就打消了給溫灼若家長打電話的念頭。 可溫灼若低估了寒假那件事帶給自己的影響。 期中考試,她又往后掉了十個名次,連一向拿手的作文,都只拿了四十八分。 這樣的分數(shù),在實驗班一抓一大把。 班主任這回是真坐不住了,拿起手機就打了個電話。 曾白瑛剛到公司手機就響了。 “劉老師,您打電話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班主任著重講了這段時間溫灼若的情況,她聽得表情越來越嚴肅,臉上有種風雨欲來的征兆,“好的老師,沒有吵架,我知道這是關鍵的時候……我想我應該知道若若成績下滑是因為什么,等我回家就和她好好聊聊?!?/br> 電話一掛斷,曾白瑛就撥出高明科的號碼,“滴”的一聲響后,她徹底憋不住火,“看你兒子干的好事!過個年都不省心,一句對不起要了他的命!成天給他姐添堵,我看他學也別在這里上了,他不是想回老家嗎?就讓他回去上學,等她姐高考完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