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清晰的雨聲和雷聲透過聽筒傳過來,隨之而來的是陶雨杉急促的喘息聲。 姜聽玫焦急開口:“杉杉?杉杉,你在哪里?外面下這么大雨,你跑哪去了?杉杉!” 陶雨杉衣服頭發(fā)被雨淋得濕透了,拿衣服擋手機的雨,水還是一直往里進。 她旁邊就是樹林,轟隆的雷聲一直沒停,她不敢往里跑。 陶雨杉有些疲憊地握著手機:“姜姜,你聽我說,我在屏荔山腰,一號展廳往下七百多米的山路上,你幫我叫輛車,或者送把傘來,現(xiàn)在這周邊沒有可以擋雨的建筑物,也沒有人,你幫幫我姜姜?!彼撊醯卮瓪猓拔沂謾C快沒電了,我等你姜姜……” 姜聽玫跑去衣柜找外套,胡亂裹了件牛仔衣,里面還是連衣長裙,拿著傘就往外跑了,一邊還在對電話說:“喂?杉杉,你還好嗎,我來了,你堅持住啊?!?/br> 電話那邊卻再也不傳來一絲聲響,嘟的一聲,通話斷了。 電梯在頂樓一時半會下不來,姜聽玫直接轉(zhuǎn)身就從樓梯往下跑。 十三樓,跑到樓下的時候累得直喘氣,看了眼如簾的雨幕,她撐開傘就焦急地沖跑出去。 樓下小賣部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看著這姑娘往雨中沖去都驚訝地看著她,也有人勸她別跑出去,現(xiàn)在下雨林子里不安全,但聲音很快就淹沒在碩大的雨聲雷聲之中。 雨天路滑,山路更顯泥濘,加之還是爬山的路,一路上艱難得很。 姜聽玫穿了雙皮質(zhì)的運動鞋,沒一會鞋就進水了,踩著鞋走就像穿了團濕海綿,又難受又冷。而一把傘似乎一點也阻擋不了風雨,雨絲斜飛入傘內(nèi),很快外套衣服和頭發(fā)就濕了大半。 而山路兩旁盡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樹林,亮紫色閃電點亮山尖,轟隆轟隆的,聽得人心都發(fā)抖。 狂風大作,走在路上還有雷劈的危險。 姜聽玫不敢放松,她知道杉杉此刻肯定一個人在路邊淋雨孤立無援,她必須得去找她,帶她回家。 沿著蜿蜒山路走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到山腰,姜聽玫耳朵嗡嗡得響,發(fā)疼,頭發(fā)也差不多濕透了,雨水順著脖頸沒到衣領(lǐng)里,冰冷。 姜聽玫冷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撐著一口氣,要走到陶雨杉在的地方。 約莫又過了七八分鐘,她走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和陶雨杉描述的位置一樣。 在路邊搜尋好久,她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一個光禿大樹下,被雨淋得不成樣子的陶雨杉。 連忙跑上前去,路走到一半,聽見咔嚓一聲,傘骨被風刮斷,而隨之而來的是一道亮眼的閃電落下,直直劈倒了百米遠處的一顆大樹,樹瞬間在雨中變得焦黑,嘩啦一聲倒下,而雷聲也隨后而至。 巨大的轟隆聲炸響在耳邊。 姜聽玫呆呆地看著離陶雨杉五十多米遠倒下的那顆大樹,渾身都忍不住發(fā)顫,眼淚也不自覺流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艱難得走到陶雨杉身邊的。 她被淋得成了一個雨人,渾身澆透的濕,冰冷得像塊濕抹布,一看見她來,她虛弱而蒼白地扯著嘴角對她笑了笑:“姜姜,你來了……” 眼淚混著雨水,溫熱瞬間變得冰冷,姜聽玫拿出沒破的那把傘撐開,她俯身抱住她,輕輕開口:“我來了杉杉,我們回去?!?/br> 陶雨杉沒出息地哭出了聲:“我本來想走到山上的展廳去躲雨的,可是我沒力氣了,還有我摘的那些東西全都沒了,嗚嗚嗚?!?/br> 姜聽玫順著漆黑的水泥路看過去,目光越過那顆被劈倒橫躺在路上的大樹,見到了路邊上雜草里零零散散的碎蘑菇。 “我們先回去?!彼龜v扶著陶雨杉起身,兩人擠在一把狹小傘里,反而一點雨也沒遮到,兩個人一起都濕透了。 而陶雨杉渾身冰冷得不像樣,有失溫的跡象。她走了幾步,就沒力氣再走了,整個人軟倒在她身上。 雨勢卻愈加猛烈,仿佛要將世界顛倒。而他們位于這荒僻的山里,隨時都有發(fā)生泥石流,或者樹倒砸人的危險。 耳朵連著頭發(fā)了狠地疼,姜聽玫渾身發(fā)冷咬著牙齒打顫,世界喧囂的雨聲,全部灌入她的世界,她快承受不住。 睫毛被雨水完全打濕,陶雨杉極虛弱地問:“姜姜我們還能回家嗎?” 會死在這里嗎? 姜聽玫用肩膀支撐著她,一手摸出了手機,雨水浸泡那么久還能開機真是萬幸。 看到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蒼涼地扯了扯唇角。點進通話錄,猶豫了十幾秒,她又打了那通電話。 漫長的一分鐘等待,當電話被接通的時候,姜聽玫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聽見他的聲音。 “姜聽玫?” 咬碎唇齒,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她祈求他:“紀忘舟,你可以幫幫我們嗎?” “可以幫我們租一輛車,送我們回旅館嗎?” “你在哪里?”紀忘舟聲音很冷靜,他聽著聽筒里地雨聲,覺得全世界的風雨都向他而來。 “我們在展館下面,山路上,這里很偏,沒有人,路上有一顆被劈倒的大樹,很冷……”她聲音漸漸微弱。 “別慌,說清楚?!?/br> 手指撥弄屏幕,姜聽玫打開微信找信號,試了好幾次,才給他發(fā)出一個定位,“謝謝你,忘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