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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輝努力按捺急躁情緒,咬住牙根,“貞貞, 有些事情不應(yīng)該好奇…………” “剛才同他講話的又是誰?難道我們也有內(nèi)線?” “姜晚貞!”姜文輝氣到雙手叉腰,“我的話你到底聽沒聽見?我去英國之前你是怎么應(yīng)承我的?你難道都已經(jīng)忘干凈?” “沒有…………”她囁嚅,自知理虧, 頭低低,埋向胸口,“和字頭有關(guān)的人和事, 不許聽、不許看、不許交往?!?/br> “所以,你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姜晚貞說:“玩玩而已,又不要嫁給他?!?/br> “你就是在自己騙自己。”姜文輝重重嘆一口氣,對于meimei,他恨鐵不成鋼,“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柴灣,你自己到媽咪面前解釋,我看你講不講的出口?!?/br> “那你要我怎么樣?” “懸崖勒馬!” 兩兄妹吵起來,沒完沒了。 等到姜文輝與姜晚貞回到放映廳,電影已經(jīng)接近尾聲,唐伯虎功成名就,贏走美人青睞,又是一段無厘頭式的千古佳話。 “回來了?”姜五龍問。 “嗯?!苯妮x答。 姜五龍點點頭,不再說話,兩只精明老練地眼睛直直望向電影屏幕上一串又一串飛速閃過的名字。 他顯然心在別處,顧慮重重。 當(dāng)晚,同樣心事重重的還有姜晚貞。 她幾乎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在影院偷聽到的只言片語。 那人的語氣、音調(diào),任何細節(jié),都不停地反復(fù)播放。 “如果沒有鬼,曹當(dāng)晚反復(fù)看訊號,是在等什么?他又怎么會知道幾時幾分,在哪里交易?” “大海茫茫,沒有人發(fā)出具體位置,曹有三頭六臂也找不到你的船?!?/br> 可是姜五龍篤定,“當(dāng)晚跟船的人,我每一個都查過,沒有問題。” 真的…………個個都沒問題,個個都沒破綻嗎? 那她為什么會接到于寶哲的求救電話? 他明明一直在刻意和陳勘保持距離,提起陳勘,話里話外也都是看不起、沒興趣、不想同他打交道。 更有一次又一次勸說她,遠離陳勘等于遠離危險與痛苦。 陳勘就此消失,于寶哲不聲不響,獲益豐厚,到底是什么動機驅(qū)使他冒著風(fēng)險打這一通電話? 總不至于是因為良心、出于人性。 況且那些關(guān)鍵時間,陳勘是和她在一起不錯,但他亦不是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她能保證他完完全全沒有問題嗎? 誰是鬼?誰是抓鬼的人? 姜晚貞的思緒攪成一團亂麻,整夜也理不清。 好不容易累到睡著,卻還能夢見長著獠牙和羊角的陳勘,在光怪陸離的背景里向她招手。 “快來,貞貞…………” “來吧,這里是地獄,你看多新鮮,所有事你都沒見過,你來…………我?guī)愫煤猛嬉蝗Α?/br> 夢醒時太陽已經(jīng)升到高處,她躺在床上,一雙眼直勾勾看向天花板,腦海里的畫面似乎仍然停留在夢中地獄的紅色背景。 “貞貞——” 姜文輝已經(jīng)來叫門,“抓緊時間,見長輩要趁早?!?/br> “知道了!” 她無奈,翻身起床,去迎接今日依舊嚴肅難相處姜文輝。 九點前,姜文輝驅(qū)車,載著姜晚貞趕到柴灣公墓。 時間不算早,公墓內(nèi)部已經(jīng)有不少祭祖掃墓的人,提著花籃、香燭、紙錢,企圖在密密麻麻的墓碑前尋找慰藉。 姜文輝找到山坡中央一座墓,放下鮮花,挽起衣袖清掃墓前空地,再擦拭石料墓碑,忙得滿身是汗。 姜晚貞蹲在地上燒紙錢,看著墓碑上成熟、溫柔的方安柔女士,她從未謀面的母親,正在對著她微笑。 “媽咪,我又犯錯…………” 她誠心懺悔,“大哥生我的氣,一整天不跟我講一句話,好像一塊大冰雕…………” 她難得顯露出小女孩的可愛嬌憨,姜文輝也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在她身邊蹲下來,“我沒有生你的氣?!?/br> “說謊?!?/br> “我只是氣我自己?!彼ь^,看向自己溫柔美好的母親,“我只是恨我自己,到今天還沒有能力把你帶走,離開姜五龍,去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 講到這里,他似乎投入太深,原本平靜的眼里一剎那掀起波浪,又恨又怒,“我不能讓他害死媽咪之后再害死你!他自己不檢點、不規(guī)矩就算了,現(xiàn)在連帶你也越陷越深,貞貞,大哥帶你走,我打工做夜班,也一樣可以供你讀書,我們兩兄妹互相依靠,不必去沾姜五龍的臟錢?!?/br> “可是我看爹地…………好多時候也好孤獨…………留他一個人…………怎么辦…………” “他有無數(shù)女人。” “可是家里有一間屋,擺滿媽咪照片,他常常一個人在房間里整晚抽煙?!?/br> “都是演戲!”姜文輝決絕地,根本看不上姜五龍在母親死后的懷念與祭奠,他甚至痛恨姜文輝虛偽造作的亡羊補牢行為。 但姜晚貞自出生起就沒有母親,所有親情都系在姜五龍身上,她對姜五龍的感情相較姜文輝,顯得更加復(fù)雜,“他至少還記得她,至少還在懷念她…………” “如果是真的懷念,就應(yīng)該遵從她的遺愿,讓你遠離是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