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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捋著不長的胡須,考慮再三:“你,你不能這樣啊。如今這樣定是不行。聽說你晏三叔要回東京……我想想啊,人呢?速速叫王伯來商議!準……準備三書六禮啊!萬不可怠慢,萬不可怠慢啊?!?/br> 趙拾雨只說好,懷王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絮絮叨叨不停,“明日七夕府上有宴,你帶著小柔來啊。我也好幾年沒見過她了。上回見還是個奶娃娃呢?!?/br> 趙拾雨有些感慨,自己從前在爹爹眼里得多不長進,這一說要娶小柔,他能激動成這樣。有王伯cao持他不擔心,速別了雅文堂,上馬去找小柔。 去青蘿齋的路上,文聞言良問:“還沒同小王爺細聊,今日官家下朝后留了你許久,可是有什么要緊事?那婚事可說了?” “許久未見,也是聊這一路見聞吧。婚事說了,不過……” “有戲?還是沒成?” “有點麻煩,回頭再說?!?/br> 第44章 鷓鴣天·醉顏 東京城里的青蘿齋開在開封府管轄的高頭街上,這里四通八達,每日夜里若是三更來,都有人在街上邊吃宵夜邊聊著天。 趙拾雨入了青蘿齋,被阮六郎帶著走去了后院,見晏亭柔在燭燈下?lián)苤粋€算盤。 那燭臺上燃了三根燈燭,可偌大的屋子里,也不顯得明亮,只能照見一身水粉的晏亭柔,仍持著美艷的妝面,婉約又別有風情。他坐在晏亭柔對面,“你今日怎么這般好看?” 她不禁莞爾一笑,已習慣趙拾雨說話的直接,見人來才停了手,“拾哥哥,你怎么來了?” “你猜?” 晏亭柔才從盤算中清醒了片刻,起身收了案上紙張,“我不猜了,我知你會說什么話了?!?/br> 她朝外走,趙拾雨只見她婀娜背影,不辨臉上顏色,聽不太出來這句話中意味,就問:“受委屈了?” 晏亭柔不解,回頭看他:“什么意思?” 趙拾雨見她一臉無辜姿態(tài),顯得似謫仙神女,無聲一笑,“我回到府門口,就聽說二夫人找你麻煩去了?!?/br> 晏亭柔走到青蘿齋面街的鋪里,抬手示意趙拾雨坐在窗邊的茶桌前,“沒有,不算吧?!?/br> “二夫人那個人,就是嘴碎,小氣些,人不壞的。你以后就知道了。重點是別理她?!?/br> “你這話說的奇怪,什么叫以后?那是你的繼母,與我何干?她好不好,于我又不打緊。” 阮六郎從外走進來,沖著趙拾雨施了一禮,他手中端著一個青瓷杯,里頭插著一根中通的稻桿。 晏亭柔說:“六郎,去給小王爺?shù)贡??!?/br> 又對趙拾雨說:“你若是早來一炷香時間,我就讓六郎多給你買一杯了?!?/br> 她將青瓷杯放在桌上,纖指捏著稻桿,吸了一口杯中的飲子,臉上忽覺輕松許多,同個嗜酒如命的人,遇見瓊漿一般。 趙拾雨見她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這是什么?” 晏亭柔有些調皮的說:“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br> 趙拾雨被她逗笑,“不過就是個飲子,名字要這么長?還是你杜撰的?” “有沙糖、綠豆泥、甘草、冰塊,還是冰冰涼涼,甜甜爽爽的,燥熱了一日,喝一口涼快不少。它真是值得有這樣的名字?!彼^頭是道的分析來。 趙拾雨見那稻桿上留著晏亭柔的胭脂印兒,讓人忍不住想嘗嘗,就故意說:“不過就是個涼水,有什么好喝的?” “特別好喝!不信你嘗嘗!” 晏亭柔于情之一事上,與趙拾雨的道行相去甚遠,一個不小心又掉到他設的陷阱里,趙拾雨拿過青瓷杯,在留著她胭脂印兒的地方,吃了一口,“是有些甜呢?!?/br> 晏亭柔忙看向周圍,皺眉低聲道:“趙拾雨!你故意的!我剛喝過,上頭還有……” 趙拾雨低笑,看著眼前如水美人,淡淡的說道:“嗯,是故意的。我是想吃寫旁的甜東西,這不是沒有么?索性你的胭脂膏子也是甜的。” 晏亭柔紅了臉,她似懂非懂,也也不大確定,他要吃的旁的甜東西是什么? 她只忽想起之前的吻,好像又甜又糯,騰地一下,耳尖尖都燒透了。 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今,今日里頭,你家二夫人可是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去見我的,還說人家眼巴巴的等著同你游夜市呢!” 趙拾雨的眼睛不僅沒移開過,好似都沒眨過,“哦,小柔醋了啊?” 晏亭柔發(fā)現(xiàn)若是順著趙拾雨說話,自己永遠說不過他,就不再計較這點得失,她還想著自己要揶揄一頓趙拾雨才是,“唉,好漂亮的小娘子呢,可惜了,心心念念的哥哥可沒帶著她!” 趙拾雨捉住了晏亭柔放在桌上的手,握住她纖細的五指,輕輕捏了捏。 他收起了此前的輕浮樣兒,一臉正經(jīng)的看著小柔,眼中竟有萬般柔情,“我只帶你出去,我不稀罕旁人。今日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br> 晏亭柔抽回手指,“拾哥哥,沒有,沒有委屈。我逗你的?!?/br> 她怕趙拾雨不信,還解釋著:“別家小娘子十五六哭唧唧要嫁人的時候,本姑娘走南闖北開印坊了。這樣朱門大戶里的女子,我見得真是不少,總歸就那幾個招數(shù),見識得多了,反倒習以為常,也不會同她們計較。這世間,不是每個女子都能跟我一樣,這般自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