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瞅著熊孩子全無所覺的樣子，頭疼，頭疼，還是頭疼。

    皇上品茶，在座的人都默默地跟著十九阿哥吃吃喝喝的，很是“專心”。

    徐元夢，滿洲鑲黃旗，舒穆祿氏，從自康熙三十二年起，就匯同張英、熊賜履、顧八代、湯斌等人，多位大學(xué)士、尚書、理學(xué)名臣，教授皇太子胤礽、皇長子胤褆、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等人的功課。

    王掞，江南太倉人，明代首輔王錫爵曾孫，太子的老師之一，目前是禮部漢人尚書。

    顧八代，伊爾根覺羅氏，滿洲鑲黃旗盛京人，四貝勒關(guān)系最親近。

    張謙宜，山東大家族張家人，當(dāng)世有名的清官、隱士之臣，和四貝勒關(guān)系最近。

    法海，佟國綱的兒子，皇上的表弟，瀟灑小道士喊表叔。他是在座的人中最年輕的，三十歲出頭，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老師。

    …………

    皇子們當(dāng)然不止一個老師，老師們也不止一個學(xué)生。但每一個皇子都有一兩個重點負責(zé)的老師，類同父子兄長，關(guān)系親密，皇上有了情致要品茗看風(fēng)景講學(xué)問，就叫了他們過來。

    瀟灑當(dāng)然不知道這些事情，哥哥們都辦差了，一般不去上書房念書了。他還沒正式進學(xué)，也沒有專門的老師?；噬虾痛蟪紓兒炔枵f話，他就當(dāng)是自己和小伙伴們吃喝玩樂一般。

    瀟灑喝完一杯熱牛奶，一碟子點心，一碗櫻桃酪，摸摸抱抱的小肚子，很是滿意。

    皇上感嘆：“胤禝啊，地主家的胖兒子，來給汗阿瑪看看你的書畫。”

    瀟灑“感嘆”：“皇上啊，瀟灑就是地主家的胖兒子啊?！?/br>
    “……”

    皇上差點要一口口水噎住。

    在座的都低頭忍著笑：十九阿哥就愛說大實話，俺們就愛聽十九阿哥說話。

    瀟灑：“……”

    王掞夸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十九阿哥說得對！”

    瀟灑驕傲地小肚子一挺：地主家有糧食，可以多吃長胖！

    滿心要改換門庭的皇上，真心沒眼看：“汗阿瑪就等著看你能畫出來什么？是稻田、耕牛挺好，湖光山色也挺好，就畫……小雨吧?！?/br>
    皇上真怕熊兒子畫一張紙的大雞腿出來，提出明確的要求。

    瀟灑伸手要表叔給擦擦臉和手，看見宮人抬上來一個小桌子，擺開畫畫的紙墨筆硯，重重點頭：“皇上放心哦。三舅舅說瀟灑能畫了哦?！闭f著話，他伸胳膊要表叔給整理整理衣服，在畫桌邊的水盆里再次洗手擦干，自己拿一片沉香在香爐點燃，面容一變，氣度莊嚴(yán)。

    皇上真給唬住了：熊孩子還行，汪孝祥教導(dǎo)的，有點模樣。

    在座的人也都態(tài)度一變：單看這份認(rèn)真的儀式，不愧是汪孝祥教導(dǎo)出來的。

    眾人都心生期待，在場的宮人們都望著他們的十九阿哥，用目光和肢體語言狠狠地加油打氣。瀟灑一抱拳轉(zhuǎn)一圈，朗聲道：“瀟灑開始了哦。”

    再一轉(zhuǎn)身，站在書桌前，過了一年長高一點點，桌子是梁九功特意選的矮一點的，他站著個頭正好。

    定位、輪廓、再局部、一部分一部分完成構(gòu)思，從左和上開始下筆。但見瀟灑小道士擺好自己的小毛筆們、顏料盒們，正式開始。

    亭子前面的走廊里，正在收傘的宮人；亭子邊上，正在脫去蓑衣的官員；亭子一個角上，正摸胡子醞釀詩詞的官員背影；亭子正中，正在品茶的皇上，身穿老藍色羽毛緞行服袍，馬蹄袖上有點濕，靴子上有泥點子。

    皇上站起來，看著，微微點頭。

    大臣們則都是震驚：一群人圍坐茶幾，都沒有注意到皇上的靴子上有泥點，皇上很可能是看到下雨，去了那一片種地種菜的地方視察了。

    等到瀟灑小道士畫到，這些人身邊的小茶幾上，是春天才有的幾樣水果點心，其中幾個人身上是春天式樣的官帽和官服，……更有亭子的一個柱子上，有伸過來的柳樹的綠枝條，枝條上的葉子上有水跡……

    都面帶微笑：熊孩子/十九阿哥這一點觀察也很周全。

    熊孩子/十九阿哥畫的很有靈氣，筆法自然灑脫，隨心隨性。但很顯然用毛筆勾勒線條還很只是一個入門筆法，很不熟練，都在琢磨著怎么安慰熊孩子/十九阿哥，就見他伸手指頭按著顏料直接畫……

    不說傳統(tǒng)國畫，就是那西洋人的油畫，也是有用具的不是？

    皇上和大臣們都猜測道：熊孩子/十九阿哥練習(xí)武功，對自己的身體很是熟悉，動起來比拿著工具更習(xí)慣。

    果不其然，他用手指頭直接畫，更是“風(fēng)流不羈”了，柳樹葉子也不畫輪廓了，直接一塊綠色顏料上去，慢慢地用顏料畫出來一片，風(fēng)雨中的葉子。

    更因為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是七彩的，絢爛的?；噬虾痛蟪紓兡挲g大了衣服顏色都是老色，可在孩子的眼里都是明亮的。

    用大顏料畫櫻桃、草莓、青棗、桑椹……南方運送來的火龍果、菠蘿，點心也是比rou眼看到的鮮艷，桃花酥、青團……都是色彩飽滿豐富，水靈靈的晶瑩剔透，要人看著就想吃一口。

    這幅畫中的茶壺占據(jù)了中心的位置，高高立在茶幾上，在紅木的桌面上被一眾茶杯和果子、點心環(huán)繞著，整個茶壺透著春天的泥土和陽光的顏色，茶壺上的把手看上去像一只傾聽的耳朵，水果們點心們都好似從顏色里透出來表情，茶幾邊長的一個小花盆，里面的牡丹花兒和花葉子更是嬌艷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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