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他雖現(xiàn)在窮得叮當(dāng)響,但一旦入主中原,手頭上就會寬裕起來,不至于養(yǎng)不起一個小飯桶。 相豫勉為其難道,“當(dāng)丫鬟使喚就算了,咱庶民出身的人,不作這個孽?!?/br> “不如認(rèn)個義女,以后跟阿和做個伴。” 相豫問七桶,“七桶,你愿意多個阿父不?” 七桶睜大了眼。 嚴(yán)三娘又驚又喜。 但很快,她反應(yīng)過來,忙對七桶招手,“七桶,過來,給豫公磕頭!” 七桶看了看相蘊(yùn)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手指指了指自己,“阿和,你阿父要當(dāng)我阿父?” “對呀,你愿意不愿意?” 相蘊(yùn)和笑瞇瞇問七桶。 “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七桶重重點頭,“豫公都被人稱公了,肯定能讓我吃飽飯!” “......” 這孩子,怎么就知道吃? 嚴(yán)三娘恨鐵不成鋼。 一旦奪了中原,其他諸侯便不足為懼了,二娘與豫公位尊九五不過時間問題。 ——做帝后的義女,哪怕沒得公主封號,也能混個郡主當(dāng)當(dāng)。 再說了,以她為數(shù)不多的心眼都能看得出二娘豫公兩口子把阿和當(dāng)繼承人來培養(yǎng),以后阿和登基了,七桶往后三代的榮華富貴都有著落了。 “別整天吃啊吃的,快過來給豫公磕頭,叫義父?!?/br> 嚴(yán)三娘一疊聲催促七桶。 七桶心思單純,沒有想那么多,只覺得若能跟阿和做姐妹,那是最好不過的,于是拍了拍身上的面餅屑,來到相豫面前,鄭重其事磕了頭,“義父?!?/br> “乖?!?/br> 相豫揉了揉七桶的發(fā),“既然叫我一聲義父,那就跟貞兒姓,再改個名,七桶什么的不好聽?!?/br> 七桶早就想改名了,“行呀,那義父幫我改吧?!?/br> “我也不大會起名?!?/br> 相豫大字不識一籮筐,遇到這種事情有些犯難,“這樣吧,讓阿和給你起一個?” “可以呀!” 七桶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相蘊(yùn)和也不大會取名。 前世死得太早,沒來得及當(dāng)公主請大儒名家開蒙就死了。 這一世倒是活了下來,但天天跟在軍營里,身邊都是一群從老家跟著阿父打造反起義的草莽庶民,受到的四書五經(jīng)的教育屈手可指。 還是后來與阿娘重逢了,阿娘幫她惡補(bǔ)了不少東西,又讓軍師在排兵布陣之際不忘時時提點她,這才不至于讓她成為睜眼瞎。 但哪怕她過目不忘頗為聰慧,三兩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教出一位大儒來,聽阿父把給七桶取名的任務(wù)交給自己,她搜腸刮肚想了好一會兒,試探性向七桶說道,“恩......你原名叫七桶,如今跟了阿娘姓,不如把桶去了,改為悅可好?” “姜七悅?” 七桶問道。 “對,姜七悅?!?/br> 相蘊(yùn)和點頭,“一悅恩人安泰,二悅家人俱在,三悅朋友交心,四悅——” 七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就是很開心很開心的意思?” “對,很開心?!?/br> 相蘊(yùn)和莞爾。 “阿和,我喜歡這個名字!” 七桶,不對姜七悅大喜。 看到姜七悅這么開心,相蘊(yùn)和心里也高興,“你喜歡就好?!?/br> 名字確定下來,接下來就是見面禮。 相豫十分rou疼從身上摸出來一塊玉佩,伸手遞給姜七悅,“義父身上沒帶什么好東西,以后入了京城再補(bǔ)給你?!?/br> “行,我不著急要?!?/br> 姜七悅接過來,仍沉浸在自己有了新名字的喜悅之中。 “......” 這丫頭,是一點不客氣啊。 相豫不忍直視。 姜七悅接下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 她是孤兒,沒見過什么好東西,但自從被三娘所救,就一直跟在三娘身邊,也見了一些珍珠翡翠的東西,與三娘的東西相比,便宜義父給她的著實算不得好,玉質(zhì)渾濁,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在小攤小販那里買的。 ——呃,指不定還是自己打的。 真窮啊。 看來豫公很窮不是傳言。 她以后得多努力,給豫公掙點家產(chǎn)來。 威威赫赫的豫公在姜七悅心里窮得就差街頭要飯的形象徹底定了格。 “大哥,你怎么把這東西給她了?” 一旁的左騫不知自家大哥在小姑娘心里是窮鬼形象,看到相豫給姜七悅這塊玉佩,不免有些不滿。 抬手解了自己的玉佩,遞給虎頭虎腦的小姑娘,“七悅,這個給你,那個還給大哥?!?/br> 被左騫遞過來的玉佩通體碧色,水頭極好,姜七悅十分歡喜,立刻拿手去接,“謝謝小叔叔!” 好人啊,比她名義上的義父豫公有錢多了! “嗐,一個東西而已,給了就給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相豫爽朗一笑,“七悅,我給你的也收著。” 蚊子再小也是rou,姜七悅笑著道,“行,那我都收著?!?/br> “謝謝義父和小叔叔?!?/br> 姜七悅得了倆玉佩,拿到相蘊(yùn)和面前去獻(xiàn)寶,“你要不要?要的話咱倆一人一個?” 嚴(yán)三娘看得直搖頭。 ——豫公給的東西是讓你這么隨意就送人的? 這也是豫公心胸開闊,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如果換成心眼比針尖小的大盛天子,怕不是現(xiàn)在就能拉出去亂刀砍死。 相蘊(yùn)和忍俊不禁,“我不要?!?/br> “這是阿父與小叔叔送你的,你自己收著吧?!?/br> “那好吧?!?/br> 姜七悅想了想,把兩塊玉佩收起來,“以后入了京城,你看上什么東西了,我便搶過來給你?!?/br> “你別看我個子小,但我力氣大著呢,只要是我看上的東西,別人都搶不過我的!” 相蘊(yùn)和被她逗笑了,“好呀,你力氣這么大,那你便幫我搶吧。” 相蘊(yùn)和只以為小姑娘在說笑,直到三日后發(fā)生的一件事,她才徹底明白原來七悅沒有在說笑,而是力氣真的很大,大到簡直不是人會有的力量—— 懸崖峭壁之上怪石林立,每走一步走要冒著生命危險,相豫領(lǐng)了一隊人在前面開路,左騫居中,嚴(yán)三娘在后面壓陣。 但開路之際難免會砍石伐樹,拴著巨石的繩索被磨斷,巨石咔擦一聲,一路向下滾去。 這樣的東西砸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武人的臨場應(yīng)變讓相豫反應(yīng)極快,瞬間丟了手里的鐵鏟,抓住拴著巨石的繩索,試圖讓石頭停下來。 但是一路下墜的石頭根本不是人的力量所能阻擋的,他剛抓住繩索,就被巨石下墜的慣性帶得一個趔趄,巨石往下滾,他根本站不穩(wěn),被巨石拖得貼著懸崖峭壁飛。 “大哥!” 周圍親兵臉色微變。 親兵急忙上前,可一路下墜的巨石根本不是他們能攔得住的東西,跟在后面的左騫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聽到一陣天崩地裂的聲響,巨石裹挾著亂石一路砸下去,后面拖著自己的大哥,看樣子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左騫嚇得差點蹦起來,“阿和!阿和在下面!” “快把石頭攔下來!” “......” 我謝謝你了,你大哥還在上面掛著呢! 被巨石帶著磕得眼冒金星的相豫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罵。 一群人追著去攔石頭。 但無人攔得住,這樣的石頭要十幾個人才能面前抬得起來,一路向下的墜的時候無人能阻,眨眼的功夫便砸到相蘊(yùn)和面前。 巨石從天而降,相蘊(yùn)和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動作,她尖叫一聲把身后的姜七悅抱在懷里。 ——被這種東西砸成rou泥可太慘了,她抱著七悅,好歹是她是rou泥,七悅能落個全尸,比兩個人都成rou泥強(qiáng)。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不前,周圍親兵齊齊失去聲音,世界只剩下秋風(fēng)在呼嘯,掛著細(xì)小的石塊掃過她的背后與脖頸,弄得她微微的疼。 “阿和,你抱著我干嘛?” 她聽到七悅奇怪問她,“只是一塊石頭而已,你至于嚇成這個模樣嘛?” “???” 只是一塊石頭而已? 那分明是一塊能把她們砸成一塊rou泥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