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于世間，不再入繁華。

    人生前十幾年，紀(jì)忘舟都是待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山水清凈，無欲，純粹。

    咖啡研磨好，咖啡機跳動響了聲，他拿瓷杯接，摁住開關(guān)，咖啡色液體流出，盛在瓷杯里，熱氣騰騰。

    想起過去，他有片刻的失神，隨即淡笑了下，問：“遇見煩心事了？”

    聽著電話那邊沙啞慵懶的聲音，姜聽玫發(fā)現(xiàn)自己又在想他了，迫切地想要見他。

    手指戳了戳墻壁，她言不由衷：“沒有。”

    手邊咖啡guntang，紀(jì)忘舟端著走茶幾邊去，另一手打開筆電，長指敲鍵盤，淡淡道：“有沒有人告訴你——”

    “什么?”姜聽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街道，這片種的是常青樹，樹葉都是綠色，枝椏沒入慘白天色里，給這蕭索添了一分生氣。

    敲鍵盤的手骨修長，骨節(jié)分明，很漂亮，他思緒不停，手下的動作也未停，聲音疏淡：“你說謊的技術(shù)并不高明?！?/br>
    窘迫被他拆穿，姜聽玫索性都說了：“就是今天遇見一點讓我苦惱的事。”

    代碼敲出來，自動更正的時候出了個小bug，他想起什么，淡淡說了句：“你的程序還沒發(fā)我?！?/br>
    被他打亂，她問：“什么程序?”

    長指端起咖啡喝了口，他回：“沒什么。”

    姜聽玫卻已經(jīng)想起來：“哦，對了是你的外掛?！?/br>
    她笑著回：“我今天回寢室就去做，一定給你發(fā)過來，是不是在游戲里很好用啊，忘舟同學(xué)?”

    想到前幾次和他一起玩游戲，姜聽玫就很開心，心頭煩悶也散了許多。

    “嗯?！贝浇禽p揚，他低聲道：“不是有話要說?”

    陰霾散去，姜聽玫能完整地把最近的事都講出來，心里也沒那么郁悶了，不過提及邢添時，她說的很客氣，一直稱呼的是學(xué)弟。

    “學(xué)弟在實驗室都挺聽話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在聚餐的時候一直湊到我旁邊來，給我拿西瓜，幫我兌蘸料，還剝蝦……他太天真了，眼睛特別清澈，我也不忍心傷害他……”

    “哦。”那邊他的生音卻無端冷了下了，眼皮也沒撩，他聲音像碎冰：“你動心了?”

    姜聽玫愣住，而后第一個念頭就是否認(rèn)：“當(dāng)然沒有！”

    她列舉，“就是小添學(xué)弟太單純了，我看他在飯局上也不怎么說話，被那個比他大三屆的學(xué)長逗趣當(dāng)笑柄也不回懟，他脾氣很好，只是看著我的時候，我看他眼眶都紅了……”

    “哼”紀(jì)忘舟冷笑了聲，語氣變得很惡劣：“所以你心疼了?”

    “看不得弟弟被嘲弄，”他一字一句，不徐不慢，聲音卻冷到冰點，“寧愿自己被嘲渣女，甚至被誤解是她女朋友，也要護著他?”

    “姜聽玫，你多了不起啊?！敝S刺意味極明顯。

    他心情又不好。

    姜聽玫被他誤解，也扎著心鈍痛，她想解釋：“我沒有，我真的只是把他當(dāng)?shù)艿堋?/br>
    紀(jì)忘舟卻已經(jīng)不耐煩了，直接掛了電話。手機隨手扔沙發(fā)上，一手砸了筆記本電腦鍵盤。

    真可笑。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姜聽玫握著手機錯愕又失落地站在窗邊，窗外樹木依舊，只是慘白的天好像永遠(yuǎn)晦暗，不會有光一樣。

    為什么，她總猜不透他的心思。

    從溫柔耐心到冷酷乖戾甚至只需要不到一分鐘。

    …

    沒再回火鍋店，她直接出了門，在門口給邢添發(fā)了條不回去的消息。

    看著來往車流，忙碌的行人，風(fēng)也匆忙。她想很久，可只覺得一顆心蜷縮難受。

    她會如此真切地受他情緒影響，總是忍不住去拼命想他。

    似乎是剛剛從聊到邢添開始，他的語氣就不佳了，到后面生氣，他應(yīng)該是不喜歡他。

    想了想，低頭她又給邢添發(fā)了條消息：[我們別聯(lián)系了。]

    發(fā)完后，她就把他微信刪了。

    手機扔包里，她打車回學(xué)校。

    ……

    從學(xué)校小側(cè)門進(jìn)去，保安在查學(xué)生卡，很多人排著隊等進(jìn)。

    姜聽玫站在隊伍末尾，漫無目的一般，緩慢地跟著隊伍向前移動。

    冷風(fēng)裹著落葉，在面前一陣一陣飛舞，最后幾片葉子落到她毛衣外套上。

    捻起葉片，食指和拇指捏著根莖，她轉(zhuǎn)了轉(zhuǎn)，就這樣拿著。

    什么也沒管，等到了自己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拿學(xué)生卡出來。

    穿制服的保安站她旁邊催她：“小姑娘，你帶沒帶學(xué)生卡?。靠禳c拿出來，別耽誤別人時間?！?/br>
    姜聽玫手忙腳亂地翻挎包去找，身后的人看不過就先饒她前面去檢查了。

    她往旁邊站了站，手指凍得僵白，翻包動作都很僵硬。

    找了大概快兩分鐘，她才終于找到錢包夾層里的學(xué)生卡。

    走到保安室，她把那卡遞給保安，劉海有些凌亂地貼著臉頰。

    她在冷風(fēng)中，沒什么表情地站立著，唇色有些蒼白。

    “姜，聽玫。”保安讀出她的名字，看了學(xué)生卡上的照片又看了她一眼，確認(rèn)。

    “你是姜聽玫?”保安問。

    她點點頭：“是?！?/br>
    “那先別走。”保安側(cè)過身就往里面收發(fā)室走，招手讓她過來：“來看看你堆這兒沒收的快遞?！?/br>
    “來，領(lǐng)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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