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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被噬洗让忌颇康? 望著眾人道:“都不容易啊, 朕也知道,借銀子的人都是迫不得已,誰家沒有銀子不湊手的時候?朕也有, 朕的兒子也借了銀子?!?/br> 皇上這話要所有人都嚇得跪下:“皇上, 是臣等無能, 不能給皇上分憂,反添加煩惱?!?/br> 皇上嘆氣道:“其實(shí)朕是高興的,你說湯斌吧,湯斌家里娶兒媳婦,兒媳婦的嫁妝單子那么長,他的聘禮不能少了不是?他不來找朕借,他去找誰去?朕高興啊?!?/br> “皇上……”湯斌呼喚一聲,趴伏在地磚上,淚流滿面。 大臣們都不做聲,太子抬頭道:“汗阿瑪,湯斌之事,兒臣有愧。湯斌是兒臣詹事府事,是兒臣照顧不周?!?/br> 湯斌一聽,當(dāng)即和太子表示:“太子殿下,是臣不對……” 大郡王正憋著火那,眼見他們兩個互訴衷情,粗聲道:“汗阿瑪,湯斌的事情不是事情,湯斌大人的清廉我們都有目共睹,兒臣也欽佩他??墒呛拱?,我們借銀子,都是為了家人,不像某些人……” 十三阿哥從剛剛的狂喜里一回神,立即打算大郡王的話頭:“汗阿瑪,兒臣知道此事引起不少反對的聲音,從戶部催收欠款開始,至今有五十三命官員自盡身亡,他們的欠款一文不還,家產(chǎn)賬目嚴(yán)重有問題,對戶部催款一事造成極壞的影響?!?/br> “汗阿瑪,兒臣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兒臣也嘆息他們的行為。八哥之前因?yàn)樗麄儗幩酪膊贿€錢,氣得吐了血。都是給大清朝廷賣力,都是大清子民,如此結(jié)局,誰不唏噓?兒臣每每思及,也是淚流不止。” 十三阿哥的話又快又疾,暴雨連珠一般清晰有力,要人沒有辦法插口,還聽得一清二楚,更因?yàn)樗丝坛镣吹臏I水感同身受。 “汗阿瑪!”十三阿哥仰著頭,眼里全是淚水,“汗阿瑪,我們都是為了大清啊。如果不是此次追債,今年的黃河大災(zāi)荒,西部用兵,哪里來的銀子?兒臣也不想啊。汗阿瑪!兒臣做夢都想我們大清有一天國富民強(qiáng),沒有災(zāi)荒,沒有戰(zhàn)事,家家戶戶安居樂業(yè)啊?!?/br> 十三阿哥伏地痛哭,哭聲壓抑嘶啞。 九阿哥跟著哭:“汗阿瑪,兒臣真的不想,兒臣都派人去安排喪事了。汗阿瑪!”九阿哥因?yàn)檫@段時間的心酸,哭得真心實(shí)意,痛徹心扉。 戶部的人一聽,一股酸澀涌上心頭,一起哭:“皇上,臣等不是不講道理,家里有困難的,臣等都是挨家走訪,幫忙了。湯斌家里不要臣等墊付銀子,要用俸祿還,他家里沒了俸祿靠什么過活?臣等給湯夫人安排到女子學(xué)院幫忙,有了事情做,家里添加收入……皇上,都是同僚,臣等真的是想要大家都好啊……” 戶部的人哭聲震天。 其他人剛剛很恐懼皇上,此刻面對他們的表現(xiàn),有的心生惻然,有的心有所感,有的恨得咬牙切齒。 皇上轉(zhuǎn)著手里的佛珠串兒,安靜地聽著。 有一個官員怒吼一聲:“皇上,臣等不服。皇上,臣知道戶部催賬是大事,可事情不是這樣辦的,皇上,那些死去的官員們,誰知道他們的原因?臣等只知道,這是因?yàn)榇哔~引起的,戶部之人逼死人命,求皇上做主?!?/br> 緊接著又有官員出頭:“皇上,戶部此舉,以后有官員再急需要銀子,還敢和戶部借銀子嗎?這是逼著他們?nèi)ヘ澪郯?,皇上!?/br>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贝蠹s三分之一的官員齊聲奏請,也開始哭。 皇上看他們一眼,聽著滿朝堂上哭聲大作的,面色一沉:“死者為大,朕本不予追究。安布祿,去世官員的原因,查清了嗎?不用念名字,只說原因?!?/br> “啟奏皇上,已經(jīng)基本查清。一位官員,欠了戶部三萬兩銀子,銀子都要家人敗光了,打算賣園子還。其上官派人去詢問,列舉他小舅子包攬官司、小兒子青樓鬧事、管家逼死租戶等等事項(xiàng),擔(dān)心他還了銀子愈加貪婪,殘害人命,他不忿羞愧之下,懸梁自盡。 一位官員,欠了戶部五萬兩銀子,保守估計(jì)貪污鹽道銀子五十萬兩,其家人還拿著銀子放高利貸,在地方上收錢幫人打官司,誰給錢多幫誰說好話。聽聞戶部催款,這位官員本要還銀子,奈何家里子孫不孝,聽到消息鬧著要分家,爭執(zhí)起來……是被氣死的。 一位官員……一位官員……” 安布祿從袖筒里掏出來準(zhǔn)備好的折子,繼續(xù)大聲地念。 下面官員們聽得冷汗連連。 就連自認(rèn)愧疚不已的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是驚恐的眼珠子都直了。 戶部的人一起收住哭聲,身體貼著地磚,腦袋放在雙手上,一句話不敢說。 下面的官員,已經(jīng)成這個樣子了,他們以前都是瞞著皇上的?;噬夏挲g大了,愛名聲,優(yōu)待老臣,很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他們能不說就不說,現(xiàn)在…… 大殿里氣氛壓抑,呼吸都困難。 可還是有人自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京官和地方官是一體的,當(dāng)官的和當(dāng)官的是一體的,同年、同鄉(xiāng)、同僚……各種關(guān)系網(wǎng)結(jié)錯。 更有當(dāng)官的都想做京官,可京官在天子腳下,那么多人盯著,對手盯著,沒有瞞天過海的大本事,哪里敢大手筆貪污?可是和地方官串聯(lián)以后,就大不一樣了。 這也是他們此刻明知道皇上震怒,還是要極力替去世官員說話的原因:打殺下去朝廷整頓貪污之風(fēng)的勢頭! --